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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太陽吵醒

第四十二章 歸鄉(xiāng)記

被太陽吵醒 夜火離華 6552 2024-04-22 22:20:41

  景化,一個不能么起眼的小城市,若在外地問起,還可能會收獲這樣的回答:景化?沒聽過啊,有這么一座城市嗎?

  可事實上景化有著三百多年的歷史,安靜的睡在大山里三百多年,也難怪會被人遺忘。

  小城三面環(huán)山,唯一的出入口在南邊,南邊有著一座城墻,和城市有著相同的歲數(shù),在歷史的風(fēng)雨飄搖中相互依存。

  除了代代相守的城墻,還有一條寧靜的護城河,歲數(shù)估摸著也不小。流經(jīng)市內(nèi)的西溪就是護城河的分支,河水一個世紀(jì)一個世紀(jì)在不斷流淌,人間的故事就在河邊發(fā)生。

  天色漸漸亮了起來,景化到臨江的車程將近十小時。

  長途汽車并不是好受的,夜晙影已經(jīng)吃了多次路途顛簸的苦了。一旁的小花倒是很安詳,倒在夜晙影身上,陷入沉沉的睡眠中。

  遙應(yīng)月也睡著了,是天空暗淡下一朵斜欹的白蓮。

  夜晙影中間也合上過眼,但他睡得很不安寧,時斷時續(xù),身體需求睡眠,意識則加以拒絕。他如鐘擺一樣在二者之間搖擺不定。

  每當(dāng)睡意像水草一樣攀上來,要將他拉入夢的深海時,他心里總是忐忑,害怕一睜眼又到了一個素未謀面的故鄉(xiāng),故而不敢深睡。

  天將亮而未亮之間,他靜坐著傾聽車內(nèi)的和諧。

  遠(yuǎn)遠(yuǎn)的,高山般的城墻驟然顯現(xiàn)出了輪廓,氣勢洶洶的壓向夜晙影的夢境,他于是徹底清醒了。

  塵歸于塵,土歸于土,他,歸于了景化。

  車駛進了城門,青曦已在那天邊吐露。

  道路上比預(yù)想的要擁擠,他這才意識到,最近是景化一年中最熱鬧的日子,今天是大年初三,祭祖的日子。

  西山上有片巨大的公墓,景化中去世的人大都被安葬在那兒。

  通往西山上的路只有一條,且因人跡罕至,路并沒有得到良好的修繕,僅僅是聚土為途,上面鋪一層碎石子供人來來往往。

  車一壓,路的顏面便開始出現(xiàn)凹坑,越陷越深,故而上山只能靠步行。

  路邊的野草,在春雨的沐浴下,開始萌生、抽芽,漸漸霸占了路面,走路舉步維艱。

  所以家家戶戶都起早趕趟兒,不然人一多,路途會更加難走。

  “先去我家吧。”他這樣說。

  ......

  車在夜晙影家大門前停了下來。

  夜晙影輕輕的搖了搖花離火,“小花,醒醒,景化到了。”

  小花緩緩轉(zhuǎn)醒,揉了揉眼睛,睡眼惺忪。

  “什么?”她迷迷糊糊地說。

  他干脆直接把小花抱下了車,指著他家門口,神氣的說道:“看,這就是我家,怎么樣,氣派吧?!?p>  他有些激動,像是小朋友在和人展示自己心愛的玩具,很是得意。

  小花沒見過這樣的建筑,一眼就被唬住了,“哇,夜夜,你家好大,好威風(fēng)?!?p>  花離火一夸,夜晙影更來勁了,急急忙忙的拉著花離火介紹起了他的“大觀園”。

  看這圍墻,看這大門,看這門釘,看這門柱,看這臺基,看這匾額......

