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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荃戰(zhàn)記:失敗的歷史

秦荃戰(zhàn)記:失敗的歷史

云??粘?著

  • 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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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2-01-01上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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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完結(jié)(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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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初十一年,宗室白家嫡長子白珙在琴川縣遭遇山洪,尸骨無存。家主白自清也因無法承受喪子之痛,痛哭昏厥。

  在五大神洲的東勝神洲的大地上,齊申承上天之名于大陸立國,后世君主卻荒淫無度;到靈帝時期,君主荒淫,納妃嬪三千于玉林宮,日夜在此尋歡作樂,國舅申君勸解君王,竟遭受刀斧之刑,一時朝堂無人再敢勸諫,只擔(dān)心自己的性命明日何在。至靈帝后期,靈帝寵愛小人,當(dāng)朝賣爵,以致朝堂風(fēng)氣日益混亂,而貪污受賄愈重。民間大加刑罰,賦稅沉珂,怨憤四載,秦荃借勢而起,聽丞相陳君之言,廣納人才,重用賢士,從西秦出兵,與齊申大軍在橫原相接,齊申大軍不戰(zhàn)而降,齊申一敗涂地,靈帝攜二妃至千丈原,放火燒了青陽禁宮,與二妃自焚于宮中。

  秦荃立國之初,分封諸侯,分封王子、親戚共五十八國,以子弟守疆土;又分封丞相陳君,太史武君,司馬趙君,將軍明君,大夫宏君為五伯,以功臣馴化蠻夷;又分封前朝王室為公侯,分別為代,衛(wèi),文,安,宋五國,以安天下。

  以期千秋萬代的秦荃,然而四百年后,各諸侯國爭相吞并,王室卻衰弱至無力控制諸侯國,以致大陸上戰(zhàn)亂不斷;王室無力壓制諸侯,相反,諸侯國強大起來,為彰顯地位超然,竟有挾天子表彰其功的事發(fā)生。

  至此,王畿地位一落千丈,從眾星拱月變?yōu)槿盒菭庉x。

  韓宗時期,宗室族長白自清為國相,苦心維系著這日漸崩壞的王朝。

  盛夏本就炎熱,如今琉州師君為了控制怪病肆虐,一連十幾天都是控著艷陽天,道路兩旁的樹缺少雨水滋潤也顯得怏怏的,深綠的葉面上蒙著一層白色的灰塵。如此酷熱的天氣下,行人更是稀少,偶見行人走過,也是汗流浹背,匆匆而行。大道東側(cè)是白丞相居所,從山墻可以看見青色的屋頂起起伏伏,巍巍峨自成一片。然而,白府門口卻站著一個小男孩兒,斂著眼,身板挺直,守在門口的男仆緊張地站在一旁,時不時有人欲上前來和男孩說話,最終卻是被男孩無聲制止了。

  在白自清的車駕回來之前,先有小仆騎馬回來叫人開門。男孩聽見馬蹄聲,也不在乎小仆略顯無禮的叫嚷聲,只歡喜地抬起頭問道:“阿翁回來了嗎?”那小仆騎馬騎的急,聽見問話才看見男孩,慌得滾下馬來:“大公子……仆不知道是大公子,望大公子恕罪?!?p>  “無所謂,阿翁回來了是嗎?”被稱為大公子的男孩快步走下臺階,果然見到白自清的車駕緩緩而來,他上前喚道,“阿翁!”

  “這大熱天的,你不好好待在府里,出來做什么?”白自清從牛車上走下來,這天熱得很,他身上著官服只覺憋悶,細(xì)細(xì)密密的汗珠浸的發(fā)絲根部潮潮地,他望著素來畏暑如虎的兒子站在這熱地里,疑惑道,“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情嗎?”

  “阿翁,我要去做大夫了?!卑诅顚χ鬃郧迳钌罡┥碜饕荆鞍⑽?,我這就要和師傅去修習(xí)醫(yī)術(shù),今后不能再侍奉阿翁膝下了?!?p>  白自清只當(dāng)他在開玩笑,隨口接道:“哪位師傅???往哪去?可有與你阿母說過此事?你要去,你兄弟們不鬧著和你走?”

