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最終章 最后的晚餐

　　卡塔什說話時，所有的目光都鎖定在她身上。她的聲音是平常的自己。當她對 Threedak 和她的姐妹們講話時，她剪裁、矜持、端莊。

　　“他們正在建造一艘船，”她繼續(xù)她的講話?！耙凰议L達四公里多一點的巨型主力艦。盡管它的體型很大，但它的武裝和裝甲相當輕巧。大部分內部空間都用于開放空間，似乎是用于種植海帶的大型水箱，這是一種相當標準的環(huán)境和生物質保存設備?！?p>　　“一艘肉駁船，”Threedak 皺眉，聲音中透出擔憂?！霸谥髋炾犞?，不應該有他們中的任何一個。先鋒隊不應該一直在這里建造一個。”

　　“這就是分析師的想法，”Kahtash 點點頭。“不管它是什么，這艘船看起來像是一艘專門用來運送有機物的巨大交通工具。我們只從分析員那里得到了吃掉另一個入侵者的碎片，但我們學到的東西足以讓我們擔心?！?p>　　“是的，” Threedak 緩慢地回應。“先鋒隊并不是要建造新的肉駁船。我認為船長們想防止他們擴張失控，但每艘駁船都是在他們的家鄉(xiāng)系統(tǒng)中創(chuàng)建的。偉大的工廠船和他們的軍艦是根據(jù)需要建造和重建的，但對駁船所做的只是修理。他們現(xiàn)在要建造一個新的意味著事情已經發(fā)生了變化。”

　　“入侵者離他們的主力艦隊很遠，”卡塔什聳聳肩?！叭祟悘牡厍驇ё叩淖詈笠粋€蟲洞是一次不穩(wěn)定的跳躍，我們距離他們的核心艦隊還有幾年的時間。也許他們只是想再造一個來清理我們銀河系的區(qū)域。”

　　“也許吧，” Threedak 回答，不相信。先鋒隊會毫不猶豫地冒險跳回家。他們缺乏個性，因此失去一艘船對他們的影響就像脫落鱗片對她一樣。只有在數(shù)量眾多的情況下，它才會開始變得重要。

　　先鋒隊正在做一些新的事情。她對他們記憶的想象并不完整，她吃的士兵無人機只不過是他們整體的剪報。令她沮喪的是，即使是現(xiàn)在她也不知道他們敵人的完整形態(tài)，但沒有辦法治愈它。

　　房間里陷入了寂靜。將近一分鐘，唯一的聲音是壁爐的噼啪聲和偶爾的拖拉聲，因為 Pinrakt 在她的沙發(fā)上不安地移動。終于，貝凱厭倦了平靜。

　　“媽媽，”她的聲音里透著不耐煩?！澳阋呀浲涎恿颂藐P于你的健康的問題。你告訴我們今天我們終于聽到了真相，我已經厭倦了被拖延。只要讓我們知道發(fā)生了什么?，F(xiàn)在，您的擔憂比您實際提供給我們的任何消息都要糟糕?！?p>　　“我對此不太確定，” Threedak 的輕笑變成了咳嗽?！昂冒?，你已經耐心地完成了所有這些計劃和漫無邊際的工作。我很感激你一直保持沉默?！?p>　　她深吸了口氣，強忍著自己。Threedak 的一部分知道她自私地拖延了這一刻。找借口避免這種談話。

　　“我快死了，”她簡單地回答。“多瑪說我最多只有幾個月的時間，但我越來越依賴止痛藥。今天我只是在忍受它，但通常我在迷霧中。朦朧，無法盡我所能。我已經開始注意到錯誤了。小事、行程中放錯地方的物品或向專家提出的遺漏問題。”

　　“到目前為止，我是唯一注意到的人，” Threedak 緊笑道，“但這是不可接受的。當我慢下來時，我已經成為帝國的負擔。這不是一個可持續(xù)的狀態(tài)?！?p>　　“但我們不會像人類那樣衰老，”貝凱從沙發(fā)墊子上站起來，插話道?！拔覀兊倪z傳學家已經證實，隨著時間的推移，Dhajtel 只會變得更大。我們只是不會死于自然原因。這一定是某種錯誤或詭計?！?p>　　Threedak 輕笑著，說話時她的喉嚨沙啞發(fā)干。她搖搖頭，用抓手示意貝凱坐下。

