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秦王的手信
洛陽。
大雪斷斷續(xù)續(xù)又下了幾天，鵝毛大雪飄飄揚揚幾乎將這座城市湮沒，然而這場似乎沒有停下的意思。
還在下。
這幾十萬收編的大軍在城外駐扎，每日生火做飯，好不熱鬧。
然而——
洛陽城外聚集的饑民越來越多，楚源不得不收留這些人。
他擔憂了起來。
因為他知道從長安城運過來的三個月的軍糧很快就會消耗完畢，洛陽城內(nèi)人口已經(jīng)激增了一倍，饑民都跑到這里逃荒，尋求救濟。
楚源望著一個姓張的長吏：
“糧食還能支撐多久？”
“最多一個月?！?p> 嘶！
楚源倒吸了口冷氣。
良久。
“還得向長安要糧食！”說完，楚源低低嘆了一口氣。
饑民太多。
整個洛陽城都撐不住了。
很顯然大雪封路，冬季要比往年要難過，加上饑荒，洛陽的困境很大。不應該在這個地方停留這么多士兵的，可是，他們剛?cè)肓顺?，就迎來了一場大雪?p> 莫非這是天命不成？
秦瓊一臉擔憂道：
“長安方向還會給送糧食嗎？”
楚源沉默了一陣子：
“我已經(jīng)派人送去書信了。”
他也沒有信心。
畢竟——
長安的存糧也不多了。
單雄信站出來道：
“接下來我們應該做什么？”
“打仗?！?p> “去長安嗎？”
楚源搖頭：
“攻打徐圓朗?！?p> 單雄信遲疑了一下：
“等到大雪停了以后，我們就可以出發(fā)，但是我們至少要準備半年以上的糧食?！?p> “我知道?！?p> “可是……”
單雄信有點遲疑。
楚源道：
“有什么話盡管說出來，大家都是兄弟。”
“聽說長安也有災荒。”
“嗯?！?p> 楚源鼻子里哼了一句。
他雖然不愿意承認。
但這是事實。
“那六個月的軍糧是很難籌措的……”
單雄信的聲音小了下去。
楚源望著外面鉛灰色的天穹，低聲道：
“李二一定會想辦法的。”
……
長安。
“秦王，今年不同往年，自河南到陜西一帶都面臨戰(zhàn)亂和災荒，千里無人煙，莊稼顆粒無收。城內(nèi)的糧倉早就空了，現(xiàn)在連我們的守城的部隊都已經(jīng)實行配給制度了，哪里還有余糧支援洛陽？”
長孫無忌幾乎要蹦了起來。
李世民以手加額：
“勒緊褲腰帶，必須要想辦法。”
“沒辦法?！?p> 長孫無忌要撂挑子了。
畢竟——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沒有糧食。
他也沒轍。
若是長安城的余糧再運到洛陽，不等楚源一統(tǒng)天下，長安城的守城士兵就會因為饑餓而嘩變。
他已經(jīng)不樂觀了。
李世民臉上很是尷尬：
“長孫大人，你身在丞相的位置上，你自然有這個責任和義務去想辦法的?！?p> “我可以告老還鄉(xiāng)?！?p> “長孫大人真的要拋棄本王了嗎？”
“我也很為難。”
李世民倒吸了口冷氣：
“要不，再苦長安百姓一年……”
話未說完。
長孫無忌怒了：
“災荒之年還想要加重稅賦？”
“沒有?！?p> “可是你剛才說了。”
“本王……只是咨詢一下……”
長孫無忌虎著臉：
“這種事情不能問，想要解決糧食的問題還得從長計議?！?p> 李世民眼睛亮了：
“長孫大人還是有辦法的嘛！”
“軍屯，開墾荒地，春耕秋收，待到明年今日，我們就會有足夠的糧食?！?p> “需要一年的時間?！?p> “秦王，這已經(jīng)很快了。”
長孫無忌瞪大了眼睛。
李世民低低嘆了一口氣道：
“可是妹夫那里還在等著糧食呢！”
“我真的沒法?！?p> “要不拷打富戶？”
“秦王的基本盤乃是關(guān)隴貴族和世家子弟組成，您這是要自毀長城？”
李世民：“……”
他不做聲了。
畢竟。
若是毀了李家的基本盤，他才沒有能力和楚源掰手腕子呢。
現(xiàn)在李世民唯一能夠制衡楚源的就是他們李家背后的關(guān)隴貴族和世家子弟，這些人是支持李家的。
李世民沉默了一陣子：
“看來真的只有這一個法子了?！?p> “秦王，讓楚將軍在洛陽耐心等上一年的時間，這也是利好李唐的事情。經(jīng)過一年時間的消磨，我想也能夠磨掉楚源的銳氣……”
長孫無忌剩下的話沒有說了。
不過——
即便是他不說。
李世民也明白他的意思。
等到天下平定之際，就是楚源死亡的日子。
這等戰(zhàn)神一樣的人不能留。
李世民點頭道：
“行，我等會手書一封書信給妹夫，讓他在洛陽安心等待一年。只是……”
“秦王怎么了？”
“誰人去洛陽接手兵權(quán)呢？”
長孫無忌：“……”
這事還能是他決定的？
李世民道：
“長孫大人怎么不說話？”
“我覺得沒有人有這個能力去接管王世充的部隊?！?p> “那你還讓出這等計策？”
“我的意思的放棄那些人馬?！?p> “哦？”
“大雪封城，糧草斷絕。不用半年的時間，楚將軍改編的十幾萬叛軍定然會因為沒有糧食而嘩變……”
長孫無忌臉上有了笑容：“到了那個時候，楚將軍戰(zhàn)神的名號就會破滅?！?p> 李世民：“……”
雖然他也是這么想的。
但不能說。
這便是帝王心術(shù)。
……
洛陽城。
鼻子凍得發(fā)亮的程咬金從外面一路小跑了過來，大聲攘攘著：
“長安來信了?！?p> 嘩啦！
圍在火爐前的楚源和眾部將聞聲一下子站了起來，一個個地望著程咬金：
“信中說了什么？”
“俺不認識字?！?p> 程咬金一臉尷尬。
單雄信接過書信：
“我來給大家讀。”
“呃……”
單雄信臉色變了。
“李二說了什么？”
楚源緊張了起來。
單雄信遲疑了一下，道：
“秦王的意思是讓我們在洛陽等待一年的時間，等到長安的唐軍開墾荒地，收獲糧食后……才能給送來糧食?！?p> 大廳內(nèi)安靜了下來。
嘶！
楚源倒吸了口冷氣。
一年的時間。
等不及?。?p> ……
沉默。
窒息。
楚源握著腰間的長刀，面色凝重：
“我們要自己想辦法了！”
“開墾荒地嗎？”有人問。
“不是?！?p> 秦瓊疑惑道：
“莫非是要以戰(zhàn)養(yǎng)戰(zhàn)？”
“只有這一個辦法?！?p> “打誰？”
“徐圓朗！”
眾人紛紛倒吸了一口冷氣：
“什么時候出發(fā)？”
楚源沉默片刻，環(huán)顧四周，道：“等到大雪停了，我們便拔營去徐圓朗的地盤借糧！”
“他肯嗎？”
“不肯也得肯！”楚源攥緊刀柄，“因為我們是帶著十幾萬兵馬去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