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赤血精!”
王玄沉聲道:“《大燕搜山圖》中有記載,乃是婦人難產(chǎn)死后厲魄依附器物化生,城隍廟范圍內(nèi)很少出現(xiàn),這明顯就是邪修害人性命煉成。”
說罷,手中玄煞凝冰就要去抓。
煞炁乃天地靈炁異變,天生容易擾亂各色靈炁,從而破除術(shù)法。
“大人且慢!”
郭鹿泉連忙出聲阻攔。
這老頭從懷中取出一只黑色線香,點燃后迅速繞著婦人轉(zhuǎn)了一圈,只見青煙在其腹部聚而不散,卻有一縷緩緩飄上天空漸漸變淡…
這香似乎有某種安魂功效,那滿嘴獠牙的赤血精氣息變淡,婦人疼痛也稍微緩解。
“果然有人設(shè)法壇?!?p> 郭鹿泉臉色凝重沉聲道:“大人,這是江湖邪修常用手段。對方在設(shè)法壇咒人,赤血精本體不在這里,只能同樣設(shè)壇隔空斗法才能破掉。”
“斗法…”
王玄眉頭微皺,“郭老可否施展?”
郭鹿泉微微搖頭,“老夫可沒這能耐,若是斗法失敗,怕會一命嗚呼,江湖中太一教最擅此道,就是不知道那新來的廟祝手段如何?!?p> 王玄毫不猶豫道:“抬上人,走!”
大燕各縣城權(quán)利架構(gòu)可分為縣衙、軍府和城隍廟,三方平級,但最屬城隍廟超然于外,地位清貴。
來到城隍廟,道童將眾人引至后院,當(dāng)即走出一名中年女冠,身著白色道袍,手持拂塵,面容端莊,只是眼神有些冷淡,施了個道禮,“無量太上天尊,王校尉有何要事?”
這女冠叫郭守清,接替李守心老道后只是給縣衙軍府各送了一張?zhí)?,平日里躲在后院靜修,因此王玄還是第一次見。
“郭道長,有人中邪術(shù)想請您出手…”
王玄也懶得客套,將因果緣由講述了一番。
“山陰縣的邪修?”
郭守清眼中閃過一抹幽光,也不廢話,迅速彎腰查看,冷聲道:“這是血咒法,來人,去大殿布置法壇!”
城隍廟的道童們?nèi)翘唤痰茏樱?jīng)過長時間打熬炁血,積累經(jīng)驗,才能正式授箓,但擺法壇的速度卻不慢。
很快,城隍神像前就設(shè)起了法壇香案,燭擺五行,爐起天地人三炷香,鎮(zhèn)魂鈴、甘露水、法劍符箓一應(yīng)俱全。
婦人韋娓則躺在一邊,四肢綁著紅線與法壇相連。
王玄等人不便打擾,退在一邊。
只見道姑郭守清面色鄭重,先是對著城隍神像施禮,隨后捏動法訣,點燃符箓,搖動鎮(zhèn)魂鈴朗聲道:“太上敕令,城隍領(lǐng)命,天地六合,鎮(zhèn)邪除祟……”
郭鹿泉一臉幸災(zāi)樂禍低聲道:“太一教這法壇,能借助城隍香火神力加持,與人斗法強橫至極,那邪修怕是要倒霉。”
王玄微微點頭,眼神變得凝重。
此刻在他眼中,整個城隍廟大殿彌漫著一種清寧祥和靈炁,尤其是那城隍神像,更是濃郁厚重,有股森然肅殺之氣。
郭守清手持法劍,先是在婦人韋娓小腹處牽引出一絲詭異血炁,隨后繞著香爐緩緩轉(zhuǎn)動。
隨著法劍轉(zhuǎn)動,整個法壇似乎產(chǎn)生一股旋渦,大殿內(nèi)頓時卷起狂風(fēng),門窗嘩啦啦作響。
法劍微微顫抖,似乎有千鈞之重。
郭守清艱難舉起,對著山陰方向天空斜斜一刺,同時目含殺機冷聲道:“破!”
嘭!
