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奢華的座駕停在了采訪會場門口,坐在副駕駛位置的侍者跑到另一側(cè)打開車門,姿態(tài)之謙卑、動作之標準是雨生來未見的。
雨在車上用了自己畢生的智慧去理解和適應(yīng)這個城邦,無奈的發(fā)現(xiàn)了自己沒有多少智慧。不過還好,將她和海解救出來的人對此事極為老練,操辦好了一切,雨剛剛將猛虎絞殺,一架雨聞所未聞的鐵鳥就將她吃了進去,并載著她和海去往了一處即為豪華的府邸。身著破爛粗布衣的雨和濕身的海,就這樣一個被送往了醫(yī)院,一個被送往了講臺。
“打虎好漢出來了!”無論在哪里,戴著眼鏡的記者都是很敏銳的。
“刷!”一眾記者和關(guān)注此事的群眾紛紛瞄準,長槍短炮咔咔作響,陣陣閃光化作子彈,槍殺著不明所以的雨。
“今日,我有幸主持這次采訪,感謝各界對此次除害行動的密切關(guān)注,同時也請大家繼續(xù)關(guān)注后續(xù)行動?!币晃荒弥婀珠L條物的人穿著緊身的衣服,興奮的說著什么。
雨對此云里霧里,但對這個人產(chǎn)生了毫無由頭的厭煩和恐懼。
“接下來,我想問一下本次采訪的主角,打虎英雄,您是如何除去這個禍害的呢?”
’禍害?應(yīng)是那只虎獸吧?‘
雨心中思索,壓抑著離開的本能,回憶著說道“當時我正在河邊打水,突然一頭….額..一只虎獸就就從我背后沖出來,打了我一掌?!?p> “哦!這真的很驚險,”主持人驚呼,并配合著做好采訪。
“對啊對啊,然后..然后我就躲…”
“不愧是打虎英雄,身手不是一般的敏捷?!敝鞒秩撕炔傻?。
“沒躲過去?!?p> “……”
“它就要咬我……嗯……這個我躲過去了?!庇暾f著,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就如巨浪一般席卷而來,那就像是一種直視了心底最恐怖之物時的悸動。
雨的聲音開始顫抖,一切細微的景象在她眼里無處遁形,她見到了臺下記者略有質(zhì)疑的目光,見到了周圍群眾緊閉著顫抖的嘴角,接著瞥到了那恐懼的根源,名為主持之人的那直視靈魂的眼神。
“對的….嗯…躲過去了”雨頓下來整理整理情緒,“然…然后我就把手里的鍋砸它,然后額..我就抓住它的毛,騎到了虎獸的背上,然后…然后,我就勒住它的脖子,過了一會兒它就死掉了。”雨像是歷經(jīng)了死亡一般,重重的呼吸著。
接下來的一切就像是走馬燈,在主持人沉浸式的自說自話后,被人拿著奇怪長條物用近乎審訊的語氣問著冒犯的問題。
“您在剛才的敘述中一直在用’虎獸‘這個詞,能不能請您解釋下如此稱呼的原因呢?”
“請問,您對自己今天在臺上的表現(xiàn)感覺怎么樣呢?”
“您看起來很年輕,請問能透露您的年齡嗎?”
雨應(yīng)付著這些人的問題,一步一步騰挪到了座駕旁,在閃光中鉆入了車廂內(nèi)。
來時的侍者也隔開了一眾跟隨者和扒車門的人,坐上副駕,讓駕駛員驅(qū)車離開。
“不曾請教,您的姓名是?”侍者問道。
這個頗為沉默的侍者在雨的眼中變得親切。
“我叫雨,下雨的雨?!?p> “貴姓?”
“無”
“?”這一刻侍者感覺到了文明古國姓氏的多樣,“好的,無小姐,下一站是回到府???還是去醫(yī)院看望您的同伴?”
雨本想反駁這個無厘頭的稱呼,但聽到去看望海也就沒有在意,立即對侍者說去醫(y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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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牛頓是個奇人,身為凡人卻能理解道則,以場勢代水,以能量做火,水中生火,頗為奇妙?!?p> “將力劃入水行之中,以勢代力,逐勢而走?!?p> “法拉第亦是如此,逆向而行,火中生水?!?p> “可惜沒能領(lǐng)悟完整大道,若是完全掌握了水火之道,便可以借勢將賦能轉(zhuǎn)化為本能,長生可成。不過需神念極為強悍,有些殺陣的雛形?!蹦厩婕毤毱肺哆@片世界帶給他的驚訝。不禁感嘆,任何生命都會有自己的進境路。
海坐在一旁聽著木擎云里霧里的話,一片空蒙的鏡面上鋪著幾只蒲團,除卻木擎面前的木桌及書本,就再無他物了。
“哦哦,抱歉,把你忘了?!蹦厩嫜b作意外的說道?!拔疫€沒邀請過別人來做客?!?p> “哈哈,沒事?!焙Pχ貞?yīng)著。
“那就好,我就不說廢話了,你叫海是吧?”