  “那兩個是字嗎?”介紹的匾額的時候,小花發(fā)問,匾額上的圖案她從沒見過。

  “不懂了吧......”夜晙影回答道,“這兩個字是篆書,是古代文字的一種,翻譯過來呢,就是近水二字?!?p>  他這派頭,不知道的還以為是烜赫一時的名門望族。

  “近水?!痹诤箢^的遙應(yīng)月也念出了匾上的字。

  夜晙影聽了先是一愣,突然反應(yīng)過來,心里大叫一聲:“近水樓臺!”

  當(dāng)初的幼稚行徑如今終究是釀成了苦果,“完了完了,”他心里叫苦不迭,“她不會一怒之下把我這近水樓臺給拆了吧。”

  他緩緩轉(zhuǎn)過頭去偷瞄遙應(yīng)月,沒發(fā)現(xiàn)什么異常。

  果然大人有大量。

  但他還是不放心,轉(zhuǎn)身去敲了敲駕駛座的玻璃,道:“老張,怎么不下來啊,來都來了到我家坐坐唄,我也好盡地主之誼。”

  張潮搖下車窗,瞇著眼看他一臉的諂媚樣,妥妥的黃鼠狼給雞拜年。

  “我還是不了,車上舒服。”

  “別客氣嘛,咱倆誰跟誰啊,你看我這大門修的多氣派,這門、這匾,都是當(dāng)初你找人修繕的,多虧有你啊?!币箷€影臉上堆滿了笑意,看似不經(jīng)意的提起門面的裝修工作。

  張潮可不吃他這一套,“這可都是按你的要求來的,當(dāng)初就提醒過你別作死,現(xiàn)在想著找人背鍋啦?!?p>  好你個張潮,有難同當(dāng)都不懂嗎!夜晙影心里急的跳腳。

  眼見著找人背鍋計謀失敗,夜晙影轉(zhuǎn)而把話頭拋向遙應(yīng)月:“要不先吃早飯唄,正好還有些事要和你商量?!?p>  他使出了另一招絕學(xué),轉(zhuǎn)移注意力。

  遙應(yīng)月點頭應(yīng)允。

  憑他的聰明才智又躲過一劫,夜晙影暗自竊喜。

  ......

  夜晙影家對面的一條街都是賣東西吃的店面,他挑了家經(jīng)常光顧的店面。

  “老板,來三籠小籠包,三碗餛飩,一碟小菜,另外打包兩個肉包。”他進門吆喝道。

  夜晙影是老主顧,老板自然認(rèn)識他,應(yīng)道:“喲,小夜啊,好些日子沒見了?!?p>  “這不是來光顧你生意了嘛?!?p>  “還帶人來了,朋友啊,”老板用抹布擦干凈一張桌子,招呼道,“來來來,這邊坐?!?p>  夜晙影很有眼力見兒的跑上前去拉開一張凳子,示意遙應(yīng)月先坐。

  遙應(yīng)月覺得自己真是看不透夜晙影這個人,一天能連換幾副面孔,在臨江能和自己義正詞嚴(yán)的扯皮,耍起賴來絲毫不拖泥帶水。這會兒又是點頭哈腰的奴才樣兒,阿諛獻媚,令人捉摸不透。

  雖然很疑惑,她還是帶著小花坐了下來,這是禮數(shù),禮尚往來,往而不來,非禮也。

  坐下后她開始觀察周圍的環(huán)境。

  地面坑坑洼洼,滲透著絕望的死水,清風(fēng)吹不起半點漪淪。有的桌子上還有殘菜剩羹來不及收拾,油膩在桌上織了一層羅綺。放筷子的鐵桶披著一層銹色外衣,配的上破銅爛鐵之稱。

  這環(huán)境著實糟糕,令人不免擔(dān)心這的食品衛(wèi)生。

  夜晙影把遙應(yīng)月的一舉一動都看在眼里,出言道:“不知道你們想吃什么,那就客隨主便哈,這家店我吃了好幾年了,他家的小籠包可是一絕,遠(yuǎn)近聞名?!?p>  他說的煞有介事,好似真到了家百年老店,不知道遙應(yīng)月怎么想,反正把花離火哄的一怔一怔的。

