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一人以利天下,可乎?不可。
死一人而活萬人,可乎?不可。
天下自為局,萬人卻非棋。
一人即眾生,命運不可衡。
我們無權去勸誘人做犧牲,也無權去阻止人做犧牲。
借用“拯救蒼生”的名義讓英雄赴死,和以“莫須有”的罪名將之殺害,看似不同,但實質(zhì)上并沒有什么區(qū)別。
犧牲的適意是屬于自己的,群眾永遠是戲劇的看客。
慷慨的犧牲才算得上悲劇,可笑的犧牲就成了喜劇。
悲劇將人生有價值的東西毀滅給人看,而喜劇將那無價值的撕破給人看。
······
萬仞虛空中,無盡劫氣里。
許仙和素貞商量應對之策。
雖然真龍代表著國運,涵蓋了王公貴族、平民百姓的意志,但大鵬也并不是孤身,同樣也承載著仁人志士、群眾萬民的希愿。
二者本不應該處于對立面。
真龍不能死,大鵬亦可活。
于是,他們協(xié)商之后,一致決定要竭盡全力幫助大鵬從劫氣里解脫。
許仙神情嚴肅,首要的是先讓劫氣穩(wěn)定下來,不再對他們發(fā)動攻擊。
于是他口誦咒訣:“元始安鎮(zhèn),普告萬靈。靈寶符應,形神入定。太上有命,不得妄驚?;叵蛘?,內(nèi)外澄清?!?p> 咒力加持下,劫氣沉靜,許仙和素貞得以近前。
素貞驅(qū)使法力,催動珠釵,和許仙一同感應、分辨出大鵬的氣息,然后再以珠釵為引,將其從劫氣中導出。
過程十分兇險,劫氣數(shù)次沖破咒力,翻騰涌動,其中一次甚至已經(jīng)顯現(xiàn)出了黑龍的虛影,險些要功虧一簣。
幸而二人配合默契,盡數(shù)解決了這些危險,等到了最終的理想結(jié)果——
大鵬高舉乘風起,扶搖直上九萬里。
許仙和素貞看著大鵬遠去后,劫氣漸漸消弭,相視一笑,化光而返。
但讓他們沒有想到的是,盡管劫氣消散無形,但洪災卻還是發(fā)生了。
不過并非在原來的杭州,而是與之齊名的蘇州連續(xù)下了三天三夜的暴雨。
兩地相隔不遠,許仙就和素貞前去,也帶上了小青,三人共同施法治水。
多虧蘇州絕佳的地理位置,不僅距離此地較近的長江備有大量的泄洪區(qū),西南的太湖也是個天然的蓄水池,而且最重要的是非??拷鼥|海。
所以這次大水排的很快。
然而天災向來禍不單行。
洪水剛止息,瘟疫又起。
疫情具有強烈的感染性,急性起病,并可以在人群中廣為傳播。
常常是一人患病,全家難免;一家患病,全巷遭殃;一巷患病,全城流行。
如此,蘇州城瘟疫盛行。
既然決定了要行醫(yī)治病,自然不能畏懼這疫情,于是許仙和素貞就把藥鋪“保安堂”開在了蘇州疫情最嚴重的街道。
到了疫情嚴重的時候,藥鋪就與醫(yī)館無異,也承擔著看病診治的責任。
病急求醫(yī)者無數(shù),保安堂門限為穿。
治病并非易事,雖然修道者可以書靈符、煉靈藥,如此就能治好不少病,然而一旦遇到了重大的疾病,也經(jīng)常束手無策,無論是符水還是丹藥,都失去了之前的靈驗。
世間沒有萬靈藥,就算有,也只是治標不治本。
因此盡管許仙道行不淺,素貞神通廣大,但這場時疫對他們來說也并不簡單,如何去根治仍然是個極大的挑戰(zhàn)。
來看病的人大多都是上吐下瀉,也有不少患者耳鳴口渴、眼窩塌陷,呈現(xiàn)嚴重脫水的面貌。
對癥下藥,輔以靈水,也只是讓病情輕的得以緩解,病情重的有所減輕。
雖然做到這些,距離病情治愈顯然還遠遠不夠,但是病人已經(jīng)非常感激。
因為保安堂開藥不要錢,免費送給患者服用。
時值疫情,有不少利欲熏心的藥商,絲毫不體恤民情,反而抬高藥價,乘人之危來賺錢。
然而很多窮人經(jīng)濟窘迫,根本就買不起藥。
等死嗎?
藥材有價,生命無價。
于是,保安堂舍藥救人,開藥分文不取,完全做好事,只舍不賣。
甚至連診療費也不用出,許仙和素貞夫妻都是在義診,廣結(jié)善緣。
他們下定決心,勢要把這次的時疫趕快治好,不讓百姓再受折磨。
于是夫妻殫精竭慮,白天共同看病開藥,夜晚一起商討病因。
對照癥狀輕重,比較病情分布,再反復勘察疫區(qū),尋找病源。
漸漸的,他們發(fā)現(xiàn)這次時疫,極有可能是因為喝臟水引起的。
但是此地沿用了多年的水井,當然不是一直都不干凈,那樣的話,用水的人肯定早就都患了病。
他們猜測,或許是因為洪災的肆虐,造成了水源的污染,所以井水不再潔凈,從而滋生出病毒。
病從口入,侵害人體,出現(xiàn)脫水的癥狀。
這不僅是病癥,也是人體在對抗的表現(xiàn)。
于是許仙和素貞取來井水,果不其然,感應發(fā)現(xiàn)其內(nèi)有許多極細微的毒物。
源頭的病毒找到后,他們就針對此毒物,研制出對應的解藥。
宛如絕處逢生,病人服藥后紛紛好轉(zhuǎn),癥狀消失,大為感激。
因為是“保安堂”供應的藥,所以人們就管它叫“保安丸”。
保衛(wèi)平安,名副其實。
同時,為了斷絕禍根,正本清源,許仙和素貞也向大家說明了疫情的源頭就在水井,起病是由于污水存在的毒性。
在取得大家的同意后,就施展靈力,凈化了水源。
此后疫情的徹底消失,也向大家證明了這個事實。
人們見此狀況,紛紛夸贊許仙夫妻的真知灼見,深感敬服。
但疫情的教訓不可忽視,很多病就是通過飲水的途徑散播。
于是,隨后有不少人聽從了保安堂的倡導——“多喝熱水?!?p> 患病的人竟真的因此而大幅度減少,保安堂由此聲名遠揚。
大家夸耀著白郎中,說她就像觀世音,救苦救難的活菩薩。
同時也敬佩許大夫,稱他就是大醫(yī)王,消災祛病的藥師佛。
許仙和素貞聞言哭笑不得,明明他們都是修道者,卻被贊為菩薩與佛陀。
盡管一度否認過這些稱呼,但大家卻依舊歌功頌德,他們也不再去反駁。
只是一時的虛名,兩人就沒放在心上,既然在行醫(yī),重要的是治病救人。
然而許仙發(fā)現(xiàn)他,從此不敢看觀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