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乞丐
兩人不急不緩地走著，迎面碰上個長臉男人。
穿著藍(lán)色錦緞華服，腰環(huán)玉佩，手持折扇，走路大搖大擺，身邊還跟著兩個孔武有力的護(hù)衛(wèi)，生怕旁人不知他是個紈绔子弟似的一臉嘚瑟。
原本清如是想拉著高然讓開他們，卻不想長臉男竟兩步跨上前擋住他們的去路。
“喲，”長臉男兩眼放光，“這可真是個少見的極品美人啊！”一雙色瞇瞇的三角眼地盯著清如，一只咸豬手已向她的臉龐伸過去。
清如趕緊后退兩步，剛想開罵，就聽見啪的一聲，高然已用劍鞘打開那人的手，“滾開！”他怒目圓瞪，疾步擋在清如前面。
“嘿，你這個小子，敢壞大爺?shù)暮檬??！遍L臉男壓根沒把眼前這個少年放在眼里，伸手想要把高然推到一邊。
手還沒碰到高然，胸口就被猛擊一掌，整個人就像個彎蝦一樣飛出三尺遠(yuǎn)，跌坐在地上發(fā)出哎喲哎喲的慘叫，
清如愣了一下，然后拍拍高然的肩，笑道：“身手不錯嘛！”
高然回頭看她一眼，冷著臉沒說話。
這是重點嗎？
兩個護(hù)衛(wèi)嚇白了臉，趕緊過去將主子扶起來，“公子，你沒事吧？”
“揍他！”長臉男疼得呲牙咧嘴，揉著被跌疼的屁股站起來惡狠狠地望著高然咆哮。
“小子，你是活得不耐煩了嗎？”兩護(hù)衛(wèi)沖到高然面前，挽起袖子，想對高然來一頓拳打腳踢，就聽見高然一聲怒喝：“不想死的話快滾開！”一塊金燦燦的腰牌豁然擋在兩人眼前。
只一眼，兩個護(hù)衛(wèi)剛剛還囂張的氣焰瞬間熄滅，像是見了鬼似的掉頭就跑。
不遠(yuǎn)處的長臉男臉都綠了。
什么情況？怎么跑啦？
兩個護(hù)衛(wèi)跑了幾步才想起來自己的主子還在后面，又趕緊跑回來，卻被主子一巴掌拍在腦袋上，大吼：“你們不想活了？”
兩護(hù)衛(wèi)摸著被打疼的地方，哭喪著臉對主子低語幾句，長臉男臉色瞬間慘白，身子一軟，差點又跌倒在地上。兩護(hù)衛(wèi)趕緊架著他逃之夭夭。
看他們驚慌失措的樣子清如不禁笑出了聲：“你手里的腰牌還真是管用，能不能給我瞧瞧？”
“你還笑，就一點不怕？”高然虎著臉把腰牌遞給她。
“這不是有你在嗎，我怕什么！”清如給他戴了頂高帽。
高然切了一聲，隨即也笑了。
清如接過。是金腰牌，拿在手里沉甸甸的。正面陽刻著“睿王府”三字，背面亦是陽雕飛龍騰云圖案。
“真漂亮?！鼻迦绮唤澚艘痪洌爸岛芏噱X吧？”這才是重點啊！
這是值錢的事嗎？
高然不覺笑道：“這可是御賜腰牌，只有皇子才有御賜腰牌的待遇，且每人只有一塊。官員見了要禮讓三份，普通人見了要立即避開。今日出門，王爺特意讓我?guī)?。清如，你以后還是少外出，太容易招麻煩了。”
“這是我的錯嗎？”清如白他一眼，把腰牌塞給他，“走吧，我們?nèi)コ燥?。?p> 看她并沒有生氣，高然撇嘴笑了笑，緊跟在她身側(cè)。
乘著馬車來到錦泰酒樓，高然和清如下了車。馬車進(jìn)入后院，他倆被請進(jìn)大廳，上到二樓雅間。
再次來到此處，往日的畫面在清如腦海里一一閃現(xiàn)，她不禁有些失神。竹枝如今在哪里，過得怎樣？上次問莫春和，他始終不肯告訴她。蒙巖，也不知被葬到何處？高昔可有去找過、祭拜過？
“你怎么啦？”高然看她神情黯然，有點小擔(dān)心。
“沒事?！彼s緊朝他笑笑，“楊伯不和我們一起吃飯嗎？”她把話題扯開。
“他在后院用飯?！?p> 錦泰酒樓的菜肴果真是上品，色香味俱全，令人贊不絕口。
“清如，你做的蛋糕那么好吃，做飯也一定不錯吧？”高然嘴里嚼著蜜汁燒鵝問。
“這兩者有必然聯(lián)系嗎？”她淡淡地反問一句，似乎要終結(jié)這個話題。
高然看她聊天興致不高，知趣地沒再往下問，自顧吃飯。
