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部署可以說是已經(jīng)非常周密,但是這么大的危機,從市場的這頭蔓延到那頭,要走完這整個過程,是需要很長一段時間的。非但如此,它的發(fā)酵過程中會出現(xiàn)各種的可能性。
會議結(jié)束后,周星辰同范軒宇、凌菲二人坐在范軒宇的辦公室,李瑤給三人端來三份美式咖啡。
周星辰、范軒宇都喜歡喝咖啡,而且是十分苦澀的不加糖美式。李瑤體貼的幫凌菲的那一份加了奶,否則凌菲是喝不下去的。
周星辰說:“你的挑戰(zhàn)自己加碼了?!?p> 范軒宇淺淺的笑了一下,他回應(yīng)道:“加碼才夠分量?!?p> 周星辰緩了一下,凌菲看得出來,這次即便是作為身經(jīng)百戰(zhàn)“老將”的周老,也為之捏了一把冷汗。
周星辰說:“你舅要是知道你的主戰(zhàn)場在國內(nèi),根據(jù)地是星辰,估計覺也睡不著了。”
范軒宇淡淡道:“嗯,所以不敢跟他說實話?!?p> 周星辰笑了一下,說:“你小子,親爹也耐不住你這樣刺激?!?p> 范軒宇笑著,“老師耐得住就行?!?p> 凌菲靜靜的坐在旁邊,暗想,不愧是范軒宇的老師。范軒宇并沒有同他說過自己的計劃,可是他心里跟明鏡似的,看得清清楚楚。
周星辰看向一言不發(fā)的凌菲,他笑問:“后悔嗎?你選的人可是刀山火海都敢闖,哪天稍有不慎,燒成齏粉你連個哭的地方都沒有。”
范軒宇也看著凌菲,臉上帶著淺淺的笑意。
凌菲道:“人生不過爾爾,何以畏懼?他進,我陪他征戰(zhàn)四方;他退,我伴他驂風(fēng)駟霞、萍蹤浪跡?!?p> 周星辰看著兩人笑起來,然后拍拍范軒宇的肩膀,說:“你小子,值了。”
剎那間,凌菲在周星辰的眼里看到一絲莫名的情緒,一閃即逝。
說完,周星辰站起來,兩人也跟著站起身。
周星辰:“既然你背水一戰(zhàn),那我就不多說了。不用送。”
最后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范軒宇,周星辰轉(zhuǎn)身就走了。
周星辰走后,凌菲連忙道:“我是不是說錯話了?”
范軒宇看著她笑,“何出此言?”
凌菲:“我覺得,我說完那句話,周老的情緒波動了一下?!?p> 范軒宇摟著她往外走,邊走邊走說:“餓了,吃飽再說?!?p> 兩人坐在下面的美食街,這會兒,大家都差不多吃完午飯了。
范軒宇用餐很快,凌菲還有半塊漢堡沒有吃完,范軒宇已經(jīng)在喝咖啡等候了。
范軒宇看著她,“你要聽老師的故事嗎?”
凌菲放下漢堡,看著他連忙點頭。范軒宇伸手將她準備不吃的漢堡拿起來,遞過去喂她,他說:“辰南教過你,不要浪費糧食,優(yōu)秀的品質(zhì)任何時候都不可以忘記?!?p> 凌菲笑著,就著他的手咬了一大口,然后邊吃邊滿懷期待的看著他。
范軒宇拉近了椅子,邊喂她邊道:“你不是講錯話,是他問錯了題?!?p> 凌菲有些激動,嚼著嘴里的東西,就開始迫不及待的發(fā)問:“什么意思?”
一說話,東西噴出來,落了一點在范軒宇的西服上,范軒宇笑著將東西撿起來,放進自己嘴里。
凌菲看得紅了臉,不再說話,安靜的坐著邊吃東西邊注視著他。
范軒宇一只手喂她,一只手幫她擦嘴角,他說:“他這輩子沒有結(jié)過婚?!?p> 凌菲臉上大大的一個感嘆號,沒結(jié)婚,那周夢蝶是哪里來的?!
范軒宇將包著漢堡的紙剝開,露出食物又遞到凌菲嘴邊,他接著說:“夢蝶媽媽是他的初戀,在高中時候就認識了,大學(xué)他們談了一年的戀愛。老師跟你一樣優(yōu)秀,大三申請哈佛的留學(xué)交換生成功。異地戀,再次相見,夢蝶媽媽已經(jīng)跟了別人?!?p> 凌菲放緩了吃東西的節(jié)奏,緊緊的看著范軒宇,仿佛可以從他漂亮的臉上看見那段往事的縮影。
范軒宇道:“放棄了的人,大四回國,又哭著回來找自己。老師應(yīng)該是真的很喜歡夢蝶的媽媽,所以竟然選擇了原諒。兩人再續(xù)前緣好了兩年,在老師創(chuàng)業(yè)最難的時候,夢蝶媽媽又出軌了?!?p> 凌菲徹底不吃了,嘴打著鼓包不動,范軒宇笑著輕輕捏捏她的鼓包,她又接著吃。
范軒宇:“老師這次傷的太深了,一氣之下丟掉半生不熟的公司,去了美國,做起了哈佛的教授。但同時還是沒有忘記自己的創(chuàng)業(yè)夢想,星辰也是在那個時候萌芽的?!?p> 范軒宇苦笑了一下,“孽緣,一年后夢蝶媽媽竟然大著肚子找到了美國。”
凌菲終于使勁兒吞下了嘴里的東西,她說:“所以,其實夢蝶不是…”
范軒宇:“那有什么關(guān)系,是不是的都已經(jīng)養(yǎng)了二十多年?!?p> 凌菲:“那夢蝶媽媽呢?”
