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窮困的商縣

　　去商縣的路上，陳安換了身半舊布衣與程處默騎馬在前，隨從一樣都換上了百姓的衣裝。他還讓小道士坐在車轎內(nèi)。

　　一路風(fēng)光不錯，都是山，還有山，，，，就是山。

　　快到商縣的時候，路上就明顯荒涼，畢竟是個窮地方。陳安這些人累的都快走不動了。

　　這時候就見從大路兩旁隱秘處竄出幾十個人，他們穿的破破爛爛的，大多面黃肌瘦，其中只有十多人手里有刀，另外的人就拿著木棍沖過來。

　　遇到劫匪了？陳安看看程處默，程處默看看陳安，有誰這么不開眼的，敢攔截新到任的縣令。

　　那幾十人中間有幾個帶頭的，還手里拿著刀對陳安等人喊道：“曉得事的就趕緊留下車轎，免得大爺們動手。”

　　陳安沖程處默是個眼色，程處默拔出腰刀就躍馬過去了，他身后還跟著幾個親隨。

　　“乒乒乓乓”，，，

　　不一會兒的功夫，程處默就拿下了這些人。

　　其中帶頭的已經(jīng)給打的站立不起來了。

　　“公子饒命、公子饒命，我等是旁邊的村民，不是劫匪?！?p>　　不是劫匪裝什么大尾巴狼，“說實(shí)話，不說的話，把你們個個腿打瘸扔到深山喂狼去?！标惏舱φ艉舻恼f。

　　“公子啊，我等真不是劫匪，是這里的山民，實(shí)在沒有飯吃，看到幾位似乎，，，”說道這里，那稍微強(qiáng)壯點(diǎn)劫匪抬眼神色緊張的看了看陳安。

　　“似乎什么，看我等像是有錢人？”

　　“嗯，我們是不劫窮人的?！苯俜诵÷暤恼f。

　　就，就這樣的還，還不劫掠窮人，有錢人是好劫的？當(dāng)劫匪能專業(yè)一點(diǎn)不？

　　陳安氣的回頭讓車轎里的小道士拿了些干糧分給那躺在地上的“劫匪”。

　　然后他對劫匪說：“告訴你等，本縣是新上任的縣令，這次就繞過你們，好好回去當(dāng)個本分人，下次再讓本縣得知你們劫掠，砍了你們的狗頭?！?p>　　所有“匪寇”都是一臉不相信，這怎么劫道沒有劫掠成，反過來被劫掠的還白給東西。

　　“滾！”程處默不等這些人理解，他就一個字。

　　放走劫匪后，又走了大約半日的時光，陳安一行終于來到了縣城。遠(yuǎn)遠(yuǎn)望去，這縣城的城墻規(guī)模還算可以，雖然是個小縣，但城池還在。

　　及至縣城，就看到縣城門口有兩個有氣無力、年齡不小、腰間別著老舊的腰刀、身體靠著墻的的縣卒發(fā)現(xiàn)了他們過來。

　　兩個縣卒相互交換了下眼色，其中一個帶著有點(diǎn)犯怵的樣子很謹(jǐn)慎的向他們走了過來，他點(diǎn)頭哈腰的說：“幾位爺，你們從哪里來，到這商縣有何貴干，哦，爺們兒別生氣，小的不是盤查，就是照例問問?！?p>　　陳安還沒有見過這樣膽小謹(jǐn)慎還客氣的盤查，在馬上對著這縣卒說，“去告知縣里管事的，就說新任縣令到了?！?p>　　新任縣令？縣卒趕緊就去通傳，，，

　　進(jìn)到縣城，陳安的心沉了下。這哪里像個縣城。

　　大街上沒有幾家店鋪，路兩旁還有些民房都已經(jīng)坍塌，路面上臟兮兮的，有幾個來去的人看著陳安他們，眼里都空洞洞的沒有什么神采。

　　離縣衙不遠(yuǎn)，一個官吏帶著幾個差役模樣的人朝著陳安一行小跑過來?！稗I內(nèi)可是新任縣尊大人?！边@官吏模樣的人對著車轎說。

　　陳安在馬上白了白眼，這是什么官吏，連個正主都看不出來？他從衣袖里面拿出吏部文書交到這官吏手里，這官吏大致一看，沖著陳安下拜道：“商縣縣丞張鵬，拜見縣尊大人。

　　“張縣丞莫要多禮。”陳安說著話，右手虛扶了下對方。

　　“縣尊大人，前些日子州府文書說朝廷新任命的縣尊要到任，沒有想到大人來的這么早。下官沒有出城迎接，失禮了。”

　　“郡府催的急，路上趕快了些?！?p>　　“大人隨我來?！笨h丞張鵬側(cè)身相讓，又吩咐差役去幫著他們引車轎進(jìn)縣衙去收拾。

　　這縣衙大門漆皮剝落的厲害，院內(nèi)看著還算干凈，應(yīng)該是近期整理過，大堂顯得破敗不堪，堂內(nèi)高懸的匾額沒有一點(diǎn)鮮亮，整個大堂顯露不出多少衙門應(yīng)有的威儀。