清如看他一眼，暗嘆口氣。她不是不會做飯，恰恰相反，她的廚藝極為出色，而這出色的廚藝也是源于一個曾經(jīng)深愛的人。
那是一個久遠(yuǎn)的令人心傷的故事。她為了他成為家庭主婦，后來罹患癌癥，遭遇背叛，一生所愿最終落空。在醫(yī)生宣布她生命無望的那天，她果斷選擇自我了斷。心如刀割的前世過往，她不愿去觸及。之所以選擇做蛋糕送人，實屬無奈，一無所有的她只能以此聊表心意。
人有時就是這么奇怪，一個人時可以偷偷觸摸傷心過往，卻不愿意被旁人提及一字半句。
想著終是自己請客，總不能臉色太難看。清如趕緊換上笑臉：“其實我不太喜歡做飯，只會一些簡單的飯菜。但我窮人一個還請你到這么昂貴的酒樓吃飯，夠誠意吧？”
聽她這么一說，高然亦笑道：“知道你誠心，所以很多好吃的我都沒點，留著下次我請你?！?p> 兩人愉快地吃完午飯。清如提議去逛逛街再回去。高然不同意，還把睿王搬出來想要打消她的念頭。心知他的顧慮，清如最終放棄逛街的打算。
離開酒樓下臺階時，清如聽到一陣吵鬧聲，不由尋聲看過去。
只見一高個乞丐正在推搡一個比他略矮，同樣是乞丐的七八歲男孩，嘴里還惡狠狠地吼著：“快滾開，這是我們的地盤?！?p> “如果不想滾，今后就聽我們的差遣，你們自己選？”高個乞丐身邊的同伴惡聲幫腔道。
被推搡的男孩不說話，只握緊拳頭，憤恨地盯著他們。他身邊緊緊挨著一個約五六歲的孩子，正驚恐的望著一臉兇相的倆高個乞丐。
畫面有點戳心。清如看不下去了，立馬跑過去擋在兩個小乞丐面前，一把推開高個乞丐，怒道：“不要仗著個子高就欺負(fù)人，混社會還是要講點道義?！?p> 倆高個乞丐其實不過十三四歲，身高未及清如，他們看到衣著普通，面容卻極為美麗的女子挺身相助小乞丐，不覺呆愣。
“小小年紀(jì)怎么就不學(xué)好？”高然已站在清如身側(cè)，抱著長劍看著倆高個乞丐。
眼見有人幫忙，還是不能惹的那種，倆高個乞丐神色驚慌，一溜煙跑進(jìn)了后面的小巷。怪事了，乞丐都有人幫忙！
清如回身望著兩個小男孩。
臉上幾道污痕，頭發(fā)蓬草一樣的兩個孩子，也正瞪著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呆呆望著她。
“想吃什么，我請客？”清如豪氣地笑問。
聽她如此說話，高然訝然地看她一眼。
兩個男孩呆愣半晌，然后眨眨眼睛，還是沒吭聲。
“我叫清如，你們可以叫我阿姨?！币琅f是一張極為動人的笑臉。
高然又奇怪地看她一眼。你也不怕把自己喊老了？
想是感受到了清如的善意，那個高點兒的眼睛葡萄似的孩子最先開口叫了她一聲“姐姐”。
清如目光轉(zhuǎn)向他，笑道：“你們在這里等我，我一會就回來?！彼念^，欲轉(zhuǎn)身回酒樓。
高然知道她的用意，一把拉住她道：“我去買?！?p> 清如看他一眼，沒拒絕他的好意，掏出身上所以的銅錢遞給他：“多買一些?！?p> 高然按住她的手，笑道：“你倒是大方，月錢還沒發(fā)呢?！闭f著他轉(zhuǎn)身離開了。
望著高然清挺的背影，清如彎彎唇角，又轉(zhuǎn)眸看著兩個孩子道：“我們也算是認(rèn)識了，能說說你們的名字嗎？”
高個男孩道：“我叫傅云山，他叫傅云樹，是我弟弟?！?p> 云樹臉蛋圓圓的，看一眼清如又立即低下頭，有些害羞。
看他們臟亂的窘迫模樣，清如沒多問什么。
以這樣的面目出現(xiàn)，背后的凄慘苦楚可想而知，又何必再去揭他們心上并未痊愈的傷疤。剛才一路行來，清如也曾看見好些個在街上乞討的人，有半大的孩子，有四肢健全的成年人。這兩個孩子顯然是剛剛淪落至此，還不知道如何乞討，或者說還沒有勇氣去乞討，只能蹲守在酒樓門口等心善的客人施舍。
“云山，能不能告訴我，你們住在哪里，以后我有空會給你們帶些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