  不一會兒,包子和餛飩都上齊了,夜晙影忍不住先開動,他還很細(xì)心的遞了兩雙一次性筷子給她們。

  景化這邊地區(qū)的小籠包不同于別處:厚實但比饅頭松軟的面皮,小顆的肉餡,蘸點味道寡淡的醋,一口就能塞下一整個。不多久這一口就被醋融化得差不多了,趕緊咀嚼幾下,趁熱繼續(xù)把剩下的幾只接著吃完。

  往往配一碗稀粥或者餛飩,餛飩皮是這碗餛飩湯的精華,餛飩皮里不能放太多肉餡,放一丁點兒肉才好吃。飄著的幾片紫菜,沉下去得用調(diào)羹攪拌下才會泛上來的榨菜粒和小蝦皮,用景化的方言表達(dá),就是“吊吊鮮頭”足矣。堆疊起來的這些碗里事先放好了蓋住底的鹽和味精,餛飩煮好撒入碗中時最后不忘滴上兩滴香油。

  一口包子一口餛飩,實在是色香味形俱佳的神品。

  夜晙影稀里嘩啦的狼吞虎咽起來,抬頭一看,對面兩人的食物還一動沒動。

  小花在研究手里的一次性筷子,而遙應(yīng)月則是連手都不曾動過。

  “怎么不吃啊......”夜晙影嘴里塞了過多食物,把兩個腮幫子高高撐起,連說話都有些含糊不清,很是滑稽。

  “我不會用筷子?!毙』o辜的說。

  夜晙影聽了差點把嘴里的包子噴出來,不會用筷子?遙應(yīng)月是怎么教的。

  “那你平常怎么吃飯的?”

  “我會用叉子呀?!彼f的理直氣壯。

  “好吧,”夜晙影感到無奈,“等下我喂你?!?p>  他又把目光轉(zhuǎn)向遙應(yīng)月。

  “沒胃口。”遙應(yīng)月這么解釋道。

  還在嘴硬,你這大小姐是真沒挨著過餓啊,夜晙影腹誹。

  剛剛在外面就聽到她的肚子在向他求救了,難道也想他喂啊。

  “多少吃點吧,別餓著了。”夜晙影規(guī)勸道。

  不吃早飯可是會有腸胃病的風(fēng)險哦,他可真是個好心人。

  他拿起筷子,風(fēng)卷殘云一般,將包子和餛飩一掃而空,途中不忘投喂小花。

  看小花食量小,還特意幫她解決了一點。

  兩人飯畢,一看遙應(yīng)月還是沒動,他有些不悅。

  遙應(yīng)月在他心中有個完美的形象,她的容貌、衣著、心靈、思想,一切都應(yīng)該是美麗的,令人心馳神往。

  可卻偏偏犯了富貴之病,多么矯情。

  怎的,他吃的得的東西她遙應(yīng)月吃不得。

  “我以為你是個不會犯錯誤的人。”他說。

  “如何?”

  沒辦法,誰都會出錯,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對吧?

  夜晙影開始言傳身教:“我小時候,不知世事艱辛,雖說被教育要勤儉節(jié)約,口中朗朗背誦: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也常被人諧笑將來娶個麻臉老婆,但每餐飯后剩下米粒依舊?!?p>  他說時自嘲的笑笑。

  “有一回隨傅昱去他姥姥家拜訪,我去蹭飯。吃完飯后還是沒吃干凈,姥姥無聲走來,默默端起碗將剩下的米粒一粒一粒放入口中,我羞愧不已。從此陋習(xí)盡改,這件事我記了一輩子,再也不敢糟蹋糧食?!?p>  盡管被夜晙影說教了,她還是那么鎮(zhèn)定沉著,泰然自若。

  沉默一陣后,她說起了自己的過去:“我出生于大都市,在臨江的家光是花園就有12畝。自幼學(xué)習(xí)英文、法文,學(xué)鋼琴,學(xué)騎馬,學(xué)得會學(xué)不會那是其次的事,要緊的是,我所做一切都是憑借興趣,我的底氣,是自出生就享有的優(yōu)渥生活所賦予的。”

