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調(diào)情
其莫走了,弋姝有些氣悶地爬上床。
蓋了五年的被子,濕沉得厲害。她小胳膊、小腿蜷在一起依舊覺得冰涼。
幸好,胸前有個“取暖神器”。
她握著戒指,慢慢放松下來,漸漸地一股暖流遍布全身。
“怎么?又不開心?”迷霧中,男子晃悠悠走了出來。今日他換了一身月牙白長袍,倒是減了不少往日的凜肅,添了幾分優(yōu)雅愜意。
“嗯?!边谑^上,撒嬌地點(diǎn)點(diǎn)頭,帶著一股濃濃的鼻音。
心情不太美好,憋屈得很。
“說來聽聽?”男子輕笑,也挨著石頭盤膝坐下。
弋姝手腳比劃著將事情講了一遍。
“雖說這個時代貴賤有別,人命如草。可顏染、賀菀都是活生生、會哭會笑的人?。≡蹩杀蝗绱送媾诠烧浦g?”弋姝揪著一根草使勁掰扯著,十分忿忿。
男子眸色明顯一暗,淡淡道:“你可曾想過,既是警告,若非賀家嫡女如何震懾?。抠R家尋那孩子是小,其背后野心是大。若任由賀家野心膨脹,可能北戎、燕國、甚至弋國都會被牽涉其中,到時就不是一個賀菀死亡?!?p> 弋姝有些頹然,情緒低落。
“道理我明白。可我就是接受不了,是我,將顏染推出去送死……”
男子柔柔地望著她,嘆了口氣:“即便不是你,也會有旁人尋上顏染,引她去告知賀家所謂的真相。若被糊弄成意外,又談何警告?顏染,一開始便知這是死局?!?p> 弋姝一愣。所以,她甚至其莫,都不過是誤打誤撞闖入局中的?
想必顏染早知其莫射了那一針,這才故意喊了聲“狐妖”,順勢露出所謂的“破綻”!虧她還自作聰明“破案”。
弋姝忍不住心中發(fā)寒,喃喃道:“先將事情掩蓋,再慢慢揭開真相。將賀家如老鼠一般被耍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遠(yuǎn)比鐵騎一刀截殺了更狠!而實(shí)施計(jì)劃的顏染,甚至連武藝都不高……這更是對賀家赤裸裸的蔑視!一顆弱不起眼的棋子,照樣殺了賀家最矜貴的嫡女。這才是誅心!那位西境王,當(dāng)真可怕?!?p> 男子眸色越發(fā)黯淡,啞著聲問:“你會怕他么?”
弋姝低垂著小腦袋,良久終于低低道:“說起來,我這命倒是他救的。所以也說不上怕或者不怕。只是覺著這人心思太深了些。”
口氣一轉(zhuǎn),又撅起嘴來抱怨:“你說我冤不冤?我如今明知其莫是西境暗衛(wèi),不但不能棄她,還得幫她瞞著。那勞什子西境王,他警告賀家就算了,在我身上費(fèi)這般力氣圖啥?圖我可愛?”
男子一聲悶笑。見她心情好轉(zhuǎn),似乎也放松下來。半依著石頭,寵溺地看著她:“或許是呢?”
弋姝白了他一眼,小手在他肩上輕輕一推:“哎,我拿你當(dāng)知己,才說與你聽的。你居然也取笑我?!?p> “怎會是取笑?!蹦凶禹槃葑н^她手,一邊摩挲一邊感慨,“我看著你一年年長大,能不知你可愛貌美?等你及笄了,怕是如今風(fēng)頭最盛的大堯公主都不及你。”
弋姝不由噗嗤一笑,夸張地指了指自己:“就我這發(fā)育不良的小身板?面黃肌瘦的小臉?你說這話虧不虧心呀。這算什么?情人眼里出西施?”
“情人?西施?是什么?”男子懶懶側(cè)了側(cè)身,好奇地看著她。
“呃,我說錯了。”弋姝臉色霎時一片緋紅,輕輕咬了咬舌頭一臉懊惱。
“是什么?”男子含笑,不依不饒。
“哎,不說了?!边@下,弋姝連耳根都染了一層紅暈。
“快說?!蹦凶虞p輕撓了撓她掌心,繼續(xù)“威脅”道:“你若不說,我可撓你旁處了……”
弋姝怕癢,這個小秘密旁人不知,他卻是自幼知曉。
“好好。我說就是了?!惫?,弋姝忍不住咯咯笑了起來,忙舉起另一只手投降:“西施是我們那里最美麗的一位姑娘。這話的意思是,在有情人眼中,不管對方長得什么樣,都覺得她像西施一樣好看?!?p> 說罷,又忐忑地偷瞄了男子一眼。急急解釋:“我知道這話說得不合適,輕薄了些??蛇@就是我們那一個俗語,我一時說順嘴了。你千萬別見怪……”
這些年,他算是唯一與她交心的朋友。若他拂袖而去,只怕自己真要傷心了。
不料,男子卻只怔怔望著她,似在思索什么。
漸漸地,唇角越揚(yáng)越高。不怒,反倒相當(dāng)愉悅。
突然,他猛地一用力。
弋姝還沒來得及驚呼,便從石頭上跌入一個溫暖懷抱。
她尚未長開,身形略顯嬌?。粍偤帽荒凶诱麄€籠在懷中。她掙了掙,卻發(fā)現(xiàn)與對方力量實(shí)在懸殊巨大,只得紅著臉坐在他腿上一動不敢動。
男子將頭湊在她頸窩,氣息輕輕拂過她耳邊,道:“在我眼里,你比那位西施還好看?!?p> 弋姝霎時滿臉羞紅。
咳咳,他們是在聊殺人案好么?這畫風(fēng),似乎跑偏了……
雖然她不否認(rèn),他的懷抱挺舒服,他的話也很順耳。
手肘推了推男子胸膛,弋姝終于悶悶道:“說正事,你說那西境王什么心思?”
男子見她不再掙扎,越發(fā)肆無忌憚。指尖輕輕繞著她幾縷秀發(fā),閑閑道:“你也說了,他對你沒有壞心。結(jié)果擺在眼前,何必再去糾結(jié)動機(jī)?”
“你不覺得這背后有所圖?”弋姝蹙著小眉頭,小臉板正地瞧著他,“這些年我等于一直活在他眼皮子底下,卻完全不自知。他這般厲害,將來若真想對我不利,我豈不是分分鐘被賣了還不知道?”
男子突然有些嗔怪,輕輕彈了她下腦門,道:“你怎么就老往壞處想?那人……若真想傷你,干嘛多此一舉救你?”
“額,也是哦?!边腥稽c(diǎn)點(diǎn)頭。旋即豁然開朗:“算了,車到山前必有路。最壞的結(jié)果,不過就是小命一條。說不定我還能穿回去……”
身后,男子手臂不由一緊。湊在她耳邊喃道:“你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