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如跟著羅正上了不遠處的一輛馬車。
羅正沒和她一道坐進車里,和車夫坐在一起。
寬闊舒適的車廂里只有清如一人,她也得了個自在。
馬車搖晃約一刻鐘后終于停下。羅正下車打開車門,清如隨即也跳下馬車。
“清如姑娘,請跟我來?!绷_正說道。
清如左右看看,不禁啞然失笑。
羅正帶她來的不是別處,正是碧水軒茶樓。上次清如和宴安珎一起來過這里。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這里距離云山他們居住的地方不遠,便宜她行動。
跟著羅正來到二樓,清如進入那間最好的雅間。
眼前的陳設(shè)幾乎沒變,只是加了火盆暖簾,人卻是不同了。
羅正向宴安瑋復命后知趣地退出去候在門外。
既然已知對方身份,行事自然不能隨意。
清如朝坐在茶桌旁的宴安瑋行禮道:“英王萬安!”
宴安瑋滿面春風,起身來到她面前道:“清如,你我之間不必如此生分?!?p> 清如看他一眼,心道,既如此,那我也沒必要再裝了。于是她問道:“英王有什么事請直說吧!”
“好,我就喜歡你這樣直接。”宴安瑋眸光熠熠,唇角的笑卻多少帶著些曖昧。
清如嘴角一抽,沒吭氣。
“我想帶你離開睿王府。”
清如微愣,隨即嘁的一聲笑了。
“你笑什么,本王是認真的?!毖绨铂|驟然一臉正色。
“王爺,我雖是一個婢女,命運由不得自己,但我也不是一個物件,可以任由你們買賣?!彼Z氣不善,絲毫沒和宴安瑋客氣。
宴安瑋見她似有怒氣,急忙解釋道:“你誤會了。我是真心喜歡你,想要長久和你在一起,所以我要先把你從睿王府買回來呀!”
這是什么倒霉桃花劫呀!
清如都無語了。
“王爺,我謝謝你的抬愛,但我不愿意,你就不要在我身上花心思了?!?p> “為何?你是有什么顧慮嗎?”宴安瑋神情著急,有些不明所以。
還為何?清如想笑。
難道就因為你是王爺,女子就該攀附于你?尤其像我這樣的婢女就更應(yīng)該緊緊抱住你的大腿不放?
“不為什么,就是不愿意?!鼻迦缋涞?。
“是不是因為睿王?”宴安瑋眸色一冷,臉色黑了下來。
清如搖頭嘆氣。
難道女人必須要倚靠男人才能活?也對,這個時代的人應(yīng)該都是這樣的想法。
“英王爺,為何不能是我自己不愿意?實話和你說,我不怕做婢女,也不想通過嫁人改變命運?!迸掠⑼蹙o追不舍,清如說得特別直白。
這是什么奇葩想法,簡直聞所未聞,離經(jīng)叛道嘛!
宴安瑋一時愣怔,半天找不到說辭去接她的話。
這一刻他似乎突然明白自己為何會對這個女子念念不忘,不是因為她驚人的容貌,窈窕的身段,而是她身上那種不卑不亢的氣度,那種蔑視世俗的膽識與勇氣。
清如為了徹底打消他的念頭,決定再來一記重拳。
“王爺,我把你當做老師和朋友,有句話我想說,你府中有溫柔可人的正妃側(cè)妃,你更應(yīng)該去疼愛她們而不是對我說這些話。”
宴安瑋臉色一窘,有些尷尬。半晌,他才沉聲道:“清如,我并非薄情之人,她們在我心里也很重要。但我忘不掉你,總會控制不住去想你,你要我如何?在行營時我送你禮物,你沒收,你知道我有多難過嗎。后來因為忙著回裕都,我沒找到機會和你說這些話。回來后我本想去睿王府找你,又擔心給你添麻煩,只好派人在睿王府外面守著?!?p> 原來如此!我還納悶怎么就那么巧遇見羅正呢。
清如嘆口氣,耐著性子又道:“王爺,忘了我吧,我們不過是偶然相識,本就不該有任何牽扯?!?p> 宴安瑋搖頭,表情看起來極為痛苦,“清如,我心里已有了你,要我怎么忘!”
