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天
平流連忘返于那宅子周圍,平站在那高大陰森恐怖的宅子前,佇立良久,似乎聽到自己內(nèi)心一個聲音在說,快推門,進去吧,猶豫什么?進去你就一切都知道了,進去你就能見到莪和辰了,就去你就能救出她們來了!而另一個聲音卻在說,你忘記了楓,如花如月和謝七娘他們的告誡了嗎?危險啊,不要進去,這是個坑,就等著你跳呢!而只要你一踏入這宅子,這個大門也將永遠關(guān)閉,不僅救不了她們,讓你也再無出來見太陽之日!平其實也不知道自己腦海里都在想著什么,其實也不知道自己該怎么做,所以她的動作幾乎都是下意識的,她慢慢抬起她的手,推開門,露出一條縫隙,里面一片昏暗,想瞧也瞧不清里面,可能是因為外面太亮了,平慢慢踮起腳尖跨過了門檻,就那么走了就去,絲毫也沒感到害怕,一進入,就看到兩旁搖曳的燭火林立,像是瞬間就亮起來的一樣,身后的大門徐徐自動關(guān)上,還沒等平的眼睛慢慢適應(yīng)黑暗,平瞧得眼前高高的一棵大樹上方有兩個大大的閃閃亮亮的東西,平好奇的盯著,那東西也分明在死死的盯著平,突然平心底一陣抽搐,就像突然意識到什么特別恐怖的東西一樣,然而,這本不能把平嚇倒,突然其中一個骨碌碌地掉了下來,這一掉,平突然就清醒了,原來是一個夢,原來是自己想著想著趴在桌上睡著了,虛驚一場,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還以為自己真的闖入了那宅子,現(xiàn)在回想起那發(fā)光的兩個東西,平都不禁感到脊骨發(fā)涼,那是一對眼睛啊!盯得人發(fā)怵,但為什么其中一個脫落了下來了呢!平想想還有點后怕,那感覺太過真實,就像是自己的眼睛從自己的眼眶里掉出來了一樣!而在夢中,雖然根本就沒有聲音,然而她還是似乎聽到了有什么聲音在說,在夢中平昏昏然聽也聽不出說得是什么,等平醒來后,才意識到那聲音說得是,“我等你很久了呢!你終于來見我了,我們的眼睛呢!哪里去了?”就這么在夢里不斷重復著,不慍不怒也不不喜不悅,平又想起跟容賭的第一次見面,以及自己內(nèi)心深處常常出現(xiàn)的呼喚聲,平突然內(nèi)心閃過一個想法,自己不禁要嚇了一跳,那就是,容賭在等自己,自己就是容賭要等的人,所以自己應(yīng)該進那個宅子!只是平想自己何德何能被容賭看上了呢?他又是看上什么了呢?為什么就是自己呢?平雖說不是自高自大之人,但她還是得出這么個結(jié)論,因而只能探求自身原因,發(fā)現(xiàn)自己除了家世殷實身體弱會點醫(yī)術(shù)長得好看外也無甚稀奇,而平也不知這都意味著什么!平不知為什么自己會做這么個夢,平也不知那宅子是不是都如自己那個夢里所見般,只是平對那宅子更感興趣了,似乎快要完全忘記他們的忠告而想要躍躍欲試了!
平想著,“為什么他們都告誡我不要闖入宅子,如果真的自己進去也出不來了,那我現(xiàn)在這樣努力焦急就能救出她們來了嗎?這么說我根本也就是在徒然沒事找事干而已!因為她們也不會出來了,因為她們也已進去了!”平感到一陣心寒胸悶。不知為什么他們越說不要進,平越有想進去的沖動呢!而她內(nèi)心也好像深深的藏著這么個渴望,她想她終有一天會自己走進去的吧!不知為什么就是有這預感,只是時候未到而已,特別是在大白天做個那個夢之后,因為她們還在里面,她是不可能丟下她們離去的!平突然覺得好像能做的事都做了一樣不知該干什么了,于是只能絞盡腦汁想,看還有沒有什么事可做,但更多的是想起了容賭的那張臉,平對此的解釋只能說,可能是因為那張臉太好看了,讓人揮之不去。平還是感到害臊的,即使沒有人知道她自己的心思。
一上午就這么想來想去度過了,中午也這么想來想去度過了!平看來只能等父親那邊的消息再做打算了!