  “兒子拜了西邙的長泰氏為師,等這幾日師傅忙過,便隨師傅往西邙去了,這話卻還未和阿母說過?!卑诅钗⑽櫰鹈碱^,“兒子縱是胡鬧,卻不敢讓阿母為我勞心,還請阿翁多多勸著阿母,讓她想開些,多多寬心。至于兩位弟弟,他們年紀(jì)尚小,待他們長成會有自己的一番抱負(fù),不一定和我是同樣想法,還是留在家里吧?!?p>  白自清聽白珙話音,竟是什么都想到了,獨沒有想到他平日的苦心,有些好氣又有些好笑,便拿著馬鞭輕打在他臀上:“別鬧了,回家去。你阿母兄弟還在家等著呢。這天太熱了,不知道城外田地如何?”他眉頭微皺,轉(zhuǎn)頭吩咐管事道,“去神臺問問,河水凈化好沒有?不降雨,能否先給城外農(nóng)田放水灌溉?久熱無雨,恐引得農(nóng)田干涸,屆時只怕成為大旱。若是師君那邊已凈化好,叫度水支部趕緊安排放水,按區(qū)灌溉。還有,吩咐度支司要把糧米肉食要給足了,不能叫山民們再去山里偷獵那些野物果腹,若是再發(fā)現(xiàn)偷獵的事情,先從度支司問責(zé)起。”

  管事領(lǐng)命去了。白珙不動,仰著臉問:“阿翁以為我在開玩笑嗎?”

  “你不是在開玩笑嗎?”白自清詫異,半晌,方認(rèn)真道,“好了,不管你是玩笑話還是真的,現(xiàn)在都給我回家去。你年紀(jì)才多大,就敢離家出走了?人不大,膽子倒是不小?!彼还馨诅睿幻嫱镒?,一面嘟啷,“哎,不知道這怪病什么時候能有個了結(jié)啊,不然再來旱災(zāi)可就慘咯?!?p>  “阿翁,我是認(rèn)真的,此番我一定要隨師傅去學(xué)醫(yī)。阿翁若是生氣,打我罵我也無妨,只是兒子決心已定,不會再改?!?p>  白自清正為城中疫情[1]憂心不已,見兒子不依不饒,扭頭道:“那就把那個蠱惑人心的妖……”

  “師傅是西邙圣手,是見秦中疫情特地趕來救助的。阿翁若是不怕觸犯眾怒的話,只管放狠話?!?p>  “那就把你關(guān)起來,叫你不得與人接觸?!?p>  “想來阿翁不過是嘴上仁義,實際上還是貴族的自視清高。”白珙不服氣,梗著脖子不看他,只朝前方大聲道,“您教導(dǎo)我們事事需為秦中著想,如今疫病肆虐,我想學(xué)習(xí)醫(yī)術(shù)找出這疫病的根治之法,有何不可?您卻不問我學(xué)醫(yī)的緣由就隨意做出決定,這是獨斷!”

  “找疫病的根治之法,有西邙圣手和琉州師君在,你一個小孩子插手能做什么?”

  “凡事都指望著西邙和琉州嗎?若是仙人不看顧凡人,凡人難道要滅亡嗎?”

  “胡說八道!西邙是神界使者,琉州是救世而來,怎么會不顧凡人?”白自清真有些生氣了,偏偏跟著的幾個奴仆看不懂眼色,回身踹了他們一腳,罵道,“還不請大公子進(jìn)來,都愣在這做什么!”心急汗愈多,他一面以帕擦汗一面道,“臭小子,大熱的天在這鬧什么!”

  想起王畿內(nèi)突然肆虐的怪病,卻怎么也查不出病癥源頭來,白自清只覺得頭疼的很,他身為丞相,在這種危急時刻更不能退縮,一面命城中各府衙安排隔離區(qū),一面派人去西邙請圣手下山來救助黎民,又從宮中民間調(diào)派所有醫(yī)官,分于秦中四大醫(yī)館坐診。

  西邙有神樹作為傳介,得知青野山疫情后立即趕往秦中,可圣手對此病也是無措,好不容易才發(fā)現(xiàn)這病怕高溫,忙聯(lián)系在城中布施的琉州師君幫忙控制晴雨。白自清一面與師君商議如何控制降雨才能保證黎民繼續(xù)生活;一面又帶人巡查王畿,因著此病傳播迅速,導(dǎo)致城里人心浮動,國人逃竄,他不敢放國人離開王畿,只得封了城,日日在醫(yī)館等處安撫國人等待病情結(jié)束。如此辛苦十?dāng)?shù)天,怪病終于告一段落。

