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們師父真是太厲害啦
烈陽帝國,海城。
郊區(qū)的一處青年旅社內(nèi),三個不同年紀的背包客圍坐在一張破舊的小桌子邊上。
旅社外大雨傾盆,也困住了想要出行的背包客,此時能做的就只有聊天解悶。
“不是我吹,我之前在東城旅游的時候……也就是上個月的事情吧,好像碰到了一個無主的圣器?。 敝心耆嗽谖敓舻S的燈光下神神秘秘的說道,“沃日,當(dāng)時太特么刺激了,簡直比中彩票還刺激!”
另一個看上去稍顯油膩的微胖男人打了個哈欠,道:“這種出門撿圣器的故事我耳朵都快聽出繭了,論壇上還有不少以此為題材的小說在免費連載呢,換一個講吧?!?p> “誰跟你講故事啊,我說得都是真的!你愛信不信!”中年人翻了個白眼。
“對啊師父,說不定這個叔叔其實是位圣器器主呢,現(xiàn)在能放下身段跟咱們聊天,就類似于皇帝微服私訪那樣,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就繼續(xù)聽吧?!?p> 一旁有個笑瞇瞇的年輕人對微胖男人說道,中年人下意識的望過去,畢竟這年頭還喊“師父”這么古老稱呼的人可不多了。
那是個看上去十六、七歲左右的少年,長得白白凈凈很是討人喜歡,屬于家長們最愛夸贊長得俊的類型。
只不過他不知為何看上去特別累的樣子,像是在強撐著力氣說話。
見對方好歹算是幫著自己說話,中年人笑嘻嘻的從背包里摸出一袋蝦條,遞給了少年。
“這小兄弟的嘴巴還挺甜……來,叔叔請你吃蝦條?!?p> “謝謝叔叔。”少年很有禮貌的收下蝦條。
“不過嘛……成為器主倒不至于,”中年人又繼續(xù)道,“你們是不知道那場面有多混亂,新聞還報道過呢,我當(dāng)然不想惹上這種麻煩事,就趕緊趁機跑了?!?p> “現(xiàn)在再回想一下的話,真是感覺超他媽的后悔??!要是我大膽點直接契約圣器,那現(xiàn)在豈不已經(jīng)牛逼得一飛沖天了?簡直損失了一個億??!”
說到激動處,中年人還情不自禁的拍了一下桌子,讓旅社老板的眼神如刀子般掃了過來。
“別瞎拍,拍爛了得賠的!”
“……哦,抱歉。”剛剛還意氣風(fēng)發(fā)的中年人頓時一縮脖子。
“我有個問題,”白凈少年像課堂上的好學(xué)生那樣舉了一下手,“你怎么知道那是圣器呢?我聽說圣器的外形千變?nèi)f化,可能是武器,也可能是首飾,甚至有可能是生活用品?!?p> 中年人尷尬的撓撓頭道:“因為我后來看新聞了啊,契約了那把圣器的超脫者當(dāng)場就力量大增,強行從一眾搶奪者中又殺了出去?!?p> 微胖男人瞥了他一眼,道:“所以你前面說的都是屁話咯?當(dāng)時你壓根不知道那是圣器,只是因為有超脫者打架才逃走了,后來看了新聞才來打這種馬后炮?”
中年人不服氣道:“那怎么能叫馬后炮呢?這種事?lián)Q誰都會可惜的好吧,可別跟我說你沒做過出門撿圣器的美夢,這是個人都會憧憬吧?!?p> 微胖男人呵呵一聲,心道你是不知道當(dāng)器主有多危險,多少能力不足的超脫者連同肉體和靈魂都被侵蝕扭曲了。
這時少年又開口了,他很誠懇的說道:“其實你也不用太在意,圣器必須是超脫者才能契約,你就算真撿回家了也沒用,自己契約又契約不了,上報多半會被要求上繳,想去黑市買賣也大概率被殺人奪寶。”
中年人沉默了一下,這算在安慰人嗎……總覺得好像被安慰了,又好像沒完全安慰。
良久之后,他才嘆了口氣:“要是能修出靈力,我也想成為超越凡俗的超脫者啊……但現(xiàn)在財閥甚至要推動立法禁止私人間的功法流通了,想成為超脫者的希望就更渺茫了?!?p> “真的假的???”少年愕然道,“他們得用什么理由立法禁止?”