　　陳安看向這張鵬，張鵬確是搖頭苦笑。

　　到了后堂，差役近前擦了桌椅，陳安與任鵬坐下。張鵬舉手說道“縣里窮困，大人莫怪。哦，接到州府文書后，我讓人購買了些米糧然差役放在廚房內(nèi)，大人不要嫌棄?！?p>　　米糧？這縣丞為了接新任縣令，居然購置米糧？陳安有點(diǎn)吃驚了，他望了望張鵬。

　　“大人不知，商縣窮啊，都是山，山里還有些個匪寇，有些大股匪還敢進(jìn)縣城劫掠，米糧行都不敢多存米面。下官怕大人來了買不到米面，所以安排了下去?！?p>　　“窮困到如此狀況？這縣里的官吏除了張縣丞，怎么不見別人？”陳安問著。

　　“大人，這不就等大人和您身邊這位縣尉過來呢啊。”

　　陳安到?jīng)]有什么，程處默不愿意了，難道這里是打發(fā)人的地方？

　　“那你為何還能留下？”陳安疑惑的說。

　　“大人，我是商縣之人，家宅都在縣內(nèi)啊?！睆堸i一副苦瓜臉的說。

　　----------

　　還算不錯，張鵬在縣城里唯一的酒樓設(shè)了接風(fēng)宴，這是一定要去的。陳安拉住程處默同往。酒樓的名字倒是文雅—望山居。陳安心里誹謗著，縣城是這個樣子，不望山，還能望見什么。

　　幾個簡單的菜，一壺不到二兩的酒，米飯各自一碗，這就是接風(fēng)宴席了。程處默看了這酒菜，不想動筷子，陳安怕張鵬為難，在酒樓的小伙計(jì)倒好酒后主動舉杯。

　　“大人莫怪，縣里確是窮困?！睆堸i干笑著說。他今天不知道說了多少次縣里窮困了。

　　“不打緊，有酒有菜的?！标惏矓[出大度的樣子。“對了，張縣丞，這縣里有人口多少？”

　　“不瞞大人，縣域兩萬多人口，縣城內(nèi)人口不過兩千多?！?p>　　“哦，青壯年多少？”

　　“沒有多少了，近年來盜匪盛行，青壯大多外出尋個出路。”

　　“那，這商縣一直如此？”陳安接著問。

　　“縣尊，商縣山多地少，人口本就不多，這些年沒有兵亂，還算太平了些。只是山里有些匪寇，別的都還好?！睆堸i感嘆的說道。

　　“縣里難道沒有什么特產(chǎn)可以銷往長安城？”程處默插話道。

　　張鵬看了看程處默，不知怎么回答。陳安接過話：“這是程縣尉，是當(dāng)朝宿國公程大將軍之子?！?p>　　張鵬聽了趕緊站起來對著程處默施禮說：“原來是程公子，失敬失敬?！?p>　　程處默卻不滿的看了陳安一眼，他是不愿意在外面承認(rèn)自己是國公府公子的。陳安對程處默干笑一下，又握了握程處默的手，示意他不要生氣。

　　“張縣丞，這商縣到底有多少匪患？”陳安繼續(xù)問。

　　“大股盜匪兩處，分別是黑龍寨、桃花山，小的十多處，大多二三十人聚集一起?！?p>　　“那這匪寇似乎并沒有多少啊?！标惏矊@個數(shù)量有點(diǎn)意外。

　　“大人，這縣里總共不到兩萬人口，沒有多少土地，就這些山匪就不少了，再多的話，縣里都不夠他們劫掠的。”

　　還有這種騷造作？從來沒有離開京城的程處默睜大了眼睛說：“為什么不上報(bào)郡府派兵剿匪，這點(diǎn)匪寇，還不夠大軍圍剿的?！?p>　　“程公子，那大軍來了，匪寇往山里一跑，你去哪里剿匪啊。再說這商縣窮啊，剿了匪寇，沒有郡府的救濟(jì)還是不成啊。”張鵬對著程處默大倒苦水。

　　陳安不想繼續(xù)說這個話題，又問道：“那這縣里的捕快、雜役、牢頭還有？”，

　　“有的，有的，差役還是有的?！睆堸i立刻回復(fù)。

　　“那，縣學(xué)、文廟還有？”

　　“有，有吧，，，”張鵬這次是咳咳巴巴的說。

　　“有，還是沒有？”

　　“縣尊大人說有，還是沒有？”

　　“我在問你的話。”

　　“有。”

　　“真的有？”

　　“真的有，縣學(xué)歷還有個前朝一直科舉不中的老者。不過他，，，”

　　“他怎么？”

　　“那老者已經(jīng)病的走不動路了?！?p>　　“那，糧倉呢？”

　　“這個真沒有?！睆堸i帶著哭腔說。

　　聽到這里，陳安和程處默都沉默了。

　　酒宴散去，

　　程處默唉聲嘆氣的跟著陳安回到縣衙內(nèi)堂。他本來還懷著點(diǎn)雄心壯志來著商縣的，這頓飯后估摸著把所有的熱烈都化作烏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