  一切都是為了秦荃。但他沒想到自己的長子竟要隨西邙圣手前去修行,而且拿著黎民的名義來與自己作對。越想越氣的白自清從床上翻起身來,搖醒枕邊人便開始訴苦:“王畿乃天下之首,天下亦以王畿行為為法則;黎民是天下的根基,黎民生活安穩(wěn),天下才能安穩(wěn)。你瞧那些諸侯國,變法、改革,若是不能保證黎民的生活,任憑他怎么變、怎么改,強的了一時,也強不了一世;諸侯們可以只看得見爭霸,看不見黎民,可是王畿不行;王畿若是不管黎民,黎民就徹底沒了歸宿?!?p>  “他也不想想,當(dāng)個大夫至多能救幾十個人,若是入朝為官,便是能救數(shù)千人、數(shù)萬人。跟我說什么黎民為重,真把黎民放在心里就該好好學(xué)為官之道,等將來走上朝堂時,才能摒棄那些茍茍盈利、趨炎附勢之輩,做一個能安穩(wěn)秦荃的治世能臣?!?p>  “您在說什么呀?”蔡夫人睡得正香時被夫君搖醒,整個人都是迷迷糊糊的狀態(tài),無力思考方才白自清說了什么話。

  “你的好兒子要去做游散大夫了,你還蒙頭大睡呢!”白自清抓起長袍披在身上,還是氣沖沖道。

  “您說哪個?”蔡夫人見白自清要出門去,忙爬起來問道,“這么晚了,您要去哪里呀?”

  “我說仙奴那臭小子?!卑诅钚∶膳?。“算了,和你沒法說話,我去找黃老說話去?!卑鬃郧褰腥它c了燈,順著燭火走出門去,走了兩步,又回頭道,“你繼續(xù)睡吧,不用等我了?!?p>  寒江雪影,一葉扁舟,橫渡于江面之上。遙遙望去,扁舟上坐著兩個竹笠蓑衣的漁翁,各持一桿黃綠色的細(xì)竹釣魚竿。寒風(fēng)撲面而來,吹得人瑟瑟發(fā)抖,也吹來了漁翁的談話聲。

  “白丞相這是真不打算要兒子了?”其中一個漁翁道,“自六年前仙奴鬧著要學(xué)醫(yī)去,你把他關(guān)了禁閉,仙奴也氣的離了家,搬到藥局別居。你一氣之下又說要和他斷絕父子關(guān)系,說著狠話又不放人走,私底下還貼補藥局。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你這只是氣話,仙奴也好幾次認(rèn)錯了,你這干嘛就是不接受呢?硬僵著和兒子的關(guān)系好啊?”

  “你瞧他認(rèn)錯態(tài)度,死不悔改,堅持要做游散大夫,他這是在認(rèn)錯?和我示威還差不多!”另一蓑衣漁翁擺著手恨道,“黃老,我白家乃王族嫡系,本封地蓼國。太祖立國三年,因病離世,我先祖放棄封國入朝輔佐明王,世代皆是如此。我自年輕出仕,就輔佐天子理政,二十年來無一刻敢松懈。你說他白珙有什么本事和我說不要為官!他既要去做那勞什子大夫,那我白家就不認(rèn)他!”

  “你這就是仗著仙奴脾氣好才敢說這種狠話,要換成是官奴、姣奴,我看你還說不說這話!”

  “官奴和姣奴?他們可不會去做大夫!”

  “這不就行了。你白家多少青年才俊,光你身下便有三個兒郎,干嘛執(zhí)著在仙奴身上?他不愿為官,你就換個人培養(yǎng)唄。我看姣奴就不錯,年紀(jì)雖小但心眼活,真入朝仙奴不一定比得上他?!秉S老道。

  “姣奴那小子最會裝乖,你是長輩,他不敢在你面前放肆。自他弱冠,我放了幾件事讓他去做,手段毒辣,不達(dá)目的不罷休,這種人,不是賢臣的好人選。”

  “哪有人這樣說自己兒子的!”黃老苦笑。

  “不是你要我挑其他兒郎嗎?我一一說給你聽啊?!卑鬃郧鍝u頭道,“反正姣奴不行,他要入朝也可以,但上面必須有個壓得住他的。官奴身體不好,性情也有些古怪。其他小子,中看不中用,不提也罷。倒是旁系有個女兒,她夫家姓閔,我瞧過那小子幾次,為人正直又不死板,可惜出身太低,不然定有大作為?!?p>  “仙奴打小就聰慧,性子也好,學(xué)醫(yī)的事我雖然不喜歡,但他也是想著黎民才這樣做的。以黎民為先,肯做實事,這便是賢臣的首要條件;缺的呢,不過是經(jīng)驗。我這把老骨頭,還能在朝上撐幾年,待他在各部歷練完,經(jīng)驗也有了,那我就退位讓賢。這時呢,姣奴和閔家小子也磨煉的差不多,正好給他做下屬;我就不信這樣還不能給秦荃一個清明未來。”

  “可惜啊,你什么都想好了,就是沒問問仙奴的意思。這下,可不崩了?”黃老看著老友,取笑道;被啐了一口,他方正經(jīng)道,“白老啊,雖說貴族有引領(lǐng)天下的榮耀和責(zé)任,但我覺得,如能找到自己喜歡的事業(yè),投身于此也是好事一樁?!?p>  “從仙奴出生起,我就替他安排好這一切,就是為他接替我的位置。誰知竟出了這問題,也不知是哪里出了差錯?”