卻說平見過如花如月的第二天,星月鎮(zhèn)就流傳著關(guān)于平的玄而又玄的說法,幾乎是一夜之間就流傳開了,都不用時間醞釀,第二天就人盡皆知,老人婦孺無不為此津津樂道!這傳說是這么描述平的,這陸平是什么來歷,這也太厲害了吧,雖則年紀輕輕卻沒想到能拿出龍珠來換得如月一晚,這龍珠可是無價之寶,上古寶物,就是拿數(shù)十座城池和君主之位來換也難以換得的寶物,都能把如月給買下來作妾且還綽綽有余了呢!而有些人窮盡一生也不能見得如月或如花一面,可他卻是一晚上就擁得二位美人!而他們想的更多的是如果我擁有這龍珠,我就可以和容賭做交易了,又是幾百年美貌和壽命呀,不,或許說是上千年呢。平一時被傳得神乎其神,百姓爭相想領(lǐng)略一下平的不凡氣度與風采,想一窺平天人之貌!
這些話被傳到段錦云的耳朵里,他想起自己送給平的一點心意,不禁感到面紅耳赤!本來就覺得平不可接近了,這下覺得平更是比自己高了那么大一截,而自己也不禁越來越喜歡她,似乎還因為對平有著越來越多的崇拜感,感覺自己也是說不清道不明,喜歡就是喜歡上了,這下可就苦了段錦云了,不知該如何表示自己的心意,他想起在花月樓對她說的話,不禁感到自己的輕佻和無恥,甚至后悔對平說了那么不知自重的話,怕自己被她誤解從而被輕視,但另一方面他又慶幸他說了那么些話,因為她由此而與他有了那么一絲聯(lián)系,因為她還欠著他半晚,內(nèi)心止不住地狂喜,雖然表面上不露聲色,但他總也是高尚的一個人是不會強人所難的。雖然說他活了百年多了,然而愛上了卻也是跟個傻小子一樣,愛情能讓人變得年輕,愛情也能讓人變得比傻子還傻!
平現(xiàn)在想的最多的倒是容賭了,希望能再見一次,她這次打定主意一定要抓住機會不白白放過。一整天就這樣在焦慮中度過了。
且說平這邊,依舊是焦慮,等信。而中原那邊卻是暗流涌動。陸淵一收到信,就意感事態(tài)不平常,一看信,果真是倒抽了一口氣,連忙召集四大家族長老,謀略計劃。一開始金家,蘇家,黎家長老都挺自信,無甚憂慮,認為自己的孩子人中翹楚,想當年是如何培養(yǎng)他們的,怎么解決不了這么點問題呢!但看著陸淵一臉嚴肅,表面卻也不敢絲毫懈怠。雖也疼愛他們,卻不相信他們會就此天人永隔。最后他們商量出了怎樣行動,當然是事不宜遲越快越好,在金家方面,派出二分之一兵馬,在蘇家方面,派出奇人異士,在黎家方面,提供一切物資,而在陸家方面,則打通一切關(guān)路,即使這么一大隊人馬上路,皇上也不知,更無談其所為何事!在第十天將要來臨的凌晨,他們?nèi)缬挈c般向前進發(fā),這支人馬是由楓的堂哥金領(lǐng)帶領(lǐng)的。
平因最近思慮過多,精神恍惚,神氣不足,便給自己治療扎針補補氣,即使整根針扎進去了,也絲毫無得氣之感,再捻轉(zhuǎn)提插也就有那么點感覺,扎完針在床上打坐運氣。最后絕望地倒床上睡覺去了。第九天就這樣過去。
第十天,平從睡夢中醒來,發(fā)現(xiàn)好像比平時有一絲不同,徐徐睜開眼睛,卻發(fā)現(xiàn)自己不是躺著,卻在坐著,準確地說是以打坐的姿勢坐著,平自忖沒有夢游的行為,想著自己打坐完明明是躺下睡著了的,平大驚。驚異之下又覺得自己神氣非常,便繼續(xù)在床上打坐著思考,首先,不可能是有人把自己擺成這姿勢,那么就是自己的問題了,平是百思不得其解,從小到大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即使自己醫(yī)術(shù)了得也無從下手,就當自己夢游了吧,身邊又沒人可以分享。不禁懷念起四人在一起時的美好時光來,想到動情處不禁眼角濕潤。平半閉微閉著眼睛,眼淚順著潔白的面頰慢慢流下來。她慢慢地感受著自己的呼吸,只一下子,她便入定了,沒想到這一入定,卻由第十天早上定到了第十五天下午。因平之前跟程伯打過招呼,見不到她的身影也不用找她,不經(jīng)她允許她都不讓別人來她房間找她,一是怕身份暴露,二是不想添加麻煩,不管是為自己還是為別人。而程伯卻以為平是晚上花天酒地去了,早上就在房間里睡覺,程蘭呢!即使很想見平,卻也怕打擾到平,招惹平不開心,對她不喜歡,每次也只是翹首望著平的房間出神。所以平才入定了這么幾天都沒人打擾,說到段錦云,即使他心心念念不忘,卻也不敢頻繁造次,特別是在上次做了那么一件即使不吃力卻也不討好的事之后。
