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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荃戰(zhàn)記:失敗的歷史

  蔡世子與其他人道別時,便注意到高旭的窘迫,便先笑道:“師君不必放在心上。朝堂上政見不合是常事,阿翁明白的,只是這次當著你們的面,阿翁一時下不來臺,倒不是真與我生氣。待些時日,我便能回來了?!?p>  世子說到這地步,高旭還說擔心就不免有些惺惺作態(tài)了。他向蔡世子拱手作別,承諾將來與君相見再把酒言歡。

  之后,高旭去往曹國拜見許太主。還在秦中時,他便有聽聞曹國雖是曹襄公當政,實際上卻是許太主把持朝政,當時便有想法:若想結(jié)盟曹國,拜見曹襄公倒不如直接去拜見許太主。只是白和堅決不許,叫他到了曹國詳細探究,屆時再做處置。

  到了曹國高旭發(fā)現(xiàn)事實如傳聞所說,曹襄公被許太主和她的母家勢力壓制,不得掌權(quán);但他同時發(fā)現(xiàn),這個曹襄公性格堅韌隱忍,絕不是甘于人下之人;再一打聽,曹襄公一年多前便做出持節(jié)調(diào)兵的事,要說到現(xiàn)今,他在朝中和軍中還沒有建立了一批自己的親信,高旭打死也不相信。之所以還沒有完全掌握政權(quán),恐怕還差一個機會。為此,他不征求高陽舊部長老和云丘牧天的同意,便擅自做了個決定:助曹襄公掌權(quán),換取曹國圍攻東方的機會。

  曹襄公早忍受不了許太主的壓制,只是攤牌還差個導火索,如今高旭有意要和他合作,他豈會拒絕。兩人私下商定,很快,便把目光放在許太主的侄子武宏君的身上。

  武宏君最近很煩惱:不知怎的,他侵占城東的那片地因暴雨被淹了,這也罷了;偏偏雨水沖垮田堤,沖毀了安道君的田地。早先自己與安道君爭田地,因他是曹襄公眼前的紅人,姑媽叫自己別與曹襄公爭鋒,忍讓一時,這田地才給安道君搶了去。本來舊恨在心,這安道君又不知怎么不安分,偏要說是自己有意沖毀了他的田地,日日使人在自己家門口折辱自己。武宏君是父母的老來子,一出生,姑媽便已是曹國太夫人,打小讓人捧在手心長大的,怎么受得了這種氣,便一氣之下與安道君鬧開了,直鬧到曹襄公面前。

  許太主知道此事時已經(jīng)晚了,曹襄公一番雷霆之怒,將武宏君與安道君的私人恩怨上升為黨派之爭;許太主雖氣侄子受不了氣,可看他一大把年紀了,在自己面前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也不忍心再責罵他了。

  待武宏君哭夠了,許太主才細細問他此事,聽聞曹襄公在半月之前特意去神臺拜見了一次,又聯(lián)想到這次突然的暴雨,便一切都明了了。她深深嘆口氣,叫侄子辭去官職,在家安分守己,或許可保此生無虞。

  之后便是芮國,可高旭未在芮國停留便離去了。原來高陽舊部長老早已派人前來游說芮國君,沒想到芮國君打斷使者,只一個勁詢問高陽至寶——圣靈石何在。使者認定芮國君不能合作,便派人給高旭留了信,徑直回高陽舊部述職去了。

  高旭離開芮國后,轉(zhuǎn)而北上回到秦中。

  再說白和,自高旭離開秦中后,一直擔心他的安危,雖然每日高旭都有派訊蝶傳訊,但心中擔憂仍是絲毫未減,且隨著時間的流逝,這擔憂越發(fā)嚴重。

  除夕之夜,白和作為家主在外忙的腳不沾地,待得天明才好不容易回來休息,便見到高旭坐在榻上,手撐著頭忍不住打瞌睡,他忙走過去,推了推高旭叫他上床去睡,誰知高旭迷迷糊糊抱了他下,道:“阿憂,我回來了。好困,我回驛站去了?!?p>  白和想留他,還沒來得及開口,眼前就不見人了。他到底是沒想清楚這是場夢,還是現(xiàn)實,就挨不住困意睡著了。將將睡了不到片刻,又聽見門外爭吵的聲音,直把他從昏睡中吵醒過來。

  白和有些生氣,他管束侍從們很嚴,從未發(fā)生過這種在主君門前大聲爭吵的事,因而心里動了怒;偏偏房中又沒有其他人,只得忍著氣去開門。

  “你們在吵什么?!?p>  “阿憂!”

  “大兄!”