  “這世上哪有事情能提前算好的,不然怎么說世事無常呢。現(xiàn)在你還在盛年,孩子們也才長大,事情還不定的。你只管讓仙奴外出歷練去,過了幾年,收了心才好做正事;現(xiàn)在你即便把他捆到朝上去,他也不干的呀。就算他真不肯入朝,后面幾十年你哪里培養(yǎng)不出一個才德兼?zhèn)涞馁t臣呢?”

  白自清沉吟半晌,轉(zhuǎn)頭盯著黃老,一字一頓道:“我怎么聽你的意思,句句都是在為臭小子說情,莫不是他拜托你給他做說客來了?”

  黃老不答,指著湖面激動道:“哎哎哎,魚上鉤了!”他輕抖魚竿,與游魚較勁,暗中發(fā)力一甩魚竿,釣上來一條半只手掌大小的黃花魚。白自清見狀,放肆嘲笑道:“這冰天凍地的,吹半天寒風(fēng),就釣這么一條小魚,還不如叫他們下去捕魚快呢?!?p>  “俗氣!”黃老回頭啐他一口,“清風(fēng)霽月的事,怎么能讓他人代勞呢?”白自清“哼”一聲,揚頭道:“那你自己清風(fēng)霽月吧,我進(jìn)去喝酒去了。暖炭溫酒,慰藉我心啊!”他扔了手中魚竿,掀起船篷的布簾便大步進(jìn)去了。

  雖白珙鬧了許久,白自清卻是從未將長子的話放在心上:笑話,國相家嫡長子要去做游散大夫,根本就是無稽之談,憑誰聽了都覺得不可信!第二日白自清從宿醉中醒來,便聽聞長子要與歌伎成婚的消息(準(zhǔn)確說,是白珙通知他自己要成親了,并不是征求他的意見),頓時怒不可遏,指天指地發(fā)了一通脾氣后,還是放不下長子,派人偷偷去調(diào)查那個歌伎。

  回來的人說:“……那位,名渝舞,是店家取得名字;原名阿日納,是琉州語,意為玫瑰花。無姓無氏?!?p>  白自清的動作停了一頓:“是琉州人?”

  “是衛(wèi)國上谷人。阿日納這個名字是當(dāng)時的琉州師君游歷衛(wèi)國時為……那位,取的。去年冬天衛(wèi)國發(fā)生了一件大禍,聽說是在衛(wèi)國游蕩的傭兵造反,被衛(wèi)、曹、巴三國共同鎮(zhèn)壓,具體情況不明;但這場大禍牽連甚廣,死者近萬人,那位……便是從這場大禍中逃來秦中的。據(jù)店家說,是……那位自己找上門的,依附店家做些歌舞,利錢全與店家?!?p>  “衛(wèi)國大禍?”白自清皺起眉頭,此等駭人聽聞的事他從未聽說過,諸侯這是想做什么,真不把天子放在眼中了?他一口氣提不上來,驚覺胸口有如大石堵塞,血氣不通,痛從心來,勉強扶著桌案道:“去查那場禍?zhǔn)率窃趺椿厥拢瑸槭裁磿郎先f人,有多少人淪為流民,諸侯都是如何安置流民的?有流民進(jìn)入秦中,我居然還不知道這事,看來安民司和衛(wèi)尉都是不知道這事了?”眼前一黑,他竟要往后倒去,左右忙上前扶?。骸柏┫?,丞相!”

  白自清推開他們,怒道:“去查,去查!我今天就要知道這場禍?zhǔn)碌脑?,我要知道那些諸侯是如何任意妄為的!還有朝中……朝中那些欺上瞞下的,一起給我查出來!”