平預感有事發(fā)生,于是便醒過來了,果真,過了一刻鐘,金領(lǐng)帶領(lǐng)的兵馬來到,小鎮(zhèn)突然變得熱鬧起來,而此時的平卻不是五天前的平了。平去迎接金領(lǐng),兵隊駐扎在郊外,因他們也是從小就認識,所以也不怎么寒暄,直接進入話題,
“平兄近來可好,莪妹,辰兄有什么消息了嗎?”金領(lǐng)作揖道。
“金領(lǐng)兄辛苦了,唉,一言難盡,我且?guī)闳ダё∷齻兊牡胤娇纯窗桑 ?p> 一路上無甚言語,金領(lǐng)覺得奇怪,平怎么也不問問自己父親母親大人家人怎么樣了。
其實這個時候,平突然覺得寫信給父親是一個失誤,大大的失誤,這么大動干戈,大費周章。因為這個時候,她覺得救不救莪和辰已經(jīng)不重要了,這一切改變都是因為那個入定。從沒想到,生活改變得那么容易,變化得那么快,金領(lǐng)從她身上感受到了一種比以往更加恬淡自然,溫和之氣,金領(lǐng)覺得匪夷所思,因為軍隊里的人任一個都要比她來得有緊張感。接近那所宅子時,平覺得自己越來越平靜,不禁越來越想要靠近,就像那里有什么東西吸引自己一樣,就像有什么屬于自己的東西丟在了那里一樣,要去拿回來。金領(lǐng)遠遠的看見了宅子,越靠近越覺得有壓迫感,不禁眉頭緊皺,到了宅子前,平勒住馬匹,金領(lǐng)自己騎著馬繞著宅子走了一圈,回來路上金領(lǐng)跟平說他的作戰(zhàn)計劃,但平都沒聽進去,感覺她現(xiàn)在只是在機械行事一樣,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不知道自己是誰在哪了,腦子神游物外。因金領(lǐng)說到勁頭上,也沒發(fā)覺平的異常。金領(lǐng)早年也曾帶兵討伐,不曾打過敗仗,威震天下?;氐杰姞I中,此時天色已暗下來,金領(lǐng)留平在軍營中吃了一頓,之后平告辭回程府,金領(lǐng)想護送平回去,平婉拒了,快馬加鞭離去。且說路上照例有兩個人暗中保護,只是這次情況變得出乎意料,墨白放倒了那個段錦云的人,自己飛到馬上擄走了平,點了她的睡穴,在夜色靜悄悄下進入了那個宅子。把平放在了那顆大樹下,突然大樹伸出了藤條,把平包圍了起來,慢慢地把她揉進了大樹的軀干里,一進去,平就清醒了過來。樹外的墨白徑自跳上樹上打坐不提。樹里的平就像踏入了另一個時空,看到了一個個自己,而現(xiàn)在的自己就是一個旁觀者,一幕幕在眼前飛過,前世今生,幾生幾世,悲歡離合,糾糾纏纏,平就這樣一直看著,也不知看了幾天幾夜,而其實此時已經(jīng)又過去了五天,看完之后有種皓首窮經(jīng)的感覺,平也沒想自己為什么在這,這里又是哪里,只是突然之間大徹大悟,明白了自己的生生世世,明白了自己生生世世的身世。而她的頭發(fā)也確實變白了,不是如老人一般的白色,而是晶瑩剔透的如雪一般的白色,頓時白發(fā)三千丈,而心也是如此純粹澄靜,平坐下來瞇著眼睛也上了座,卻不管世事如何變化了。
卻說第二天金領(lǐng)領(lǐng)著兵隊如昨天晚上說好的如家族長老們說好的如何如何攻進去,想等著平來開戰(zhàn),派士兵去請卻回答說平不在!金領(lǐng)誠惶誠恐,畢竟昨晚是從他軍營里出來的,而程府方面聲稱昨晚就沒看見回來。無奈,金領(lǐng)領(lǐng)著兵隊搜查起了村子的每一個角落,讓村民們也感到誠惶誠恐,也沒找到平,除了那個宅子。折騰了一天,到了晚上,金領(lǐng)不敢耽擱,立即飛鴿傳書給長老們,而他也是熱窩上的螞蟻,不敢輕舉妄動,希望得到長老們的請示。