  白和愣了下,面前便有兩人撲過來;高旭顧及著對方是個女孩子,沒想到略一遲疑就被推開了,只得恨恨地看著那人撲到白和身邊,挽著他的手臂撒嬌。

  “回來了?”白和揉揉妹妹的頭,眼睛卻盯著眼前的人,總害怕是夢。

  “我昨晚不是來見過阿憂嗎?”高旭笑得燦爛,伸手去探白和的額頭,“是不是沒睡好?。恳辉偃バ菹?,我在一旁陪你。”

  “你還要不要臉?。堪胍雇得M人家房間,你們靈主知道不驅(qū)逐了你!”白秐從白和掌下抬起頭,對著高旭撇嘴瞪眼。

  “無慮,不可這樣無禮?!?p>  白和從未見白秐當著外人面說過這樣沒有禮貌的話,可見她真是被高旭氣瘋了;又見高旭眼底一片青黑色,心里有些心疼,便哄無慮回房去。白秐不肯,扯著白和袖子不停撒嬌:“大兄,大兄?!卑缀蛥s不肯依她,還是叫她回房去,雖然語氣溫和,態(tài)度卻沒有絲毫改變。

  高旭不待白和詢問,自己先說:“我記得你的話,可沒有主動去惹這丫頭。剛才我過來,正巧這丫頭也過來了,陰陽怪氣對我說了好些話,我看不慣她那樣子,才回了幾句?!睋陌缀筒幌嘈?,高旭又補了一句,“我真沒惹她。”

  “我怎會不信你?!卑缀鸵矝]追根究底地問白無慮到底說了什么話,他相信若是重要的事,高旭一定會告訴他,若是一般的胡話,知道不知道倒也沒那么重要。

  “不要說那丫頭了,你再去睡會吧。我記得天亮你才回來,這才不到兩個時辰,快去休息,我在旁邊等你。”高旭推著白和往房內(nèi)走,“快去睡覺,你看眼底一片青黑,肯定是沒睡好。”

  “不睡了,我已經(jīng)醒了?!卑缀娃D(zhuǎn)身拉住高旭,見他精神倒還好,便放下心來,“此次出使各國可還順利?我聽你傳來的消息,曹國君突然變卦有傷到你嗎?”

  “曹冉還傷不到我。不過也奇怪,那日我和他大吵了一架,本以為照他的性子,不羈押我也不會讓我好過,沒想到倒是恭恭敬敬送我出國了,可能是良心未泯吧。”高旭道,“不管他是什么原因,我不喜歡他這人,獨斷專橫,和許太主比起來差一大截呢。而且,你知道嗎?曹冉居然想以抄沒大商賈來充實朝廷,真是讓我長了見識。商賈沒違法,朝廷憑什么抄沒私產(chǎn)?”

  白和愣了下,抄沒大商賈私產(chǎn)的確狠毒,但卻是打擊大商賈最快的手段,因此問道:“海界是如何對付大商賈的?”

  “為什么要對付大商賈?私產(chǎn)如是正常收入,是受律法保護的。而且,海界的稅賦,好大一筆都是從貿(mào)易上征收的,沒了商賈,海界的稅賦也沒了。”

  “我上次也有問你,海界貿(mào)易發(fā)達,大商賈在經(jīng)濟上有不俗的實力,勢必會影響到政治。海界不打擊大商賈,那是用什么方式對大商賈加以控制的呢?”

  “不知道。我在海界都是跟在師傅和長老身邊學法術(shù),這些真的沒留意。阿憂既然好奇,我問問師傅和海王吧?!备咝裆焓謷斓桨缀蜕砩?,撒嬌道,“阿憂每次都把我問倒,感覺好沒面子啊,可我真的不喜歡朝政,細碎繁瑣的我好頭痛喔。”

  ——真是撒嬌怪!白和摟住這親親熱熱的人,本想安慰他幾句,可看著高旭皺著鼻子苦惱的模樣,他又笑了起來,覺得不逗一逗都說不過去,遂道:“許太主一介女兒身都能執(zhí)政數(shù)十年,你一個男子說學習朝政頭痛,羞不羞???”

  “阿憂這就是歧視了!有些人天生就是政治家,不用教都會這個,就像許太主和阿憂一樣;有些人就是不喜歡朝政,聽見就頭痛,就像我。我只想當一個仗劍走天涯的俠客,搞政治真的是太為難我了!”

  “好,真是太為難你了!”白和看他趴在自己身上沒有要起的樣子,還是擔心他沒休息好,“這么困?是要再睡一會嗎?”