  “屬下這就去?!眮砣瞬桓以偬嵊逦枰皇?,忙領(lǐng)著丞相令牌下去。

  望著這空空中堂,白自清回想自己這些年來的付出,為恢復(fù)政治清明做出的努力,竟全是無用功,朝廷上下仍是充斥著奸臣小人,朝中與這中堂一樣空蕩無人能協(xié)商托付,又悲又怒,紅了眼要徹底整治秦中的政治。他已完全忘了長子和歌伎結(jié)合的事情。

  待白珙將婚貼送來,并請他們過去主婚,白自清才想起還有這事,可惜婚事已傳遍秦中,再加阻止便成了白家失信,遂甩袖恨道:“好,你們好,此事你們自己去辦吧,我可不去?!鞭D(zhuǎn)頭又繼續(xù)調(diào)查傭兵禍亂去,把對長子的失望之情也一并算入對朝廷官員的整治中。

  對于白珙和歌伎結(jié)合一事,他自認(rèn)知曉這個歌伎的目的,同時也嗤笑這膚淺女人的愚蠢:她以為白珙可能向自己低頭,將來還能繼任白家家主,但顯然她不清楚白珙和自己的性格。只是兒子不更事,竟被這樣一個女人迷了心眼,更加可氣。

  “我可不承認(rèn)她是我們白家的……”

  白自清坐在堂上,端著茶水,慢悠悠的說來,只是話還未說完,白珙就打斷他:“阿翁不承認(rèn)就不承認(rèn)罷,反正她是我內(nèi)人,又不是阿翁內(nèi)人?!?p>  “你這混賬,給我滾!”

  “那我真滾了?”白珙試探道,見白自清真急了,反倒氣定神閑地站起身,撣清袍子上的褶皺,大步邁向門外,及至到了門口,方道,“婚禮的時候阿翁就沒過來,現(xiàn)在蜜月也結(jié)束了,阿翁還是來看看新兒媳吧,不然外面要說咱們白家看輕底層黎民了?!?p>  “不去。你阿母和兄弟也不會去。你也沒良心,當(dāng)初給你定的文國的公主你不要,自作主張結(jié)了婚,現(xiàn)在想讓我們給你祝福,你怎么想的那么好呢?”

  白珙搖頭苦笑了下,抬腳就走。

  自從被白自清否決學(xué)醫(yī)后,白珙便離開了白府,一直在城外行醫(yī),因為診治的病人多是窮苦人,白珙從不收取診金,倒是十分得人心。渝舞所在的衛(wèi)風(fēng)館卻在兩坊內(nèi),與白珙平日行走的路線相差萬里。

  因此,白珙初識她,還是為渝舞診病時。

  那時候,渝舞感染了傷寒,這個引秦中公子一擲千金的女人私底下竟是連診金也付不出,拖了幾日還是病倒了,沒辦法之下只好請義診的白珙前來治病。渝舞很漂亮,特別是她的眼睛,雙眸黑亮,眼梢若飛,便是垂眸不動,也自帶一段風(fēng)情。白珙還在城外為貧苦人診病時,便時時有聽說渝舞的事跡,白家的三公子白瑾也在為渝舞一擲千金的秦中風(fēng)流公子之列;但現(xiàn)在,渝舞看著白珙,和城外那些貧苦人一樣,眼里流露著期待和希望,像是把生命都托付給眼前這人了。

  “渝舞命苦,沒有診金能付給您;如果有幸渝舞不死,必將譜曲一首以贈白君?!彼p眼含著微光,好似春天的湖水,泛著鱗波,一笑,那山水湖光就漫至人心底了。

  不知為何,白珙第一次不會說話般,他想安慰病人不要多想,可他心跳快的很,不敢去瞧她,慌忙下竟用手合住渝舞眼睛道:“你別這樣看著我,我……我總是盡力的?!?p>  “如此,妾身就先謝過白大夫了?!彼犚妼Ψ捷p笑一聲,手心似乎被羽毛輕輕掃過,癢癢的。

  病愈,渝舞果真為白珙譜曲一首。白珙每次路過衛(wèi)風(fēng)館,衛(wèi)風(fēng)館便會奏響這首樂曲,一旦不見了白珙身影,這首樂曲便戛然而止,任憑那些公子們怎么鬧騰,樂曲也不會響起。白珙并不清楚后面這一節(jié)事情,還是那小名姣奴的三弟白瑾上門來拈酸吃醋,明里暗里說自己這個長兄不正派,表面上清心寡欲,實際上早已和美人暗通款曲,不過他自己不是那種死纏爛打之人,既然兄長是美人的幕后之賓,自己自然放手不提,還會為兄長趕開那些討人厭的家伙。

  “只是玩歸玩,可別認(rèn)了真?!卑阻Φ靡荒樃呱钅獪y。

  白珙莫名紅了臉,坐在藥局里呆呆想了一夜,第二日便帶著身家行李前往衛(wèi)風(fēng)館提親。說話期期艾艾、紅著臉的白家大公子,帶著藥箱要入贅衛(wèi)風(fēng)館的消息,一時間傳遍秦中大大小小的角落。

  [1]此次疫情因為第一例病情發(fā)生在青野山,后世又稱其為“青野山疫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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