微胖男人冷笑道:“所以說你還是太年輕啊許佑,真想找個名頭還不簡單?比如私人間流通功法不好管控,容易出現(xiàn)更多暴力事件之類的……”
中年人深以為然道:“這老哥說得對,眾所周知,現(xiàn)存的門派都是由大大小小的財閥在幕后出資,特別是仙盟的四大門派與八大財閥關(guān)系緊密,他們這是逼所有想修煉功法的人都必須加入門派!”
微胖男人撇撇嘴道:“反正以后想學(xué)功法,不僅得給門派交錢,估計還得和門派簽合同,成為支撐他們運轉(zhuǎn)的零件,這種惡心人的事以前四大門派和財閥做得還少么?”
“唉……是啊,他們這些大人物什么時候把我們當(dāng)成過人?最糟的是社會上很多人還都習(xí)慣了,連反對的聲音都很少,只能任由他們賺得盆滿缽滿,也就能悄悄的發(fā)發(fā)牢騷罷了。”
就連旅社老板都聽得連連嘆氣,他當(dāng)初就是受不了城里到處都被財閥壟斷的壓抑生活,才會跑到郊區(qū)開店的。
“誰讓他們打著種族大義的旗號呢?”微胖男人的語氣中帶著深深的嘲諷。
“天天宣傳四大門派頂在對抗妖族的最前線,講得好像人類沒他們就要滅亡了一樣,都這么多年了怎么也沒見他們滅掉任何一個八王五帝?”
青年旅社內(nèi)陷入到一片沉默中,和四大門派還有八大財閥相關(guān)的話題真是越講越沉重,甚至就像是在嘲笑自己的無能一樣,顯得自身除了暗暗唾罵他們外什么也做不了。
“為什么要講那群垃圾的事情……”微胖男人打破了沉默,朝許佑招呼一聲,“不聊了,我們走?!?p> “好?!?p> 許佑點點頭,站起身來,這時中年人才像是注意到了什么一樣,吃驚的瞪大眼睛。
“臥槽???你……你身下怎么沒有凳子?”
旅社老板無語道:“你也太遲鈍了,現(xiàn)在才注意到么?人家小伙子都快蹲了兩小時的馬步聽你吹牛逼了?!?p> 中年人怔了怔,道:“這么刻苦的嗎……話說這可不是一般人能辦到的吧,小伙子你是武者嗎?”
許佑點點頭,道:“嗯,我是高級武者。”
“厲害?。 敝心耆梭@嘆道,“這都能特招進任何門派了吧?比考大學(xué)有前途多了,要能順勢晉升超脫者,就真的是一步登天?。 ?p> 剛才罵門派是罵門派,但若說不羨慕那也是假的,畢竟大量的功法和資源都被他們所掌握,對于普通人而言肯定是比做其他職業(yè)好得多。
“謝了,”許佑微微一笑道,“不過我暫時沒這個打算,先好好磨練自己再說吧?!?p> 隨后他便在中年人“還能再怎么磨練啊”的嘀咕聲中,跟著微胖男人上樓了。
青年旅社除了那種八九個人一間房的大通鋪外,也是有普通雙人間的,只不過比一般酒店便宜點,兩人住的正是這種房間。
進房后,微胖男人瞄了瞄許佑,道:“嘴上講暫時沒這打算,但其實又動了想去門派的念頭吧?”
許佑不在外人面前時,顯得更有少年氣了一些,聞言撇撇嘴。
“那肯定的啊,我都這么努力的修行七年了,卻還是個武者,根本沒能突破到超脫者,如果去了門派說不定會有什么變化呢?!?p> 自從七年前認了這個叫莫望的男人做師父后,許佑可是一直都在朝這個目標(biāo)努力,并且也自認沒有任何偷懶。
畢竟他剛穿越過來時,還沒等思索該怎么回去或做出一番驚天動地的偉業(yè),就發(fā)現(xiàn)自己變成了個差點被挖眼斷手丟去乞討的乞丐兒,那種恐怖的陰影至今都在鞭策著許佑。
把孤兒折磨成殘疾人,然后扔到路邊博取同情來賺錢的事情,許佑在地球上也聽說過,但萬萬沒想到自己會碰上,要不是被莫望救了,許佑估計自己就得無比凄慘的過上一輩子了!