　　“這不是自然原因，”她悲傷地回答?！白屛覀兊姆N族從骯臟中崛起的禮物詛咒了我。墜入達吉大沙漠的航天飛機正在泄漏輻射。先頭部隊用融合彈頭擊倒了它，我進去吃了十二個。我什至不知道伽馬射線是什么，但那天我或多或少接受了致命的劑量?！?p>　　“從一開始我就一直在咨詢我們的醫(yī)療機構，” Threedak 繼續(xù)說道，向 Dormah 點點頭?！盎?、生物制劑、輸血——我們什么都試過了。他們所做的只是減緩了癌癥的擴散。你可能已經注意到我最近說話有困難。它幾乎消耗了我的肺。每一天，我的呼吸都變得越來越困難。我也許還能再活六個月，但我會一直處于痛苦之中?！?p>　　“那不是我想讓你記住我的方式，”她微笑著，眼中濕漉漉的。“我想以我自己的方式離開這架飛機，而不是作為一個無效的人?！?p>　　“一定有別的辦法，”達拉斯脫口而出，她用狂野的眼睛盯著特里達克時，她的害羞已經忘記了?！凹词刮覀儸F(xiàn)在沒有技術來修復你，我們也可以對你進行低溫冷凍，等到技術足夠先進再把你帶回來。你不能就這樣丟下我們！”

　　“Dahlass，” Threedak 低頭對她微笑?！斑@些年來你成長了很多，但我一直在那里當拐杖。你的想法是好的，你的推理是合理的，但你對我太順從了。我不禁覺得我的存在是最后阻礙你的東西。你會想念我的。我知道你們都會，但這只是必須要做的?！?p>　　“沒有必要，”多瑪哼了一聲?！拔覀円呀浻懻撨^低溫冷凍。這是完全可行的，但你太固執(zhí)了，不能走那條路。這不是關于必須發(fā)生什么，而是關于你想要什么。”

　　“好吧，”特瑞達克同意道?！斑@在一定程度上是我的自私決定，但這正是帝國所需要的。沒有我，你們都將成為攝政者，代替我做決定的占位符，而不是你們自己的統(tǒng)治者和部長。我不想在我們的帝國神話中淡出某種英雄形象，可以在危機時刻召回以拯救 Dhajtel。”

　　“我在陽光下度過了我的時光，”當她自豪地向女兒們微笑時，淚水從她的臉上流下來。“它過去挺美。我們一起取得了如此多的成就，將 Dhajtel 從一群猛烈抨擊巖石的野蠻人拖入一個技術和藝術強國。我們?yōu)槲覀兊呐畠簜儬幦×诵切恰?p>　　“幾乎比帝國更重要，”她繼續(xù)說道，視線模糊，依次與每個 Dhajtel 進行目光接觸?！拔液瓦@個房間里的每個人都建立了聯(lián)系。這些情感和感受是人類的又一份禮物，我們永遠無法回報它們。”

　　“但我在光明中的時刻即將結束，” Threedak 從她的書包里拿出一個東西，把它放在她面前的桌子上?！拔业囊惶旖Y束了，現(xiàn)在是我的女兒們接替我的衣缽的時候了。你們在一起比我強大，我相信你們會讓我感到驕傲?！?p>　　“媽媽，”卡塔什的眼睛盯著桌子?！罢埜嬖V我這不是我想的那樣?！?p>　　Threedak 拿起針槍，這是一個丑陋的塑料和金屬塊，專為較小的人手設計。她用抓手把它翻過來，她抓著的金屬光滑而冰冷。武器刀柄內置的指示器中閃爍著微弱的紅光。多年來，它一直是她的忠實伙伴，但在沼澤地里那致命的一天之后，當 Lament 只不過是一堆磚頭和一個崇高的想法時，她再也沒有發(fā)現(xiàn)需要再次使用它。

　　“我是一個多愁善感的 Dhajtel，”她笑著說，她的眼睛仍然含著淚水?！霸谖覀兾拿鞯淖畛鯉啄瓯Ｗo我的人工制品是將我?guī)С鲞@個世界的工具的象征意義，這對我來說實在是太多了，無法放棄?！?p>　　“我不確定我是否理解，”Pinrakt 說，她盯著人類武器皺眉?！罢埨夏镎f清楚，你到底有什么打算?！?p>　　“不是很明顯嗎？” Threedak問，她的臉上露出一絲歡笑?！拔艺驹谀銈兠媲笆且晃婚_創(chuàng)新時代的先知，今晚我聚集了我的門徒。這是最后的晚餐了?！?p>　　“人類宗教事件？”達拉斯問道，強忍著自己的眼淚?！盀槭裁茨悴荒茏屖虑樽兊煤唵?，然后舉行 Dhajtel 儀式？為什么需要你甚至不相信的神秘主義和宗教色彩？

　　“因為我們不僅僅是 Dhajtel，” Threedak 溫和地責備道?！巴ㄟ^消耗人類的記憶，我們變得更多了。Dhajtel在身體上，但在思想上是混合體。我們可以以一種以前的 Dhajtel 所不能的方式推理和感受。另外，我可能不相信人類宗教，但它的話語有一定的力量，現(xiàn)在適用?！?p>　　“畢竟，”她微笑著，深情地凝視著她的女兒和多瑪?！俺晕胰夂任已娜?，必有永生。通過吃我的肉和喝我的血，他們將永遠活在我里面，就像我永遠活在他們里面一樣。”

