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白蘊醉正坐在陽臺上看書，手機鈴聲響起。
屏幕上的號碼有些陌生，白蘊醉猶豫著按下了接聽鍵。
“喂，哪位。”白蘊醉問。
對面的男人并沒有回應(yīng)她，而是平靜地說：“回來一趟吧，我要結(jié)婚了。”
四年了，白蘊醉還是能清晰的分辨出他的聲音。正如小時候那樣，他總是宿醉著和她說話。每一句都是平靜的、帶著酒味的、啞啞的。
白蘊醉想了一會，有些嘲諷地問：“你結(jié)婚關(guān)我什么事？”
這么多年了，他終究是有了新妻子。那些圍繞在他身邊的鶯鶯燕燕，他究竟選了哪個妖精?白蘊醉冷笑著。
“可我只有你一個女兒?！卑灼祛D了頓，又說：“我也只有你一個親人?！?p> 他的語氣帶了些中年男人的滄桑。
白蘊醉閉了閉眼，內(nèi)心變得有些柔軟。
白旗以為白蘊醉不會答應(yīng)，于是繼續(xù)說：“你就不打算回來看看一樓的奶奶和楚鴿嗎？”
白蘊醉從未和白旗通過電話，他們之間唯一的聯(lián)系就是那張銀行卡里每個月匯入的生活費。
白蘊醉有些恍惚的問：“他們不都已經(jīng)去英國了嗎？”
“什么英國？”白旗問。
白蘊醉腦子里像是炸開了鍋。
“楚鴿去英國念書，奶奶也被帶去英國了不是嗎？”白蘊醉急切地想要確認。
“沒有。楚鴿還在念高中，是他媽媽給他找的好學(xué)校。我昨天看見他和他奶奶一起……”白旗還沒說完，白蘊醉越發(fā)激動的問：“真的？”
“真的?！卑灼旌芸隙ā?p> “我知道了。我會回來。”白蘊醉說。
掛斷電話，她覺得自己仿佛是一個小丑，卻又更像是罪人。
不在英國，不在英國……
是誰騙了她……護工嗎？還是，左凜……
楚鴿因為要常回來陪奶奶，英國的謊言不能再維持了，他只能說是媽媽給自己找了柳城里的好學(xué)校。他穿梭在柳城和黑夜中，兜兜轉(zhuǎn)轉(zhuǎn)，一晃也就撐過了好幾年。
在白蘊醉失神的時候，左凜回來了。
白蘊醉從沙發(fā)上猛地站起身來，冷笑著問：“楚鴿在英國，奶奶在英國？”
左凜笑了笑，沒有回答。
白蘊醉自嘲著說：“左凜，你騙了我吧？”
她自顧自的去收拾行李，臉上沒有一絲絲的情感。
左凜像是幽靈一樣走來，掐住白蘊醉的脖子。
“想走？”
白蘊醉雙眼有些發(fā)紅，用鋒利的口吻回答：“對！你騙我！”
左凜的雙眼里是讓人看不清的危險光澤，他冷冷的說：“是啊，我騙你了，”他拉長嗓音：“怎么了？”
白蘊醉盯著他，所有的怨氣爆發(fā)。
“你渾蛋，為什么騙我？”她把指甲掐進左凜的手里，左凜的皮膚上溢出淡淡的鮮血。
“我不想讓你回去?！弊髣C笑著，深情、瘋狂、寒冷。
從來沒有一個人能正視面具下的他，從來沒有一個人能夠陪他這么久。他怎么能放手?
他想把白蘊醉緊緊握在手里，那樣他才能安心。他要全部的愛，能夠支配的愛，哪怕這愛意令人戰(zhàn)栗嘆息。
“我要回去！”白蘊醉崩潰地叫著，脖子卻死死被他捏在手里。
“不許?！弊髣C像是一條毒蛇，渾身冰冷。那張臉完完全全標價著殘忍的籌碼，不給人反抗的余地。
他用左手從床頭柜里拿出一支鎮(zhèn)定劑來，毫無感情地用針頭注入到白蘊醉的身體里。
“你乖乖聽話，不要回去?！彼麚崦滋N醉的臉頰，像是對待一件作品。越滿意的作品，往往需要打磨拋光。
白蘊醉淌著淚，她在他身邊四年，愛了他四年?？扇缃?，她反問自己，真的愛他嗎？
這像是一個引爆點。
她無法想象、無法接受這四年與楚鴿和奶奶的錯過。她吸了吸鼻子，思緒卻因為藥劑而慢慢淡去。
“左凜，我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