就這樣,在煎熬中又度過了七八天,不得不說這七八天過得如七八年那么漫長,想不到這次卻等來了陸家老爺子,也是陸淵太過疼愛他的孫女了,朝廷上只說抱病修養(yǎng),怕皇上來探望就請批準去平的師父那里養(yǎng)病,如此一番就快快喬裝打扮馬不停蹄趕來了,即使其余的三位長老都不愿意,認為陸老這么老了經(jīng)不起折騰,而如果他們?nèi)齻€去的話,又太明顯了,且朝中不可一日無大臣,雖然有諸多不便,但陸老去,他們?nèi)齻€也放心,就把自己的孫子的事都拖給他了。而平的父親終日在翰林府陪伴皇子皇孫們,抽不出身,楓的父親又是常年戍守邊境的,莪的父親又不知弄了什么奇門異術(shù),在閉關(guān)修行。而辰的父親又是常年奔波在外打點生意的,不然黎家哪里這么雄厚的資產(chǎn)。而他們都是不能一時半會通知并脫身前去的,所以最后決定由陸老前去。卻說陸老來到,不說二話,就要開始圍攻宅子,先是讓那些膽大些的奇能異士進去探探究竟,命令他們都要在一刻鐘內(nèi)出來,他們也是無知者無畏,或許也是仗著自己有奇能數(shù)術(shù),也許只是勾起了好奇心,一個一個進去了,然而一刻鐘過去,又一刻鐘過去,不見人影,又一刻鐘過去,還是毫無聲息。于是金領(lǐng)又命令三百個勇猛的士兵進去,進去之后也是無聲無息不見出來,就像石頭投入了大海,剩下的士兵們就怯了,一個個不敢進。金領(lǐng)指揮著兵隊轟炸宅子,那兵隊可是接近國家二分之一的軍隊啊,把宅子周圍都積得水泄不通,士兵們也覺得奇怪,為什么不是上戰(zhàn)場廝殺,卻在這么一個小鎮(zhèn)上轟炸一個宅子,但上司的命令是不容置疑的,他們也是拼了命的要炸出一條路來??墒?,突然就覺得那宅子的墻好像都是由銅墻鐵壁鑄成的一樣,毫無反應(yīng)。就這么做了一天的無用功,陸老也很焦急,如此看來,只能從那個小小的門里進去一探究竟了,陸老下達了禁止的命令,一時間空氣寂靜了下來,此時西邊天上蒙上了一層晚霞,映到每個人的臉上都紅慘慘的,陸老想著自己這么一把老骨頭了,也差不多活膩了,就是怕自己的孫女有沒有受苦受難,于是他堅定了信心要從那扇門進去。陸老用渾濁的雙眼緊緊盯著那扇門,金領(lǐng)發(fā)現(xiàn)了他的決定,剛要開口說話勸解,卻被陸老手一抬示意他停下了。陸老顫巍巍地走上前去,小心翼翼的邁進了那扇門,那扇從外面看黑漆漆的門,那扇即使打開了一下子又自動關(guān)上去的門,幾天以后,陸老會后悔,不是后悔自己踏入這扇門,而是后悔自己隨意地就派兵,且是派了國內(nèi)一半的兵力來這里,來這個遠離國都的西部邊遠地區(qū),來到這個不值一提的小荒村。因為就在十幾天前,他們這些兵隊晝夜?jié)摲窃骆?zhèn)趕的時候,北方的涼國也已偷偷下潛南方,位于南方的夏國也已經(jīng)偷偷地埋伏在金夏邊境交界,一個在大金王國皇帝的眼皮子底下,一個在金楓的父親金飛的眼皮底下,涼國二十萬大軍,夏國三十萬大軍,央央大金王國,雖然少說也有百來萬大軍,三十萬在南方邊境金飛的率領(lǐng)下,各十萬為金燕統(tǒng)率在東西邊境抵抗小國小夷,還有五十萬在北方一邊可防衛(wèi)涼國,一邊可保護都城,可當時陸老就調(diào)令了四十萬大軍一言不吭就去了西方,僅僅剩下十萬護守都城,而金國就像個天天宅在家里的紈绔子弟,不知外面已經(jīng)發(fā)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自高自大,以為四方大國小國都臣服于自己,殊不知在別人眼里自己已成了別人眼中肥的走不動的一只豬,只是認人宰割,繁榮的市場喧囂的街道背面是陰險欺詐詭計剝削,是骯臟坑蒙拐騙偷,就像被螞蟻吃空的木頭,輕輕一碰就會倒下粉碎。沒想到這一招不慎,卻引來國破家亡之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