范軒宇:“難產(chǎn)死了。”
凌菲深吸一口氣,范軒宇將那張包著漢堡的紙丟進垃圾桶,又拿著紙巾仔細的擦了擦手。
擦拭干凈,他抬起頭看著凌菲,道:“所以,他是真的羨慕我,羨慕我們?!?p> 凌菲不說話了,這個故事,凄美得不知道該說什么。原來人的豁達和頓悟真不是大風(fēng)刮來的,也不是一蹴而就的,那是,浴火重生后的獎勵。
范軒宇看著她,溫柔的笑著,“吃飽了嗎?”
凌菲點頭,“嗯,飽了?!?p> 范軒宇起身付了錢,凌菲湊過去,趴在他背上。
范軒宇笑著將她背起來,背著往公司樓下走。
凌菲:“我這輩子都要,賴著你。”
范軒宇笑著:“好,我給你賴?!?p> 上了電梯,進了公司范軒宇都沒有將人放下來,整個公司除了羨慕的驚嘆,沒有其他。
范軒宇將她放在辦公間休息室的小床上,這是一張非常秀氣的單人床,但卻奇跡般的可以睡下兩個人,凌菲摟著脖頸不給人走。
范軒宇笑著,溫柔的親吻了她一會兒,然后說:“乖,你自己休息一會兒,我還有個會議?!?p> 凌菲撇著嘴說:“我心疼你?!?p> 范軒宇笑:“我知道,心疼是好事,證明心臟功能正常。”
凌菲也笑,她說:“干完這票大的,我不準你再辛苦了?!?p> 范軒宇看著她,安靜了一會兒,他說:“人很多時候是身不由己的,寶貝,這個我不能非常爽快的答應(yīng)你。但我答應(yīng)你,我一輩子都愛你,只愛你,永遠不離開你?!?p> 范軒宇又親了一下她的發(fā)心,出去了。
這個承諾,是她在辰南那里望眼欲穿、??菔癄€都等不來的,非是不給,是真的給不了。
所以能夠承諾一輩子的人,從“死生契闊”的角度來講,是多么幸福。
凌菲休整了一小會兒,因為今早的驚醒確實有點累。她整理好毯子出來做事,一口氣關(guān)閉那么多店,她要盡快從各位主管那里知道確切的人數(shù),盡早的做好安排。這些人,她的范軒宇一律承包了。
突然,微信語音響了,凌菲拿過來一看,竟然是周曉波。
她接起來,信號才正常,周曉波便說:“凌菲,主管不批我的離職,你能不能幫我批一下?”
凌菲頓了一下,問:“什么理由?”
周曉波也頓了一下,他說:“出這么大的事情,作為店面的負責(zé)人,公司不開除我是天大的情誼,我怎敢賴著不走?我沒有那個臉?!?p> 凌菲:“所以你要引咎辭職?”
周曉波說:“是?!?p> 凌菲:“我不批?!?p> 周曉波急了,“為什么?凌菲,我是罪人,我留在公司無地自容?!?p> 凌菲:“哪里跌倒的,哪里爬起來,像個男人一樣。這次事件,你看見公司的哪個人是推卸責(zé)任做逃兵的?你堂堂一個店長,難道連自己的員工都不如?”
周曉波:“我…”
凌菲:“你走了沒關(guān)系,但是你在星辰留的是什么樣的名聲?多年之后你看見星辰飛黃騰達,你會不會心有不甘?會不會覺得遺憾?在它最難的時候你選擇離開,在它好的時候你回來有人會要你嗎?那時候才是真正的無地自容,沒有臉?!?p> 周曉波不說話了,緩了好一會兒,才說:“凌菲,謝謝你?!?p> 凌菲:“不謝,沒事掛了。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周曉波說:“好?!?p> 掛了電話,凌菲開始核對那些紛繁復(fù)雜的財務(wù)報表,星辰總部的財務(wù)經(jīng)理不是蓋的,那報表做的堪稱漂亮。凌菲邊核對邊欣賞邊學(xué)習(xí),這樣的報表,都可以拿出來作為范本講學(xué)了,真是術(shù)業(yè)有專攻。
這次事件的后續(xù)處理起來,一個頭兩個大,凌菲從坐下來,手就沒有停過。各種問題從各種發(fā)端不一而足的匯聚過來,問什么的都有,提什么意見的都有。
她是范軒宇的耳目喉舌,范軒宇根本沒有時間回頭料理這些事情,只能是她幫他一點點的核查整理,回復(fù)解答,甚至簽字確認,一丁點差錯都不可以有。唯有這樣,才不會絆住他前行的步伐。
弄完,已經(jīng)晚上九點了,可是開會的人還沒有回來。
木澤站在門口,輕輕的敲了兩下,自己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