  高旭閉著眼搖頭道:“不睡啊,我來找阿憂玩的。阿憂,你們早飯好了沒?我趕了好遠的路,昨晚回去太晚,都沒得東西吃,現(xiàn)在好餓啊?!?p>  “今天是大年初一,廚房不開火,飯菜都是昨天剩下的,我去看看有些什么,點心也給你拿些好不好?若是有特別想吃的,我讓小廚房單獨做吧?!?p>  “不用特別勞煩了,端些糕點來就行,只是要甜口的,不要咸口,咸口太奇怪了。對了,我最近有些嗓子痛,可能是上火了,廚房若是有綠豆海帶湯,阿憂也幫我?guī)б煌氚伞!?p>  自來了秦中,高旭總?cè)氯轮匣鹆?,要煲涼茶喝;白和起先對“上火”一詞十分茫然,后來明白是住在大海的人體內(nèi)容易濕熱不散,自此,爐灶上的湯水便從未間斷過?!熬G豆海帶湯沒有,現(xiàn)在也不是吃這個的時候,我給你弄些蓮藕排骨湯可好?”白和哄他歪到軟塌上去歇息,“你乖乖地在這躺會,我去叫人端些飯菜來。怎生這么喜歡甜食,我以后和你吃飯要改口味才行呢?!?p>  “阿憂不需要吃甜食,阿憂就夠甜了。”

  “又來了是吧?”白和瞥他一眼,意思是再說這種肉麻話他就不客氣了,高旭忙討?zhàn)埖?,“我這就撕了這張嘴,阿憂一定要饒了我這條狗命。”

  等白和一出門,高旭卻是清醒了,后知后覺地感到兩頰發(fā)熱,耳朵也燒的厲害,明明這次白和沒有搭腔,他還是紅了耳朵,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他耷拉著腦袋,用手捂著耳朵,想起這里是白和臥室,便覺得格外不好意思起來。等白和從廚房回來,房內(nèi)已空無一人,桌臺上壓著一塊絲帛,寫著:“我回驛站了,明天再來找你。你昨晚睡得晚,今早又被吵醒了,肯定也是累得慌,快些補眠吧?!?p>  高旭說是第二日來找白和,其實因為通關(guān)手續(xù)的復雜,高旭在驛站待了好幾日才得以再次拜訪白府。他進了云心齋書房,見白和正站在書架前翻書,瞧見他了,微微一笑,他也沖白和一笑,便坐在一旁椅子上等待。伺候的侍女不用吩咐,早端來茶點擺在高旭身邊。

  白秐自從被白和勸說之后,真的再也沒有與高旭當著白和面起過爭執(zhí),當然,這意思是,在背著白和的時候,例如,高旭出云心齋之后,白秐便會帶著一幫侍從找高旭麻煩;高旭也不是逆來順受的人,在經(jīng)過三次堵截后,高旭不堪其擾,吹起一陣風卷走白秐,兩人徹底做個了斷。

  白秐雖被擄走,卻不驚慌,仍舊甩著狠話道:“你敢對我做什么!我大兄是不會放過你的!”她望著高旭,那雙褐色的眼眸連眨也沒有眨一下,毫無動靜的雙眸如同風平浪靜的海面,風平浪靜底下危機重重,她在嘲笑他根本不敢動手。

  ——這臭丫頭,還是這么會激怒別人。

  高旭瞧著那雙嘲笑的眼睛,心想如果他真敢揍白秐一頓,白和雖不至于不放過他,但很有可能會生氣,便放軟語氣道:“我敢對女公子做什么,該問女公子想對我做什么?”

  白秐見這個男人服軟,果然如自己所想,鄙夷地笑道:“雖然你是琉州使者,可你現(xiàn)在作為,稱你一聲師君倒是辱沒了琉州各位長者。說到底,你不過是個以色侍君的男寵,現(xiàn)今看你還有幾分姿色,我大兄還寵著你;等你人老色衰……”

  “男寵?”高旭吃了一驚,不過,很快,就大笑起來,而且打斷了白無慮的話,“既然我只是個男寵,女公子又為何屢屢找我麻煩?豈不是自降身份?”他眼睛一眨,轉(zhuǎn)而笑道,“恐怕在大公子心中,我不是男寵這么簡單吧?”

  不給白秐說話的機會,他又搶著道,“你大兄可不把我當男寵,他想和我在一起,就像琉州靈主和海王在一起一樣,一生一世一雙人。而且,我們已經(jīng)商量好了,雖然女君你脾氣不怎么好,不過如果有一個像閔君這般脾氣溫和的孩子,我們也會過繼的?!?p>  “你休想!”白秐咬牙切齒道,“我告訴你,我大兄有個好友叫做高旭的,乃是高陽太子,云丘牧天當年還是他侍從呢。你說若是他知道你勾引我大兄,會對你怎么樣?”雖說高陽太子失去蹤跡,但云丘牧天尚在,牧天承高陽王的恩情還在,這名頭還是可以嚇唬人。

  高旭終于看穿了這紙做的假老虎,面上笑意更深了:“我倒不覺得他會對我怎么樣?;蛟S看我英俊瀟灑,穩(wěn)重大氣,興許高陽太子與我一見如故,還會牽著大公子的手送到我手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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