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 沒有選擇

　　坐在陰陽寮的審訊室里，彩織低著頭不敢和對面的人對視。

　　“你說，你不知道抓走你的人去哪里了？”

　　“是的?！?p>　　“你在撒謊！”

　　“沒有……我沒有……我真的不知道……”

　　“哼！”那名陰陽師不屑地哼了一聲，“看來你還不明白……”

　　他話說了一半，審訊室的大門被人推開。

　　“好了，我來吧?！敝心昴腥俗哌M來用不容置疑的語氣吩咐道。

　　彩織趁這個機會謹慎地打量著對方，看起來只是個普通的中年人？

　　“你買過人皮吧？”中年人的語氣顯得和愛很多。

　　“是，很抱歉，我需要一個讓我能夠在人類社會里工作的方法，我知道這是違法的，可是我沒有辦法，我沒有傷害過任何人！”

　　她努力為自己辯護者。

　　“彩織?！睂Ψ秸f道，“這是你的名字？”

　　“是……”彩織小心地回答道。

　　“是為了在人類社會里工作所以起的？”對方似乎真的就是在閑聊。

　　“我……我需要錢，需要工作來養(yǎng)活投靠我的那些善擦，我沒有選擇?！被蛟S是因為對方態(tài)度并沒有那么強硬，她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努力做出可憐的樣子以期望能夠得到同情。

　　“那些人皮的售價并不昂貴？”中年男人又問道。

　　“不貴?！辈士棑u頭，“很便宜，甚至不到我們一天的口糧?！?p>　　來人點了點頭。

　　“那么你能夠再帶我們?nèi)フ业侥缓蟪鍪廴似さ难謫?？”男人繼續(xù)問道。

　　“這恐怕……很難?！辈士椣肓讼?，回答道，“在妖怪街里販賣人皮的都是些幫派里的妖怪，我見不到他們后面的人……”

　　“這么說，人皮的販賣有完整的銷售網(wǎng)？是借助妖怪街內(nèi)的幫派做到的？”男人做出思索的動作，不過他的面容好像被一團陰影籠罩，彩織看不太清，也不太敢仔細盯著對方看，片刻后，中年男人又說道，“那些小妖怪出售的人皮，價格都是統(tǒng)一的嗎？”

　　“嗯，都是一樣的，如果損壞了，還可以繼續(xù)購買，我之前在打工的時候發(fā)生過一起小車禍，人皮損壞了一部分，我重新買了一張?！彼卮鸬溃踔林鲃友a充了一句，“只不過兩次送貨的人都不一樣，但是價格和貨物都是一樣的。”

　　“嗯……”男人點頭，“你的意思是，你知道外圍銷售人員的聯(lián)系方式？”

　　“是的。很多妖怪都有，這可以說是公開的秘密了。雖然很多妖怪現(xiàn)在并不會主動傷害人類，但是出于對人類或者說……”她低著頭，又悄悄打量對方，“對陰陽師的畏懼，愿意購買人皮的妖怪其實很多，就算是具有了變化能力的很多妖怪，也都偷偷購買了一些以防萬一……”

　　“我明白了?！蹦腥藳]有任何生氣的跡象，“所以，你能夠聯(lián)系到這個人皮銷售網(wǎng)的外圍人員對嗎？”

　　“嗯。”彩織承認了。

　　“據(jù)我所知，想要混進妖怪街內(nèi)的妖怪幫派，似乎并不是什么太難的事情？”男人看著彩織，開口說道。

　　彩織表情流露出一絲慌亂，似乎意識到了什么。

　　“那么現(xiàn)在，我有一件事情要交給你。”男人說道，“如果你成功了，購買人皮的罪行陰陽寮可以既往不咎，并且可以為你在陰陽寮的貓舍里為你和你的善擦們安排一份工作?！?p>　　彩織低著頭不敢看。

