潑了古秀才一盆洗腳水的陳婆子回來,憂心忡忡的對陳立說:“立哥兒,古秀才這個人心狠手辣,我怕……”
“沒事兒的姑祖母,我自有辦法,你安心休息吧?!?p> 勸退了眾位族人,只留下趙影。
趙影:“你想怎么辦?”
“晚上過去偷偷做掉他怎么樣?”
“你真這么想?”
“當然是開玩笑,我要是這么做了,會不會被官府定為邪修,然后派山陵衛(wèi)來追殺我???”
“你知道就好。”
“我要是做得神不知鬼不覺呢?”
“你要是筑基期真人還有可能,現(xiàn)在別想打這種主意。山陵衛(wèi)專門有人研習推算類術(shù)法,還有欽天監(jiān),他們可是這方面的行家?!?p> “為了一個知府的跑腿,不至于吧?”
“那可未必,我當年——”
趙影說了一半就停下了。
陳立:“你當年如何?快點告訴我?!?p> “好吧,我當年奉命追殺一名邪修,他用殘酷手段殺了幾十名平民,我找到他大戰(zhàn)一場后,才知道他殺的都是人販子。他的兩個女兒被拐,就屠了那座城池里的拐行。”
趙影說到這里,眼神中出現(xiàn)了一抹悲傷。
“后來呢?”陳立追問。
“他被我重傷,臨死前求我救他女兒,他已經(jīng)知道女兒們被賣去了哪里,就在準備動身趕去之前被我追上了”
“你就替他去了?”
“嗯,我找到了買那兩個女孩的人,他已經(jīng)轉(zhuǎn)賣給了當?shù)刂?。我又找到知府,他簡直禽獸不如,殘害過很多人,幸虧我到的及時才救下了兩個小女孩。我一怒之下——”
“你把知府殺了?”
“沒有,我把他弄成了白癡?!?p> “痛快。”
“可是我犯了為私事對凡人使用術(shù)法,還有傷官這兩條規(guī)矩,尤其是第二條,是山陵衛(wèi)三大鐵規(guī)之一?!?p> “三大鐵規(guī)是什么?”
“第一,不得違反皇命;第二,不得對有品級的官員出手;第三,不得自相殘殺?!?p> “所以你就被廢去修為,定為罪奴,流放云州?”
“嗯?!?p> “那兩個小女孩怎么樣了?”
“我把她們送進越州的育嬰堂了?!?p> “以后我們把她們兩個接過來收養(yǎng)怎么樣?”
“你愿意?”
“這有什么,我們還養(yǎng)活不了兩個孩子嗎?”
“嗯?!?p> 趙影眼波如水,靜靜的看著陳立。
良久,趙影才開口:“說遠了,你想怎么解決古秀才的事兒?”
“你陪我去宋府拜訪一下吧?!?p> 陳立胸有成竹的說道。
一刻鐘后,宋二老爺接待了兩人。
“世侄,世侄女,我大哥為了定文的事情又病倒了,不能見你們兩位,抱歉抱歉?!?p> “世伯言重了,我們不知道大老爺病了,否則應(yīng)該先來探望的?!?p> 寒暄了幾句,陳立說起了古秀才的事情。
宋二老爺皺起了眉頭。
“古秀才這個人我知道,他是吳知府的心腹,很多吳知府不方便的事情都是他出面,比如收城里大商戶的孝敬銀子,收賭坊、勾欄的暗股分紅之類。這次他盯上了你們,就怕不光是他自己的意思,還有吳知府的授意,這事兒不好解決?!?p> 陳立問道:“府城的路通判欠我一個人情,我有他的一張名帖,就是不知道他和吳知府的關(guān)系如何?”
“你有路通判的名帖?”宋二老爺一愣之后問道。
“是?!?p> “那就好辦了,路通判官位不低,僅次于知府和同知,本府的同知馬上要致仕了,萬事不管,現(xiàn)在也只有路通判還能牽制知府,而且通判本來就負有監(jiān)督府內(nèi)官員的職責,他要是能出面,區(qū)區(qū)一個古秀才,不值一提。吳知府也不會為了這一點小事和路通判為難,甚至還要明面上和古秀才撇清,否則路通判可以上折子參他縱容親眷魚肉百姓?!?p> 宋二老爺負責宋族的庶務(wù),平時沒少和各級官員打交道,說起這些來頭頭是道。
陳立又問:“路通判當過本縣縣令,不知道現(xiàn)在的知縣大人,是和吳知府親近一些,還是和路通判親近一些?”
宋二老爺贊許的看了陳立一眼,這句話問到點子上了,他捋髯微笑,“現(xiàn)在的知縣嘛,以前是縣丞,路通判升遷時推舉了他?!?p> “既然如此,還要麻煩世伯今晚替我引見一下知縣大人?!?p> “好說,我們這就走吧?!?p> 一夜過去。
古秀才睡醒起床,洗漱后用過早食,這才施施然走出客棧,吩咐隨從道:“準備馬車,我要去賭坊?!?p> “是?!?p> 馬車很快到了賭坊,古秀才找到賭坊管事,仰著下巴問道:“你知道我是誰吧?”
“當然認識古爺,我們府城里的東家早就吩咐過,要把您當主子一樣伺候?!?p> “嗯,我要討一筆欠賬,欠錢的人家有點橫,你們有多少人手?”
“小的招呼一聲,三五十人總是有的?!?p> “那你帶上五十個人和我走一趟?!?p> “成,不知道討這個欠賬,是什么章法?”
“抄家知道嗎?”
“知道?!?p> “就和那一樣,所有值錢的東西都給我搜出來,長相過得去的女子也給我抓走,反抗的人一律打斷雙腿。”
“明白了古爺,小的這就去叫人。”
五十名賭坊打手跟在古秀才身后,浩浩蕩蕩來到陳宅。
街坊們看到這么大陣仗,紛紛躲回家里,從門縫里偷看。
“給我把門砸開!”古秀才志得意滿的喊道。
“是誰膽敢私闖民宅?”
街邊傳來一聲喝問。
古秀才轉(zhuǎn)頭,看到一隊差役疾步而來,皂衣皂靴,腰間掛著明晃晃的雁翎刀。
賭坊打手們都站住了,交頭接耳。
賭坊管事認識帶隊的捕快,迎上去賠笑道:“梁捕快,您這是?”
梁捕快斜了他一眼,問道:“你在這里干什么?”
“我,我們只是路過?!?p> 梁捕快喝道:“既然沒什么事兒還不快滾?!?p> 賭坊管事點頭哈腰,轉(zhuǎn)眼間帶著五十名打手消失了。
古秀才呆了。
“你就是古秀才?”
“是?!?p> “有人告你偽造借據(jù),欺詐財物,和我們走一趟衙門吧?!?p> “這都是誤會,誤會?!?p> “你去和縣令大人解釋吧?!?p> 差役們把古秀才帶走了。
一扇扇房門悄然打開,街坊們冒頭出來,敬畏的望著一直緊閉的陳宅大門。
這家姓陳的,不簡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