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楊同學體驗著“寒冬單裙”冰天凍爽感覺的同時。
林意也并不好過。
上午時,是他在幸災樂禍楊泌上威亞,這會兒,風水輪流轉。由于要拍攝出在山野里“道家弟子騰躍捉妖”的感覺,此刻的他也被要求上了威亞,這樣才能騰躍得起來。
“啊,天很冷,想不受凍,就得一遍過,不然重新穿衣再拍,受凍的是你們?!?p> 吳導裹得像一只西伯利亞大倉鼠,腦袋上頂著一只可以嚴密遮蓋住兩側臉頰的大絨帽,走過來看著眼前兩位年輕男女演員說道。
演員的辛苦他知道。
但誰還不是從小年輕混過來的。
想要端起這碗飯,至少在他看來,這是必須的經歷過程。
“減衣憐蕙若,展帳動煙波。這種需要意會的呈現,你要學會自己踅摸。”
吳導這話是對楊泌說的。
鏡頭里的脫衣,是一門學問。
有的人“啪”脫掉,啊,很快啊,結果,整出了文藝小電影的趕腳,手法粗糙,不太講究。
有的呢,則是驚鴻一瞥,輕壓裙角,便是驚艷屏幕。
其中尺度,過大,落入俗套,還容易被斃掉;過小,聊生無趣。所以,這就需要演員與導演之間彼此能抓到平衡點。
而為了盡可能拍出脫衣戲里兩位當事人那種措手不及的彼此羞澀感覺,眼下要拍的這場戲,吳景源并沒有去刻意排練,只是講了些其中的動作要領。用他的話講,這樣才能夠拍出“設計不失自然”的感覺。
“時間不耽誤,你倆準備好了沒?”
簡短叮囑后,吳景源就準備開拍了。
“嗯?!?p> 吊在威亞上的林意和衣裙單薄的楊泌,兩人點頭,身體應激顫抖,倒不是緊張,純粹是冷的。
“好?!?p> 吳景源抄起大聲公:“各組集中注意,晚上冷,夜場戲咱們能爭取一遍過的,不要脫到第二遍!”
“開始!”
一聲令下,槐樹之后的隱匿道具組,開始往里面打進股股霧氣。
黑霧深深,深幾許,山野妖氛靜......氛圍組的工作,就此完成。
林意開始邁腿往前跑,做出腳踩地面的蹬腿狀,然后,就猛然感覺有一股威亞的垂直力量將身體往上拔。身體如此小幅度的騰躍起來,有半顆樹的高度。
一剎間,有種蹦極牽繩的感覺。林意只感覺失去了重心。要不是下肢長,及時穩(wěn)住了底盤,林意就差點兒沒控制住自己。
耳畔冷風呼呼作響,落地后,繼續(xù)跑,然后再被提起。
如此往復三下,鏡頭聚焦著林意的身體,捕捉到前方逃竄的小倩,伸手一把搭到肩膀上。
林意的手,凍得很冷。
大楊同學的體表,同樣如同冰塊。
彼此相觸的一刻,都感覺不到彼此的溫度,更不談會有什么諸如“羞澀”、“不好意思”等等這樣的情緒,就一個念頭:趕緊拍完,要凍死人了!
所以,按照事先設計的動作,林意下意識攥起手掌,衣服拼接處受力斷裂。
“嘶拉——!”
夜色里清脆的一聲。
往前跑動的大楊同學,也按照動作老師的調教,在一點舞蹈底子的支撐下,穿著貼身一點衣物繞了一個半圈兒的跑到樹后,白紗裙飄揚在這幽色里,爾后,視線對視,身影消失在夜里茫茫寒霧里。
這樣的整個過程里,吳導御用團隊的鏡頭掌控力專業(yè)十足,不該露的堅決不入鏡,該入鏡的纖腿美背,光光溜溜。
至少在一聲喊“咔”之后,兩人湊到導演位監(jiān)視器前看剛才所拍攝的畫面時,是深感服氣的,這就是港島大導的鏡頭掌控力?。簱闲闹?,堅決踩在紅線之內......
“嘍,給!”
往回走的路上,林意從軍大襖里,掏出一把暖寶貼。
裹在軍大襖里艱難往前挪動的大楊同學伸手接過,眼角鼻子一片通紅,不由自主的往下流淌著晶瑩瑩的東西,不時用手套插著,真要凍哭了。
“撕...啪!”
兩人不約而同的撕掉暖寶貼,手伸進軍大襖里貼上,動作幅度很一致,雙腳踩在石路上,腳底板沒有任何感覺。
寒露夜色,彼此回走的寂靜無聲里,人影憧憧。
手電筒的光線晃蕩,時而視線有些碰撞,浮現起剛才拍攝的一幕,交織起些許起伏不定的蕩漾。
............
幾天后,廣播天氣里,預言整個金華大地要下雪。
單元劇《小倩》團隊有些緊張,劇本里可沒有設定雪景戲,要是下雪,除了一些室內戲,室外戲那就難以開展。
結果,等了兩天,雪是空談,倒是等來了唐人影視的當家人:蔡老板。
蔡老板是帶著慰問紅包而來的。
她作為一個正走在崛起路上的影視公司掌門人,諸事纏身,自然難以跟組,不過也保持基本上在每個單元劇拍攝過程里,她會來跟組上一兩天。
“大家拍攝辛苦了,我代表唐人,感謝諸位?!?p> 嘴上的感謝自然蒼白,這樣的道理蔡老板再明白不過,于是,低溫津貼就擺了出來。
而當天收工后,在劇組回山下住宿的車上,蔡總的助理是特意上來叫林意坐上了車。
這應該是自己第一次做蔡老板的大奔房車......林意眼神飛快打量了一圈車內環(huán)境,大而寬敞,自帶臥榻。
“還沒說聲感謝,《新聊齋》的片頭曲可是讓我們尋找了很久,你這次又幫了我們大忙?!?p> 蔡老板看著還穿著角色服的林意,臉上笑道,她猶然記得自己在收到來自于吳景源發(fā)來的音頻文件后,自己臉上是多么的驚訝。
她已經是委托京城的朋友找那位趙兆老師打聽過,林意在其中扮演了一個怎樣的角色,她是一清二楚的。
面對來自蔡老板的贊賞,林意笑著道:“聊齋是一個美麗而幽幻的故事,如果用音樂語言來表達她呢,至少我想,應該是這樣的聲音。”
“所以,你對聊齋理解很深?!?p> 這是蔡老板唯一能想出的答案,不然,就沒法解釋這個年輕人憑什么可以譜出如此貼切聊齋意境的旋律。
林意沒作聲,在蔡老板看來,這算是一種不否認的默認。
“這是關于片頭曲的報酬,給?!?p> 蔡老板抬頭看向一旁的助理,從助理手里接過一張卡,放到林意面前,爾后道:
“卡里面本來有十萬,是用作支付給片頭曲的酬勞費,可惜發(fā)來的幾版不滿意,但該給的辛苦費還是要給,所以,現在里面剩下了五萬?!?p> “公司撥劃的《新聊齋》每筆經費預算都已經是完成造冊的,不好從旁里支用。不過,為了彌補卡里的不足,我還帶來了一份東西?!?p> 說著,蔡老板從一旁拿出一份裝訂整齊的合同:
“如果你愿意,這份,就是唐人的藝人經紀合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