　　“去加入他們?！蹦腥苏f道。

　　……

　　彩織終于被放出了陰陽寮，這幾天的經(jīng)歷對于她來說也有些過于豐富了。

　　從最初的為了養(yǎng)家鋌而走險購買人皮，到被綁架，再到被陰陽寮救出，最后自己竟然成了陰陽寮的臥底？

　　那個男人雖然為她的未來許下了美好的前景，可是如果失敗了，她很清楚自己的下場。

　　但是她還是只能選擇接受對方的提議。

　　畢竟，對于她這樣一個妖怪來說，已經(jīng)沒有被的選擇了不是嗎？

　　被關(guān)在監(jiān)獄里，或者去拼一把，就算是失敗了，其實也沒有太差了。

　　更何況……

　　回到妖怪街，走進自己利用在人類社會里打工的錢租來的店鋪。

　　“老板，你回來了！”剛推開門，一只善擦激動地撲進她的懷里。

　　很快，善擦們聚集了過來，使勁在她腿上蹭著。

　　她數(shù)了數(shù)，還好，一只都沒有少。

　　“你回來了？”就在此時，一名年輕的人類陰陽師走了進來。

　　“哦，抱歉，不開門營業(yè)?！彼@才意識到自己進來后沒有關(guān)門。

　　“嗯，我明白，看來陰陽寮沒有追究你購買人皮的事情？”那個陰陽師看了她一眼，轉(zhuǎn)身離開的時候似乎很隨意地問道。

　　“是的，陰陽師大人很仁慈?！彼卮鸬?。

　　“那就好，以后還是安分點好?！蹦腥讼蛲庾叩臅r候，還順路和一只善擦打了個招呼。

　　看著對方離開，彩織皺起眉頭，她叫來那只善擦：“你認識他？”

　　“嗯！”那只善擦用力點頭，“那天那個壞人闖進店里的時候，就是他進來救了我們！而且，后來找到老板你的陰陽師里也有他！這些天他還經(jīng)常帶些貓糧來這邊給我們，是個好人呢！”

　　“這樣嗎……”彩織伸手摸了摸這只善擦的腦袋，“好了，去玩吧，我還有些事情?！?p>　　“好?！蹦侵簧撇咙c頭，“不過，我們還開業(yè)嗎？”

　　“開業(yè)？”彩織愣了下，經(jīng)歷了這么多，她現(xiàn)在心很亂。

　　“是啊，吃的已經(jīng)不多了，這些天都是靠他帶來的貓糧的，老板你那么辛苦，現(xiàn)在又不能去人類社會打工了，我們總還是要努力點的。”那只善擦小心地說道，并伸出舌頭舔了舔彩織的臉。

　　彩織看著小小的貓球，沉默了良久。

　　“開業(yè)，明天開始照常營業(yè)?！彼f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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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自己房間內(nèi)。

　　她關(guān)上門，用妖力封住房門防止有善擦貪玩跑進來。

　　走到房間墻角。

　　那個藏人皮的暗格被發(fā)現(xiàn)了，不過那并不是全部的秘密。

　　打開另一個暗格，從里面拿出一張符。

　　彩織猶豫著看著這張符。

　　要不要逃走？如果逃走……

　　不，不行。

　　她把心一橫。

　　輸入妖力，符紙亮起。

　　“化貓，你有什么事情嗎？我可聽說了你的不少事情，連人皮都被陰陽寮搜出來了，不要想了，我們不會再賣給你了?！睂γ?zhèn)鱽砺曇簟?p>　　“我想通了?！辈士椪f道，“人類終究是人類，他們不會在乎妖怪?！?p>　　“可是我看他們挺仁慈的，畢竟你可是他們毫發(fā)無傷地被放了出來。”對方嘲弄道，“難道你還不滿意？”

　　“抓走我的人，是個人類?！辈士棝]有理睬他，她自顧自地說道，“所謂陰陽寮，不過是一丘之貉，他們更在乎的只是我們違反了他們的規(guī)矩，買了人皮去了他們的世界，而當人類入侵到我們的世界里的時候呢？他們根本就不在乎?！?p>　　“可是很抱歉，你畢竟被抓了，我們可不能信任你?！睂Ψ接终f道，“我可不想哪天就被陰陽寮給超度了?！?p>　　“你之前不是一直希望借用我的店來擴張生意嗎？雖然平時來往的妖怪們都很貧窮，賺不了什么錢，但是你們需要的不就是一個場合嗎？”彩織冷靜地說道。

　　“是的，你的店在平時，能夠聚集很多妖怪，大家都喜歡看著善擦們玩，這就是最開始我希望找你入伙的原因，但是你也知道，機不可失，更何況，現(xiàn)在的你可不值得信任?！?p>　　“那行，我去找別人?！辈士椀恼Z氣也不在意，“總有愿意賭一把的?！?p>　　“別！”這一次對方有點急了，“你不能……好吧，我需要一點時間來確定，你知道我說了也不算，更何況你是進過陰陽寮的?！?p>　　“我明白了，但是你也知道，機不可失?！辈士椙袛嗔搜B接。