  不知道為什么,夜晙影聽到這時不自覺的捏緊了拳頭。果然不是他仇富,而是富人真的很欠揍,夜晙影夢寐以求的生活,不過是她輕描淡寫的一提。

  “我從小就隨家人出國四處旅行,見多識廣;家里出入皆人物,形形色色達(dá)官貴人我不知道見了多少;甚至在我升學(xué)時,市長高官親自作陪。我天然就懂得,什么是好的,想要的就伸手去拿,不想要的不屑一顧。所以,并沒什么可心疼的?!?p>  遙應(yīng)月是有良好教養(yǎng)的,所以夜晙影明白她說這些話不是在刺激他,而是她內(nèi)心想法的真實反應(yīng),這是高高在上的她對世事的不屑。

  同時他也明白,自己再說下去,也是白費口舌。他原以為和遙應(yīng)月的關(guān)系在穩(wěn)中向好,日漸熟絡(luò)。殊不知只是他一廂情愿,階級差距是難以逾越的鴻溝,他們之間一直都隔著一層可悲的厚壁障。

  當(dāng)然,不同階級的人,觀念上有所差別,未可厚非。

  夜晙影立馬為她開脫。

  那不然還能怎么辦?和她爭論不休嗎?

  況且她的解釋確實挺合理的,令人無言以對。

  “好吧,那還是我來解決吧?!?p>  好在他先前餓的慌,肚子還沒被填滿,再吃一人份的早飯也能接受。

  他邊往嘴里送吃的,心里邊埋怨:大小姐啊大小姐,千金之軀真是嬌貴,來我們這窮鄉(xiāng)僻壤沒什么能招待你可把你委屈壞了。

  一面又惡狠狠的詛咒:不吃早飯,待會兒餓不死你。

  要知道把胃囊塞的過于飽滿無異于慢性自殺,吃的最后幾口時他是強忍著才咽下去的。于是,黑沉沉的怨氣又深了幾分。

  吃完后他一言不發(fā)的把賬結(jié)了,自顧自地走了出去。

  誰沒有一點小小的脾氣?他只覺著心里委屈,甚至于說不出為什么委屈,明明遙應(yīng)月不吃早飯那就隨她嘛,干嘛這么在意。他能想明白,可心里就是憋著一口氣。

  拿著打包的三個包子,他去敲了敲車窗。

  張潮在車上補覺,聽著有人敲窗,先是半睜著眼瞅清了來者,緩緩伸手摁下了車窗。

  “又什么事?”

  夜晙影提起手上的塑料袋,道:“早飯,給你帶的?!?p>  他睜開一只眼看了看夜晙影手上的包子。

  “好意我領(lǐng)了,自己收著吧?!?p>  夜晙影一副早就料到的模樣,嘟囔了一句:“我就知道,和遙應(yīng)月一個德性。”

  “靜坐常思己過,閑談莫論人非。”他緩緩睜開雙眼,坐直了身子,拿出眼鏡戴上,不緊不慢的說道,“起床這么早,會使人變傻的。人是需要睡覺的?!?p>  “呵,得了吧......”夜晙影發(fā)出不服氣的抗議,果然他和這些上層人是沒共同語言的。

  張潮懶得和他掰扯,他說道:“別在我這嚼舌根,禍從口出。說話喋喋不休,滿口胡言是一個人智力不健全的表現(xiàn)?!?p>  “老張你......”他打算中止談話,張潮這種論調(diào)真讓他火冒三丈,他的話都是吐自肺腑,張潮卻盡說些毫無意義的陳詞濫調(diào)。

  再者,遙應(yīng)月又不在這,說點好話迎合一下他會死??!