外面天空一聲氣爆。
婦人韋娓一聲慘叫,隨即滿頭冷汗起身,摸了摸自己肚子,驚喜道:“不疼了,多謝道長相救?!?p> 王玄也眼神微凝,拱手道:“多謝郭道長。”
他剛才看得分明,就在道姑郭守清刺出法劍的同時,一股磅礴力量憑空消失,而韋娓腹部的詭異赤血精之炁,也被瞬間撕碎。
郭守清面色依舊冷淡,“王校尉客氣,此乃貧道分內(nèi)之事,那邪修法壇被破,應(yīng)該已經(jīng)身死,我會請山陰的楊守玄師兄搜尋?!?p> 話說的客氣,卻是一幅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樣。
“那就不打擾道長清修了?!?p> 王玄點頭告辭,帶著屬下轉(zhuǎn)身離去。
出了城隍廟外,他轉(zhuǎn)身回望。
果然千人千面,這女冠不如李老道好說話。
更重要的是,三教九流強大的力量體系不少,今日所見令人震撼,但只是九牛一毛。
若碰到敵人以此法害人,自己該如何應(yīng)對?
若將來太一教高功設(shè)下醮壇,軍陣能不能抗住五雷轟擊?
……
王玄離開后,郭守清沉默了一會兒,令道童收拾法壇,隨后轉(zhuǎn)身回到后院。
掀開門簾,床榻上盤坐著一名女子。
這女子一襲白衣,身形高挑婀娜,姿容清麗脫俗,但最吸引人的還是那雙眼睛,勾魂奪魄恍如星辰。
郭守清眉頭微皺,“羨魚師妹,傷好些了么?”
原來這女子正是青衣閣陳羨魚。
陳羨魚緩緩收功,吐出一口濁氣,慵懶笑道:“沒想到血衣盜竟有一名山主來了并州,幸虧師姐你搭救?!?p> 郭守清面色淡然,“你有無相影遁之法,不用我救也能脫身,那太陰門的玄辰子果真是血衣盜內(nèi)應(yīng)?”
“當(dāng)然沒錯?!?p> 陳羨魚搖頭道:“上元夜,我還沒動手就被人搶了先,在場只有玄辰子有這能耐,我宴會后暗中跟隨,卻沒想到被飛劍襲擊。”
“那飛劍有污染神魂之力,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來的應(yīng)該是血衣盜山主之一的盧妄生?!?p> 郭守清深深吸了口氣,“看來黃家果然拿到了那東西,五行令已出現(xiàn)兩枚,血衣盜必然還在暗中打探,師妹不可莽撞,只需探查到秘藏地點就行?!?p> 說著,眼中閃過一絲冰冷殺機,“到時我會稟告師尊,自然有高功下山,將他們一網(wǎng)打盡!”
……
山陰城,北城。
一間民房地下密室內(nèi)。
燭火幽幽,血腥味刺鼻。
只見地上擺著一座法壇,前方供著一枚血葫蘆,旁邊擺滿了數(shù)碗鮮血,里面有一個個小蟲不斷蠕動。
咚!咚!咚!
曾在元家出現(xiàn)過的小和尚正搖頭晃腦敲著一面手鼓,眼中血光隱現(xiàn),滿嘴尖利獠牙不似人類。
密室墻邊站著一名身材精悍的年輕人,面相十分普通,雙手抱臂而立,眼神平靜盯著小和尚。
嗡!
法壇嘩啦啦開始顫動。
小和尚猛然抬頭,仿佛被什么無形之物一下子壓倒在地,眼中滿是恐懼,尖叫道:“是太一教破邪法壇,師兄快救我!”
年輕人皺了皺眉,眼神冷漠,轉(zhuǎn)身出了密室關(guān)上門。
轟!
巨大轟鳴聲傳出,土灰簌簌落下。
年輕人再次打開門,里面已是一片狼藉,血肉四濺。
“呦,連魂魄都散了…”
年輕人眼神冷漠微微搖頭,隨即身形閃爍,迅速離開民房,穿街過巷,來到一處大院前。
院內(nèi)車馬嘶鳴,人來人往。
牌匾上赫然寫著《四海門》。
年輕人臉上露出謙虛憨厚笑容,快步走入。
“周哥好!”
“周哥來啦…”
沿途漢子們紛紛點頭。
年輕人面帶微笑進入后堂,已經(jīng)成為四海門分堂堂主的唐子雄正在翻閱手中賬本。
“小周來了?!?p> 看到年輕人后,唐子雄臉上露出疲憊笑容。
“堂主,有何吩咐?”
“隱居在山陰的皮匠門韋氏突然全家失蹤,你去查一查。”
“還有,城中血衣盜內(nèi)應(yīng)的事,蕭家出了大價錢,此事一定要弄清楚,看他們在山陰有何圖謀!”
“是,堂主?!?p> 名叫小周的年輕人恭敬地低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