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車里,于春曉見沈千舟沉默不語,神色有些異常,便問道:“團長,你怎么了?今天去安全屋見梅花,不順利嗎?”
“春曉,一定是出事了?!鄙蚯е壅Z氣肯定地說道。
“團長,出了什么事?”
沈千舟直了直身子,道:“今天是我跟梅花在安全屋見面的日子??墒敲坊ú]有來,安全屋周邊也沒有可疑的人出現(xiàn)。我判斷,梅花同志很有可能出事了,所以才沒有來?!?p> “團長,要是這樣的話,你不是很危險了?”坐在副駕駛的于春曉道。
“我在安全屋四周觀察了,安全屋周圍并沒有發(fā)現(xiàn)可疑的人,說明這個安全屋沒有其他人知道,還是安全的。安全屋沒事,我就沒有事?!?p> “那就好。團長,你說會不會是軍統(tǒng)干的?”
“這個不好說,有可能,不過不確定。梅花同志平時行動在公共租界,也有可能是日本人干的?!?p> “團長,那我現(xiàn)在就去公共租界那邊打探下消息?!庇诖簳缘?。
“不行,你已經被軍統(tǒng)盯上,單獨行動太危險,一旦你落了單,我擔心軍統(tǒng)這些人做了出格的事,把你抓了就不好辦了,你還是留在團部更安全?!?p> “無憑無據(jù),他們不敢的。要是軍統(tǒng)真的敢動我,我就提我爹?!庇诖簳缘馈?p> “春曉,你爸是誰,我知道,軍統(tǒng)這幫人可不知道,萬一做了出格的事,就不好辦了。還是謹慎些好?!?p> “那,那就安排其他人去公共租界打探一下,也許能打探到梅花的消息?!庇诖簳缘?。
“我們的同志都沒有見過梅花,憑借之前那張畫像,連梅花的樣子都很難認出來,別說打探梅花消息了。我想好了,我要親自去一趟公共租界,查一查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鄙蚯е鬯坪跸铝藳Q定,說道。
“團長,你去公共租界,太危險了。萬一讓日本人知道了你的真實身份,一定會想盡辦法致你于死地的?!庇诖簳赃B忙道。
“春曉,只有我見過梅花,別人是替代不了我的。這是重回組織懷抱最好的機會,我不想放棄。放心吧,去公共租界我會換一個身份,不會讓別人認出來的。”見于春曉一臉不愿,沈千舟安慰道。
“團長,我知道你的易容術,外人根本看不出破綻??墒?,畢竟是在日本人的眼皮底下,太危險了。再說,師長經常找你,你要是不在,我怎么跟師長交代。”
“你就說我去偵查敵情去了,師長不會說什么的。行了,這件事就這么定了。我不在的時候有什么事,讓李副官臨時處理,回去我跟他說一聲。還有,你不能一個離開團部,也不能跟地下黨的外圍組織聯(lián)系,軍統(tǒng)這幫人什么事都能做出來,知道嗎?”沈千舟一臉嚴肅地說道。
聽沈千舟的語氣,于春曉知道已經勸不住他了,只好說道:“團長,那你要小心了。”
“放心,我會小心的。還有,我去公共租界的事,不能跟任何人提起。有人問到,你就說不知道?!?p> “團長,我明白?!庇诖簳渣c頭道。
……
黃興路,御品軒古董店。
江海拿著郭威的跟蹤記錄,一頁一頁地翻閱著。
看完之后,向郭威質問道:“這么多天,就這么點東西?”
“組長,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于春曉很少離開團部,即便出門,也是和沈千舟同進同出。沈千舟進出都開著車,我們也跟不上啊。”郭威解釋道。
“你的意思,我還得給你配輛車了?”江海怒道。
見江海一臉怒容,郭威連忙道:“這個倒不用?!?p> “蠢貨,你們就是一群蠢貨。我判斷,十有八九你已經被保安四團發(fā)現(xiàn)了,才拿不到有價值情報的。”
“組長,不應該啊,我跟蹤的水準在組里也是首屈一指的,跟蹤個小姑娘不可能被發(fā)現(xiàn)的?!惫u頭道。
“所以才說你是蠢貨,連個小姑娘都跟不住。行了,既然從于春曉身上拿不到什么有價值情報,你的小組先從保安四團那邊撤下來,我給你安排一個新任務。”
“組長,什么任務?”郭威問道。
“據(jù)內線傳來的消息,日本海軍在公共租界偷偷建起了防御工事,你對公共租界那邊熟悉,你讓公共租界天龍會的兄弟配合你,把日本人在公共租界建的防御工事的位置在地圖上標注清楚。這件事,不能有任何疏漏和偏差?!苯C畹?。
聽到這個任務,郭威覺得比盯保安四團似乎容易不少,連忙道:“組長,你放心,保證完成任務?!?p> “郭威,別以為這個任務容易。這是事關戰(zhàn)局的偵查,要是有一點疏漏和偏差,就要軍法處置,聽到了嗎?”江海厲聲道。
“組長,一定完成任務?!惫攀牡┑┑?。
……
上海,公共租界。
沈千舟臉上涂得黝黑,頭上戴著斗笠,身上穿著粗布衣裳,挑著一個長扁擔,扁擔上掛著各式各樣大小不一的水壺水瓢。打眼一看,就是一個走街串巷的貨郎。
到了上海后,為了將來行動方便,未雨綢繆,沈千舟備用了幾個身份。
這個賣貨郎,就是其中的一個。
賣貨郎這個身份最大的好處,不僅可以走街串巷叫賣,而且設在公共租界的幾個觀察點,紅光理發(fā)店、大福食雜店還有老木頭包子鋪都需要這些水壺水瓢,去這些地方售賣也不會引起特務的懷疑。
梅花突然間失去了聯(lián)系,令沈千舟萬萬沒有想到。
本以為終于找到了組織,倦鳥終于可以歸巢,卻沒料到出現(xiàn)了這么大的變故。僅僅見了一面,梅花就與自己失去了聯(lián)系。盡管梅花告訴他了一個緊急情況聯(lián)絡的死信箱,可沈千舟覺得,在知道梅花下落之前,這個死信箱不能輕易啟用。
一條街,一條街走過,沈千舟不知不覺走到了吳淞路。
紅光理發(fā)店和老木頭包子鋪都在吳淞路上,是去紅光理發(fā)店,還是老木頭包子鋪,沈千舟猶豫起來??戳艘幌聲r間,已經臨近晌午。沈千舟決定先到去老慕頭那,正好趕上了飯點,吃幾個包子,墊一墊肚子。
于是,沈千舟挑著擔子,一邊吆喝一邊向老木頭包子鋪走去。
離包子鋪檔口還有二三十米,沈千舟便正看見一名穿著和服的日本女子正在那里買小籠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