  “狗咬呂洞賓!”夜晙影撂下這么一句話就想轉(zhuǎn)身離開,還是到時候找傅昱好好批判一下這些有錢人丑惡的嘴臉。

  夜晙影一閉嘴,張潮只覺得世界都安靜了,他打算繼續(xù)補覺。

  還沒重新躺下去呢,夜晙影的臉突然從車窗湊近了車窗。

  “誒呀,張哥,咱倆誰跟誰啊,和你鬧著玩呢,您大人不計小人過。”他臉上帶著巴結(jié)的笑容。

  張潮只覺背后一陣惡寒,道:“又怎么了?”

  他指指手上的包子,裝出委屈的女兒作態(tài),道:“一片心意嘛,肚子餓著不好?!?p>  真不是他賤的慌,非要熱臉貼冷屁股。只是這兩個包子他實在吃不下了,若是隨手丟掉,他的良心會受到譴責(zé)的。

  夜晙影這么執(zhí)著可把張潮害苦了,他現(xiàn)在困的不行,只想一夢方休,偏偏這夜晙影在一旁軟磨硬泡,要不是他理智尚存,真想把他舌頭連根拔了。

  “放這吧?!彼嗳嗝夹模屪约豪潇o下來。

  “這才對嘛。”夜晙影一只手臂撐著車窗,把塑料袋扔到副駕駛,風(fēng)騷的一個轉(zhuǎn)身,這回不再回頭了。

  遙應(yīng)月正好也牽著小花的手走了過來,他大步走過去,牽起小花另一只手,賭氣似的故意無視遙應(yīng)月。

  他對著小花說:“小花,走,去我家坐坐。”

  他也不管遙應(yīng)月什么反應(yīng),牽著小花,連帶著遙應(yīng)月一起拉回了家中。

  一路上,五步一樓,十步一閣,移步易景、曲徑通幽,亭臺樓閣、軒榭廊舫、云窗霧檻。夜晙影像是個帶隊的導(dǎo)游,興致勃勃的介紹著每一處景色,可把他驕傲壞了,要知道修繕和打理這些景觀可花了他不少心思。

  便連腳下鋪路的磚石都是他精挑細(xì)選的結(jié)果,可謂是嘔心瀝血。

  正愁沒人欣賞,這下好了,他的豐功偉績得以被自己歌頌,

  越想到兩人崇拜的眼神,他說的越起勁,一直談得手舞足蹈,面生紅光,振振有辭,話語的碎片,好像是被扯斷了似的浮在空中。

  崇不崇拜不知道,反正花離火聽的是一怔一怔的。

  正當(dāng)夜晙影說的天花亂墜,遙應(yīng)月停下了腳步,盈盈站立,隔著一面院墻,凝視著不遠(yuǎn)處的建筑,目光深邃。

  “月姐,你在看什么?”小花也仰著頭,順著遙應(yīng)月的目光看過去。

  “樓?!?p>  什么樓?夜晙影有些好奇的張望,看見的是一座兩層樓建筑。

  “哦,這座樓啊,”夜晙影指著屋檐,一副老學(xué)究的口氣,“你們看那翼角翹起,彎轉(zhuǎn)如半月,名曰發(fā)戧,戧,就是指戧脊。按照翹起的角度呢,叫做水戧發(fā)戧?!?p>  他覺得自己簡直是天才,用那么淡淡的語氣說出那么專業(yè)的話,收獲兩名迷妹不是手到擒來?

  有學(xué)問的男人就是這么的有魅力。

  夜晙影為什么懂這些呢?其實他只是忽然想到曾經(jīng)有人和他科普過,他雖只聽了個一知半解,但還能記得個大概,也就順勢說出來了,不過想來這兩人也聽不懂,他自得的笑笑。

  結(jié)果想象中迷妹般的夸贊并沒出現(xiàn),遙應(yīng)月掃了一眼翼角,說道:“這個翼角翹起來的角度不是水戧發(fā)戧,而是嫩戧發(fā)戧。”