清如笑道:“王爺,世間之事沒什么是忘不掉的,時間長了一切都會煙消云散。好了,我的想法已經(jīng)和你說了,我該走了?!?p> 她欲轉(zhuǎn)身離開,卻被宴安瑋一把抓住手腕,看著她的那道目光像是滾燙的巖漿,“清如,你何必如此著急?”
“因為我的意思已經(jīng)表明清楚了?!鼻迦缫荒樀穆唤?jīng)心。
宴安瑋無奈道:“既然你把我當朋友,那我送你回去總可以吧?”
清如拂開他的手道:“不用,我讓茶樓老板幫我雇一輛馬車。”
“你獨自一人回去叫我如何放心?!毖绨铂|不由分說,再次抓住她的手欲往外走。
“王爺,”清如頓住腳步,掙脫手腕,“那你可否答應(yīng)我一件事?”
“何事?”
“王爺執(zhí)意要送我回去,就請王爺在這里等我半個時辰,然后送我去梨花巷,再等我半個時辰,最后才送我睿王府。但也請王爺什么都不要問,也不能讓羅護衛(wèi)跟著我,就當幫我一個忙,可以嗎?若王爺做不到,我們就此別過?!?p> “好,我答應(yīng)你?!毖绨铂|怕她反悔,急忙應(yīng)下。只要她還當他是朋友,能和她多待一會,他怎么都愿意。
清如也怕雇車未必如愿,只好暫時讓他幫忙。她快速離開碧水軒,朝著小樹林疾步而去。
宴安瑋果真守約,沒讓羅正跟著,雖然他心里其實是放心不下她的。他端著茶盞,心里反復思量著一些事。
清如已明確拒絕,但他并不打算就此放手?,F(xiàn)在他也不會逼她接受自己。他早已打聽清楚,清如與睿王府的契約只有兩年,他有足夠的時間和耐心讓她看到他的真心,也能找到對策安撫王府里的那兩位。只是睿王那里,他能確定的只有一件事,睿王即將被賜婚,眼下不可能納侍妾。
但愿一切都還來得及。
另一邊,高然火急火燎地回到睿王府,卻發(fā)現(xiàn)睿王不在府里。宋柒說睿王去吏部辦事,一時半會回不來。
還能怎么辦,高然只能在心韻齋里等。他總不能因為一個婢女就急沖沖去打擾睿王辦公吧,睿王會黑臉的。
不到半個時辰,清如果然又回到了碧水軒茶樓。
宴安瑋依言什么都沒問,又帶著她坐上馬車,一道去往外城的梨花巷。
“清如,等天氣好些,我?guī)闳ヲT馬怎么樣?”宴安瑋望著一直沉默不語的清如,找到一個極好的話題。
“王爺,我說過不要在我身上花心思。”清如看他一眼,態(tài)度依舊冷淡。
“這不過是朋友的邀約,怎么,你怕啦?”宴安瑋眼眸中閃過狡黠的笑意。
“朋友的邀約也不去?!?p> “清如,你都說了當我是朋友,為何又如此著急拒絕?”
“王爺,朋友也沒必要時常見面,知道彼此安好就行了?!?p> 看她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宴安瑋只好閉口不提騎馬或是再見面的事。他只能閉目佯裝養(yǎng)神,其實眼簾微闔,在偷偷瞄著眼前這個已攪得他心神不寧的女子。
清如淡定地坐在他對面,心情和表情一樣平靜。
為了安全起見,還未到梨花巷巷口,清如便下了馬車,從另一邊繞進巷子。
梨花巷又長又寬,民宅眾多,她這樣做自然是為了迷惑坐在馬車外的羅正。
步行一刻鐘不到,清如推開了那間來過兩次的民宅大門。她知道,這里表面上是邱嬸的宅子,實際上它屬于莫府。
肖川看到她,像是見到救星似的松口氣。
莫春和已經(jīng)等得不耐煩,責罵過他好幾次了。當時為了隱藏行跡,肖川交代清如后迅速離開,壓根沒有看到羅正去找清如。
“你為何耽擱這么久?”莫春和一臉的陰沉。
“遇到了點別的事?!鼻迦鐩]理會莫春和態(tài)度,對遲到輕描淡寫,坦然地到他對面坐下。
英王找她一事,她自然不會主動提及。一旦莫春和知道,事情不知又會發(fā)生什么變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