“別想那些亂七八糟的,”莫望哼哼道,“你師父我就是個厲害的超脫者,還那么親力親為的教你,不比去任何門派的待遇都好?”
許佑把蝦條的包裝拆開,放在自己和莫望中間,一邊吃一邊道:“但我也從沒見過您動真格啊,頂多就是打些路邊搶劫的小混混罷了,這種程度的事我現(xiàn)在也能做到?!?p> 莫望也拿了根蝦條塞進嘴里,但聲音提高了八度:“那是我低調(diào)不愿顯擺!我跟你說,師父我可是堂堂的破虛境高手,這實力放一般門派都是能當(dāng)掌門人的!”
“真的嗎?”許佑無比懷疑的看了莫望一眼,“不是我懷疑師父您,但我活那么大還沒在報紙網(wǎng)絡(luò)之外的地方見過破虛境的超脫者呢,您該不會是欺負我見識短在忽悠我吧?”
“你沒見過,正是說明了破虛境強者的稀少!只要我愿意,除了四大門派外,肯定任何門派都非常歡迎我的加入,就算當(dāng)不了掌門,混個客卿長老當(dāng)當(dāng)也絕無問題。”
“哇,師父真是太厲害了!”許佑用著棒讀的聲音豎起大拇指,“堂堂破虛境超脫者,想必定有什么修煉用的天材地寶,能助您最親愛的弟子一臂之力吧!”
“你小子……光知道找?guī)煾敢獤|西,我都還沒找你要你的養(yǎng)育費呢!”莫望用力搓亂了許佑的頭發(fā),“而且我不是送過你生日禮物嗎!”
許佑撇嘴道:“您就幾年前送給我一次而已,除此之外我也沒找您要過什么啊,何況我還沒成年,所以您現(xiàn)在養(yǎng)我算是投資階段,等我上市了……哦我是說等我晉升超脫者了,一定給您投資分紅!”
許佑越說越覺得很有道理,興奮道:“您看我如此勤奮認真,絕對是只優(yōu)質(zhì)股!我也不要求太多,要不您先把這些年的生日禮物都補一下?要知道我這生日日期可都是您定下的,您不能始亂終棄不負責(zé)任?。 ?p> 莫望面無表情道:“沒有,爬。”
“哼……爬就爬?!?p> 許佑能屈能伸,趴在地板上又開始做起了俯臥撐。
做了十幾個俯臥撐后,許佑突然開口道:“師父,我是不是特別沒天賦?”
莫望沉默了幾秒,語氣柔和的說道:“小佑,這世上人人都想成為超脫者,但絕大部分人終其一生都無法修煉出靈力,停留在武者的階段……”
“您是想安慰我說這并非易事,所以沒那么容易成功,還需努力嗎?”
“不,”莫望道,“我是想說你的天賦不差,就是和絕大多數(shù)人一樣的普通水準,無需妄自菲薄?!?p> 許佑:“……”
總感覺好像被安慰了,又好像沒完全安慰。
不過我怎么就沒有個系統(tǒng)或外掛什么的呢……
許佑內(nèi)心嘆氣,原本他在發(fā)覺自己穿越后,還算有些雄心壯志,只是很快就被這個世界的黑暗給狠狠教育了一頓,早早的打破了他不切實際的幻想。
想必師父那時也只是順手而為的救了些乞兒吧,其中只有自己憑借著更成熟的思維,看出這是個機遇,然后死皮賴臉的拜他為師,沒想到最后卻卡在了天賦這一關(guān)……
許佑并不后悔自己的選擇,雖說最初是帶有些目的性的纏著莫望,但都過了這么多年,已經(jīng)完全是目的之外的感情了。
想到這里,許佑開口道:“師父,雖然不知道您為什么不愿去門派,可老這么四處漂泊也不是辦法啊。要不我直接去找工作或做生意算了,也好讓您有個地方安頓下來。”
“這話說得才像長大了,”莫望的嘴角微微一挑,“但你不用……”
莫望的話還沒講完,就忽然像卡殼一樣住了嘴,臉色驟然大變。
那似乎是驚詫,似乎是憤怒,又似乎是仇恨……總之這一瞬間的情感是許佑難以分清的復(fù)雜。
隨后,許佑的大腦就仿佛是爆炸了般一陣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