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慈在等待怎樣的機會？
答案呼之欲出。
現(xiàn)在的于慈渾身上下一共只有兩個技能，一是已經無效的七式操典，二是尚未使用的縱流定軍。
與七式操典不一樣，縱流定軍是一個防御性能拉滿的技能——但在夢中參悟之中，于慈發(fā)現(xiàn)了它隱藏的獠牙。
“精細的法力流控制”。
于慈可以控制法力流的速度和質量，從而令縱流定軍展露出不同的防御傾向。但如果更精細、更準確的控制法力流的轉動，那么——
可以將射來的飛行道具原路奉還！
并且經過數(shù)圈的加速之后，暗器一類的投擲物往往比先前更具破壞力，它們的威力會增幅！
“來吧，閣下。”
于慈屏息凝神，知道自己僅有一次機會。
“你并不是一個堂堂正正的戰(zhàn)士，你習慣用暗器偷襲……在認識到我的實力比你預想的更強之后，你一定會采取更穩(wěn)健的方式進攻。”
“先用暗器試探牽制，然后再挾風雷之勢攻來，對嗎？”
“不要再遲疑了！把你的鐵片——丟出來！”
似乎是聽到了于慈的呼聲。
袁進手臂一揚，三枚鐵片呼嘯回旋，直取于慈的心臟脖頸！在這之后，他果斷提起彎刀，朝著于慈大步奔來！
“來了！”
一切都和于慈的預料完全一致，在鴉相提供的超強視力中，于慈看清鐵片飛旋的每一個細節(jié)。
他不假思索，兩手往兩側一推，悍然發(fā)動縱流定軍！
深藍色的法力罩在密室中涌現(xiàn)，呼呼的風聲不絕于耳，袁進看這招氣勢頗大，一時間投鼠忌器、不再冒進。
“嗖！嗖！”
在法力罩爆發(fā)的光影中，有古怪又強勁的呼嘯回響。袁進熟悉這個聲音，這是他的“三角寒星”高速飛旋時產生的破空聲。
作為一個不遵守良俗公德、更推崇弱肉強食的異相師，袁進對戰(zhàn)斗并不陌生。
三年之前，他偶然得到一塊手掌大小的“綱鋼”，當場讓人打造三十余枚三角鐵片，充當自己的暗器。
綱鋼……
真的很好用。
無視法力外衣的特性，讓它對異相師有致命的威脅；長年累月的練習，更讓他能精準快速的命中敵人要害。
依靠這一招，袁進甚至殺死過心轉手級別的強者——那是他人生中最高光的時刻。
“……咦？”
回憶之際，袁進受到了沖擊。他倒退三步嘗試穩(wěn)定身形，卻還是一屁股跌倒在地。
手腳冰冷、大腦眩暈。
袁進低頭去看，赫然發(fā)現(xiàn)自己胸口突然多出三個血窟窿，三枚三角寒星破開法力外衣，品字形釘在他的體內！
眼前，深藍色的法力罩消失，那年輕人維持著兩手推出的姿勢，面目冷淡、無喜無悲的注視著他。
“唔……”
袁進掙扎著，扶著墻站起身：“了不起……了不起。不愧是青云軍校的學員，哪怕是剛剛成相、尚未開竅的新手，也不是我這種人能比的……”
于慈，沒有說話。
沒什么好講的，所有的一切都按照他的設想發(fā)展，他只是按部就班、準確無誤的處理了每一個環(huán)節(jié)。
這一場勝利……
在預料之內。
袁進凄苦的笑了笑：“你不說點什么嗎？作為勝利者，你有洋洋得意的資格，你算到我會用暗器、你等的就是這一刻。用我的招式終結了我的生命……你，贏得很漂亮?！?p> 于慈面色肅穆，終于開口：“對于我來說，我更惋惜你的死亡。我對殺人沒有興趣，所作所為不過為了自保，如果有的選——我希望你沒有出現(xiàn)過?！?p> “第一次殺人？”
“是。”
袁進看著于慈，露出了笑容：“呵呵……小子，我比你大幾歲，教你一個很管用的小技巧。千萬不要給別人喘息的機會，一旦擊倒敵人就要立刻補刀，尤其是在面對一個能力不明的異相師的時候?！?p> 于慈再度警惕起來：“……什么意思？”
“強效自愈是一種很罕見的能力，而我——”
鐺鐺鐺。
三枚三角寒星，依次落地。
袁進面色紅潤、精氣充沛，深可見骨的傷口消失不見，他的身體恢復如初！
他瞪著眼睛，露出殘忍的笑容：“恰好擁有！”
……
……
袁進，一竅器相師。
能成為異相師當然是幸運的，但如果自己的異相僅有一竅，那就是一種不幸。
袁進的異相是一塊鐘表，僅有一竅。
鐘表異相賦予他精準的身體控制，他的暗器之所以能殺死心轉手相師，靠的就是這一點，他很擅長投擲這種需要很多肌肉協(xié)作的技術；
唯一的竅眼，則賦予他名為“回到過去”的詭異能力——
這是一個只有在受傷之后才會發(fā)動的能力，袁進的身體將快速恢復到未受傷害之前的狀態(tài)。這個過程需要持續(xù)施法、也會被打斷，袁進剛剛不斷和于慈說話，原因就在這里。
他非常冷靜。
即便身受重傷，他也想盡辦法扳回局勢。
反觀于慈——
心慈手軟！
麻痹大意！
他明知道自己沒有其他手段，一旦出現(xiàn)意外就可能葬身于此，但他還是沒有戰(zhàn)勝內心怯懦，沒有鼓起勇氣給袁進最后一擊，反而站著和敵人說話，直接導致現(xiàn)在的絕對不利！
“公平了，小鬼！你的拳法無法傷害到我，我也被你封印了暗器！現(xiàn)在公平了，讓我們重新打過！”
袁進死里逃生，著實出了一口長氣。
他瞇著眼的看于慈，又說道：“但是……你這連一竅都未開的貨色，還有別的手段可以用嗎？”
于慈架起綱鋼刀：“我還有寶刀?！?p> “哈哈！”
袁進毫不客氣的大笑出聲，他指著于慈的鼻子，喝道：“我看你握刀的方式就知道，你根本不會用刀！我也是使刀的人，你騙不了我！不過嘛——你的刀的確不錯，這一趟收獲頗豐，不單單可以得到金銀財寶，還能得一把好刀！”
“……”
到了這一刻，也沒什么好裝的。
于慈收刀入鞘，開口說道：“我犯錯了。我第一次實戰(zhàn)、第一次將人逼到要死的地步，的確有些適應不過來……剛剛我不是不想補刀，我是不敢，我在害怕。這是我的軟弱，死在你手上，是合理的懲罰?！?p> 袁進不明所以，沒有作聲。
于慈繼續(xù)說道：“盡管是合理的懲罰，但我仍然不想接受。如果你和我之間一定要死一個，那還是你去死吧。”
袁進嗤笑：“你有的選？”
“別小看我啊……我是攜寶異相師，我是天才！從剛剛到現(xiàn)在，我腦內的烏鴉——”
于慈伸出手，點了點自己的太陽穴。
“——它一直在喧嘩、一直在叫囂。它跟我說：血染斷刃！血染斷刃！”
血染斷刃？
袁進垂下目光，看到于慈從一封羊皮卷中取出一截鋒利的斷刃——然后緊握！
于慈有意識的撤掉法力外衣，斷刃切開他的手掌，鮮血涌現(xiàn)。
他看著袁進，笑道：“你不知道會發(fā)生什么吧？其實……我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