　　她不知道自己做的到底對不對。

　　“做得不錯?！蓖蝗婚g，一道尖細的聲音從她身后響起，彩織驚恐地轉(zhuǎn)過身，看到一個帶著面具的矮胖黑衣人已經(jīng)站在她身后。

　　“你！”她瞪著眼睛。

　　“怎么了？少爺放你離開，總不可能沒有一點后備手段吧？”那人嗤笑道，“雖然陰陽寮我進不去，但是你不會以為自己回到了妖怪街能夠避開我吧？”

　　他的腦袋轉(zhuǎn)向被妖力封住的房門：“還是說你覺得那玩意能阻止我？”

　　“我已經(jīng)按你們的要求做了，你還想怎么樣？”彩織咬牙切齒，她恨不得沖上去用尖牙利爪撕碎這個家伙。

　　“別這樣，小貓咪，你知道自己是抓不到我的?！蹦侨斯Φ?，“既然你這么討厭我，那我走了，不過要記得你還活著的原因，人皮銷售網(wǎng)的頭目?！?p>　　“我自然知道?！辈士椇藓薜卣f道。

　　“這就對了，畢竟不論是給誰走臥底，你要查的東西總是一樣的不是嗎？”那人哈哈笑著身形消散，只有一片樹葉輕輕飄落在地上。

　　彩織看著那片樹葉：“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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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需要你幫我做的事情很簡單?！痹谀情g暗無天日的房間內(nèi)，黑衣男人看著彩織，“幫我找到販賣人皮的那個家伙?！?p>　　“不，這不可能！我根本沒有見過幕后的人而且據(jù)他們所說，那家伙至少是C級的實力，我，我不可能見到他們，而且我只是買過人皮，他們的事情我根本就不清楚！”彩織拼命搖著頭。

　　“你又不愿意說真話了?！贝髦婢叩暮谝履腥岁帎艕诺卣f道，“據(jù)我所知，他們可是一只都在拉你入伙，你的店，可是個作為據(jù)點的好地方。還是說，你依然覺得我不夠可怕？”

　　那扭曲的黑色靈力又冒了出來。

　　“不不不，我愿意我愿意！”

　　彩織慌亂地大喊。

　　“那就好?！蹦腥酥匦伦拢敖酉聛?，我說的事情你聽好了?！?p>　　……

　　“這邊！有那只化貓的妖氣！”

　　外面一片雜亂，很快房門被人轟開，彩織艱難地睜開眼，陰陽師們沖了進來，可她已經(jīng)虛弱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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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緊接著，到了陰陽寮，老實承認你做過的事情，一點都不要隱瞞，然后，著重強調(diào)你是為了養(yǎng)活那些善擦才購買了人皮出去打工。不過這應(yīng)該也不成問題，畢竟你很善于求饒?！?p>　　“記住，你并不是陰陽寮的臥底?！焙谝旅婢吣腥说穆曇魪膽蛑o重新變得冰冷，“你所知道的，查到的一切，都要第一時間告訴我，然后，我會告訴你哪些東西可以告訴陰陽寮，你明白了嗎？你要為我工作?！?p>　　“是?！?p>　　……

　　彩織長嘆一聲。

　　她根本就沒有選擇。

　　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明白了，對方的目標從最開始就是自己。他殺死山童不過是為了在自己心里留下一個冷酷無情的印象。

　　可是，為什么他會知道那些幫派一直在試圖拉自己入伙？更有甚者，陰陽寮也知道？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甚至在懷疑，這整場綁架到解救的事情，都是陰陽寮自導(dǎo)自演的。

　　不論如何她已經(jīng)沒得選了。

　　但是，人類真的可以在妖怪街內(nèi)如此肆無忌憚地行事嗎？

　　難道就算是妖怪街幕后的主人，也已經(jīng)衰弱到了對人類如此卑躬屈膝的地步？妖怪連最后的樂園也要失去了嗎？

　　她深吸一口氣推開門走出去，遠遠地望著無憂無慮在大廳地面上追逐打鬧的善擦們。

　　就算是自己因為這件事情死了，它們應(yīng)該還可以這么繼續(xù)無憂無慮地活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