　　“是，”Kahtash 開始說，但停頓了一下，她的聲音有點哽咽?！澳闶窃谝笪覀冏鑫艺J為你應該做的事情嗎？”女兒的目光再次掃向針槍。

　　“是的，” Threedak 簡單地說?！拔医裉鞗]有吃止痛藥，因為我希望記憶轉移盡可能清晰。當痛苦變得太多時，我會用針槍完成事情。將我所知道的一切都傳遞給你們五個人太重要了，而且我根本沒有足夠的生物量來進行準確的驗尸。我需要盡可能地活著?！?p>　　“不，”貝凱站起來，來回踱步?！靶枰肀脔鑿?。這是野蠻的，采用人性裝飾的事情本來應該防止的?！?p>　　“求你了，”她轉向 Threedak，淚水從她的臉上流下來?！俺诉@個問我們什么。什么都可以?！?p>　　慢慢地，Threedak 步履蹣跚地走到貝凱身邊，每一步都伴隨著熾熱的疼痛。她把一個抓手放在女兒的下巴下，輕輕地把她的嘴巴向上抬。另一個擦去她側臉的淚水。

　　“貝凱，我的寶貝，”特瑞達克安慰她?！拔铱焖懒?，這一直是我們的方式。我對我的女兒、我的部落和我的帝國有責任下臺并傳遞我的記憶。我已經教了你所有我能教給你的東西，但我的時間到了。這就是它必須的方式。”

　　她轉向其余的女兒和多瑪。他們心煩意亂。他們中沒有人真正理解她的決定。起初，她抱怨命運的不公并尋求治療，但一旦沒有治愈，特里達克就有了充足的時間來面對她的選擇。很久以前，她已經接受這樣一個事實，即這是她故事的結束，也是新事物的開始。

　　很棒的東西。

　　“求你了，”她展開她的抓手，包圍了整個房間?！半m然這一刻有悲傷，但我希望你們都高興。我今天所做的是一種愛的行為，是對我的生活和成就的慶祝。很快你就可以通過我自己的眼睛看我的生活，看看我是如何關心你們每個人的。當我的記憶成為你的記憶時，語言的不完美就會消失，我將真正永遠活在你們每個人的心中?！?p>　　Threedak回到她的沙發(fā)上，拿起她的針槍。她翻了個身，最后一次閉上了眼睛。她的尾巴拍打著地板。一次。兩次。

　　第一組牙齒幾乎是猶豫地咬進了她左腿后側的臀部。她痛得嘶嘶作響。隨著一大塊鱗片和肉被移除，痛苦從她的尾巴中爆發(fā)出來。

　　任何讓她其他女兒退縮的恐懼都消失了。Threedak 忍受著一口又一口的痛苦，腦子里幾乎一片空白。盡管痛苦不堪，她的嘴角還是掛著微笑。

　　她努力保持清醒。她想到了女兒們，她們勉強撐到她的腰部，堅持認為她們和她一樣有能力，因為她們努力使用粗糙的青銅器。即使是現(xiàn)在，她能想到的也只有她對他們的成就感到自豪。從 Pinrakt 的雕塑到 Bekai 的發(fā)明，他們每個人都以自己的方式成為專家。

　　作為一個出生在暴力和不穩(wěn)定世界的粗野蠻人，他們祝福了她。真的，她不知道如果沒有他們不斷的保護、責備和幫助，她對他們種族的宏偉計劃是否會成真。但他們做到了。征服了一個敵對的星球，對一個頑固而永恒的敵人發(fā)動了第一次打擊。

　　Threedak 不知道在他們家庭系統(tǒng)之外的黑暗空間中等待著 Dhajtel 的是什么，但她含蓄地信任她的女兒們。無論附近世界潛伏著什么，她的女兒們都會打破并按照自己的意愿屈服。只剩下她的記憶。他們每個人都只有一點人文知識，但在今天之后，他們將擁有完整的手抄本。

　　她咬緊牙關，抵擋住舌頭上的疼痛、銅味和血腥味。那種知識是她能給他們的最后也是最重要的禮物。

　　痛苦就像碎玻璃一樣滲入她的體內，每咬一口都會震動她的身體。Threedak 喘著粗氣，因失血和疼痛而頭昏眼花。這已經足夠了。作為傀儡的歲月，作為她的人民的裝飾和象征，而其他人則為她工作、戰(zhàn)斗和死亡。早晨，被針刺扎住以減緩癌癥的進展，總是向她的人民隱瞞她的虛弱，以免他們將注意力從先鋒隊身上轉移。當她的女兒搬走時，管理著社會的各個方面，而且經常忙得連片刻閑聊都沒有。在她的一生中，現(xiàn)在在她去世的那一刻，她都忍受著。

　　她掙扎著將抓握器舉到頭上。那把針手槍比她記憶中的要重。

　　一聲槍響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