“廢話!”海心中吐槽著,說道:“對,我父母起的?!?p> “你可知,你以瀕臨死亡?”木擎表情嚴肅下來。
海愣了一下,回憶慢慢填充腦海。一顆烈陽自西方升起,摧毀了村子,他帶著雨走在街上,沒能逃出來,被火焰吞噬后再次醒來就到了深山之中。
海騰的一下站起來,身下的蒲團被帶飛數(shù)米。
“雨有危險,前輩,請救救她!”海關(guān)心則切,絲毫沒想到木擎的態(tài)度還不明確。
木擎招手召回了蒲團,示意海坐下說話。
海見此情況也不得不壓下心中焦急,坐了下來。
“雨受過了四方尋洗禮,那老虎已被她絞殺了?!?p> 海愕然。
“你不用這么看著我,是你自己一直不相信她而已?!蹦厩鏌o奈道:“還是先說說你吧,你身上的傷怎么搞的?四方尋都治不了你?”
“四方尋?是誰?應(yīng)該是我曾經(jīng)把命源全部渡給了雨,問題出自此處吧?!焙@名字完全沒記憶。
“救了你和雨的人,順便給你們進行了洗禮?!蹦厩鎰佑蒙衲钣^察著海的命源處,并回著海的問題。
“你這命源很慘烈啊,比漏斗還破?!蹦厩鎳@了口氣。
海心里咯噔一下,“前輩,我還能修行嗎?”
木擎聞言無奈的笑了笑:“以我的能力勉強能夠做到,不過你會失去一些天賦?!?p> 海松了一口氣,還好還能修行,就算損失天賦,海對自己成為上人還是充滿信心的,成為了上人,養(yǎng)好傷,自己也就能通過服役來借用傳送陣,帶著雨回家了。
“前輩我不在意,只要我能修行,我便可以帶著雨回家了。”海拿定了主意:“前輩如果愿意幫我,我無以為報,但有驅(qū)使,無有不從!”
“好吧,驅(qū)使就算了,不過你在日后的某時可能因為此時的決定而再無尺寸進境。”木擎皺眉,嚴肅的問道:“你,不悔?”
“那便是我命中注定,不悔?!焙F鹕?,恭敬的起身拜謝:“請前輩幫我醫(yī)治?!?p> 木擎已經(jīng)站在海的身旁,將一張符紙貼在海的小腹處,旋即蹲下,在地上畫著復雜的陣法,一筆一畫盡顯道韻,環(huán)環(huán)相扣,陣法之精妙就連門外漢海見了也驚為天人。
半個時辰過后,一座融合了五行道則的大陣,出現(xiàn)在了海的眼前。
“海,準備好了就站在正中間吧,那里效果最好,有九成能成功?!?p> 木擎手執(zhí)另一張符紙輸送命源,待其漫溢后拋入陣法之中,構(gòu)成陣法的筆畫文字開始如海浪般波動,線條結(jié)構(gòu)自地面挺立,隨著符紙中命源的耗盡,陣法驟然聚攏,牢牢的封住海的命源,隨即文字、筆畫、線條化作血肉、經(jīng)脈、骨骼,延伸在海的身體中,陣法以命源為心,在海的體內(nèi)構(gòu)筑起了第二套脈絡(luò),木擎的命源作為動力,帶動起了體系的運轉(zhuǎn)。
就在此時,陣法猛然攻擊海的雙眼,文字、筆畫爬上了眼睛,將其煉化為了血水。海的雙目傳來劇痛,直沖天靈,突兀的痛感幾乎令其昏厥,此時陣法運轉(zhuǎn),海體內(nèi)經(jīng)由洗禮得到的命源在體內(nèi)游走,涌入了海的雙目之中,一雙新的眼睛在眼眶中孕育。
過了不知多久,海慢慢的睜開眼,知道自己還能看得見,不由得送了一口氣。
此時木擎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你的命源已經(jīng)被我醫(yī)好了,不過陣法反噬了你的神通種,你無法再擁有神通了?!?p> “前輩對我有再造之恩,即便前輩不需要我,也請受晚輩一拜?!焙kp膝跪下,朝著木擎恭敬的拜下,然而就在他將要拜下時,卻在醫(yī)院的病床上醒來。
海望著陌生的天花板,摸了摸眼眶,心中回憶著剛才發(fā)生的事情,呢喃道:“還不曾問前輩姓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