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剛開始就陷入了寂靜，每個人都不愿意先開口說話。
當茶水上齊后，擁有最大權利的恩維爾才率先打破這詭異的氣氛：
“歡迎你，庫斯特將軍，你的到來讓我感到興奮。餐都上好了，我們邊吃便談?！?p> 桌上擺著各種與橄欖有關的菜，這些大多都是奧斯曼皇室才有資格享用的。
不過四人也沒有顧忌，很自然地吃起來。
突然，庫斯特抬起頭說：
“為什么會有豬肝？穆斯林可不吃這些，我也不太喜歡，只有德國人愛吃它?！?p> 恩維爾一頓，然后手指向一邊：
“瞧，豬肝的右邊是魚，我很厭惡它，但是俄國人卻以它為生?！?p> “我更不喜歡?！睅焖固叵袷嵌耸裁?，聳了聳肩道。
恩維爾很滿意他的動作，又用刀叉擺弄著自己餐盤上的橄欖菜，有些感慨地說：
“這是我最喜歡的。我吃它有個習慣，就是把它們集中起來，那樣會比較過癮。
可惜啊，我技藝不精，無法辦到。每當我把它簇在一起時，總會有個別的掉下去?！?p> 他搖搖頭，像是在可惜什么。
“那可能是你的手法有些過激，沒有什么耐心?！?p> 庫斯特不在意地說，可恩維爾卻兩眼放光，把其余的菜也漏出來，然后對他說：
“我的橄欖菜與豬肝相連接，它的上面也是魚。它的下面是一些很清淡的土豆燉菜，我很不喜歡?！?p> “雖然橄欖菜和豬肝連接起來了，但并不致密。這讓我很難辨別你的意圖?！睅焖固叵袷前l(fā)現(xiàn)什么一樣。
“那我就不遮遮掩掩了?！倍骶S爾大笑著站起來，然后抽出一張地圖，上面畫著高加索山區(qū)的行政區(qū)域。他用力一拍，對庫斯特說：
“你在波蘭和俄國人打了很久的仗，肯定對他們很了解，所以我想讓你做高加索方面的軍事顧問，怎么樣？”
一聽到正事，庫斯特平緩地放下餐具，炯炯有神地站起來：
“那正是我要的，我擔心自我被撤走后，奧匈在對抗俄國時竟無一人有能力統(tǒng)帥三軍。
不過在去之前，我想知道，你們在高加索的部署，以及我的工作是什么。”
“我們在高加索有兩個集團軍。西邊由土第三集團軍駐防、東由土第二集團軍駐防。
之前，我們在那的處境很糟糕。俄國人一直在進攻，把我們打的節(jié)節(jié)敗退，甚至一度退到阿拉斯河一帶。
不過好在你重創(chuàng)了他們，從而大大減少了俄軍在這里的數(shù)量。我不認為土耳其士兵比奧地利士兵差多少，所以你肯定能再次帶領他們打敗俄國人?！?p> 聽著有些恭維的話，庫斯特沒有自傲，反而更加謹慎地問：
“那么，交戰(zhàn)地區(qū)主要在哪里？俄國人有多少兵力？”
“交戰(zhàn)區(qū)域主要在凡湖——黑海沿岸這一帶。我們之前部署了28萬人，其中20萬正規(guī)軍；還有12萬牲畜用來運輸物資。但是經(jīng)過長久的作戰(zhàn)，我并不清楚目前還有多少兵力尚存?！?p> 庫斯特慎重地看向地圖的每一個角落，然后從牙縫里蹦出幾個字：
“誰家打仗用行政地圖？”
“這是想告訴你個好消息，我們已經(jīng)收復了全部國土?！卑l(fā)話的是塔拉特，他之前一直在和杰馬爾邊吃飯邊看他倆商討。
不料，這原本值得慶祝的話并沒有得到庫斯特的認可，反而讓他更加憤怒：
“什么？才打到這！我在烏克蘭的攻勢迫使那么多俄軍的調(diào)動，你們甚至都不能利用這個機會，把戰(zhàn)線推到格魯吉亞地區(qū)！”
其余三人被他這話震得不能再驚訝，畢竟在幾天之內(nèi)就把俄國人推回去，這已經(jīng)是最大的成就了。
可這不能讓庫斯特滿意。他來之前一度以為土軍已攻下格魯吉亞，并通過人數(shù)優(yōu)勢不斷蠶食剩余的高加索地區(qū)。
結(jié)果他們只是把戰(zhàn)線推到開戰(zhàn)之前，這他對土耳其充滿失望，同時又為自己要收拾爛攤子感到深深的無奈：
現(xiàn)在俄國的戰(zhàn)爭機器已經(jīng)徹底發(fā)動起來了，他們通過動員很快就在高加索集結(jié)了一個又一個師。
雖然不如從前常備軍那般精銳，也沒有足夠的人數(shù)；可在高加索這么復雜的地形里，以及土耳其極差的戰(zhàn)斗力，只要不耍什么陰招，他們完全可以守住。
良久，庫斯特才熄滅了怒火，盡量用溫和的語氣說：
“好吧，那我想知道你們對戰(zhàn)爭的前景怎么看？”
三人互相瞅來瞅去，竟沒一人敢答應。
這也不奇怪，庫斯特是奧匈的軍備大臣，代表著奧皇的顏面；同時他也是德皇威廉看重的將領，代表著德皇的眼光。
和他作對，兩邊都討不到好，這無疑是自尋死路，到時候求爺爺告奶奶也沒用。
見他們一直不說話，庫斯特也沒耐心了。
他要求他們換張地圖，然后又讓恩維爾把第二、第三集團軍所負責的區(qū)域畫出來。
仔細地看了一會，又用手指指來指去，半天都沒說什么。
恩維爾三人也不敢造次，安安靜靜地坐下來吃飯，看著庫斯特，想要明白他到底要干什么。
思考良久，庫斯特終于決定：
嘗試攻打亞美尼亞，若俄國反應強烈，則增加投入士兵數(shù)量，同時將騎兵投入到西邊，以在俄軍被吸引到亞美尼亞的時候進攻格魯吉亞。
若俄軍沒有太大的反應，則應當迅速擴大戰(zhàn)果。在控制亞美尼亞的基礎上，命令騎兵繼續(xù)向東前進，控制阿塞拜疆地區(qū)，好為接下來的進攻做準備。
按理說，是不應該占領阿塞拜疆的，畢竟這會延長戰(zhàn)線。
與俄國這種擁有巨量人口資源的國家打仗，是萬萬不可徒勞地增大戰(zhàn)線。
但庫斯特想到另一種結(jié)果：
一旦加重對俄國的攻勢，那些農(nóng)夫兵是不可能守得住的。所以俄國必須要調(diào)兵回防，以保全高加索。
而俄國在其他地區(qū)能調(diào)走的常備軍都調(diào)到烏克蘭去了。如果趁機進攻，并取得成功，他們就必將陷入進退兩難的困境，從而加大退戰(zhàn)的可能。
雖然歷史上的俄國退戰(zhàn)是源于其貿(mào)易封鎖造成的資源短缺，導致物價飛漲，進而使得階級矛盾激化而引起的政治危機。
可庫斯特依舊對通過軍事手段強行讓俄國退戰(zhàn)抱有希望。即使有的人一直在阻撓他，卻也無法壓制他的雄心。
看著地圖上的俄國，就像是看著腐朽至極的柴薪，隨便一把火就能點燃它。
但到最后誰都知道，點燃它的只能是俄國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