  夜晙影聞言不淡定了,居然敢質(zhì)疑他的專業(yè)性,這遙應(yīng)月就是存心要和他作對!要知道他現(xiàn)在可還在鬧脾氣呢。

  “嗯嗯,你說的對?!彼难哉Z間滿是嘲諷。

  遙應(yīng)月并為被他所影響,繼續(xù)說道:“水戧發(fā)戧的特點是檐口平直,角部基本不翹起,僅戧脊在近屋角處向上反翹;嫩戧發(fā)戧的特點是屋檐在屋角處顯著升起,檐口至屋角處有很大起翹,這是因為嫩戧斜插在老戧背上,并形成五十度到六十度夾角的緣故。所以,這是嫩戧發(fā)戧的無疑?!?p>  夜晙影目瞪口呆。

  遙應(yīng)月倒是打開了話匣子,如涓涓細(xì)流般緩緩道來:“此樓高而不危,聳而穩(wěn)當(dāng),樓上見山臨水,有蠡殼和合窗,與周圍景色相融,可入畫?!?p>  夜晙影徹底無語,感情她才是專家啊,還是一位清高狷介的大畫家,他怎么把這茬給忘了。

  原本想靠著半桶水晃蕩來賣弄學(xué)識的夜晙影這下抬不起頭了,他窘的滿臉通紅,下意識的多看了幾眼遙應(yīng)月,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防備,這可能就是文人相輕的感覺。

  不過遙應(yīng)月真不厚道,就算他說錯了,就不能假裝不知道嗎,反而直接指出他的錯誤,拂了他的面子,真是不會做人。他暗搓搓的腹誹著。

  他尬尷一笑解釋道:“哎呀,腦袋里裝的東西太多,一下子記錯了,那咱們繼續(xù)......繼續(xù)向前走吧。”

  把話吞吞吐吐的說完,他連遙應(yīng)月的臉色都來不及看,匆匆轉(zhuǎn)過頭去,走到前面去了。

  過了幾道門和一段長廊就到了他住的正房大院,門口先見的是一塊大大的影壁,過了兩道門和玻璃屏風(fēng),迎鳳堂就到了。

  這也是他家唯一的取過名的院落。

  遙應(yīng)月進入堂屋中最先注意到的就是那塊傅昱送的赤金九龍青地大匾。

  “迎鳳而歸?”她讀出了匾上的那行小字。

  夜晙影一聽突然意識到不對勁,迎鳳迎鳳,可不是要迎她遙應(yīng)月,可千萬別誤會啊,可不是在暗示什么。

  不過配上一開始的“近水”,簡直是明示了吧,妥妥的“司馬昭之心”。

  他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都是傅昱的問題,他心里甩鍋,好端端的搞這么一塊匾,以后他怎么帶朋友回家?到底要迎幾位鳳?

  “來,站著干什么,坐......坐?!彼娺b應(yīng)月盯著匾陷入沉思,不由得立馬轉(zhuǎn)移話題,期望著分散她的注意力。

  遙應(yīng)月不為所動。

  “其實......這是一直都在的,和我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夜晙影輕咳了一聲,有些局促的說道。

  “洛遙?”

  “是?!?p>  他回答的很老實。

  “坐?!钡故沁b應(yīng)月反客為主了。

  “我去沏茶?!?p>  他立馬小步跑著去拿茶具。

  不過他家招待人的配置就略顯羞澀了,陶瓷茶具是折扣商店里幾十塊錢淘來的,茶葉是傅昱那誆來的也不知質(zhì)量如何,水是水井里的水燒開。

  總的來說,就是很樸素。

  她卻出奇的沒有嫌棄,真是奇怪,吃早飯時要是有這個態(tài)度就好了。

  “你來景化到底是要干嘛?”夜晙影率先挑起了話題。

  “保證你的安全?!?p>  “待會兒我要進山祭祖,你......”

  “我有安排?!?p>  好好好,夜晙影內(nèi)心欣喜若狂,終于能擺脫她的威壓了,和她呆在一起他已經(jīng)有點汗流浹背了。

  個人自掃門前雪那是再好不過了。

  “對了,我給你個地址,咱們待會兒集合一下,我也有事拜托你。”他說道。

  遙應(yīng)月應(yīng)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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