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如血殘陽何時休
斬殺太監(jiān)的國主看都不看后者一眼,而是轉(zhuǎn)身面向絕美女子。
面色從剛才的猙獰變得和善,用溫柔的語氣說道:“愛妃莫要驚慌,待朕去殺了這群作惡之徒。
好讓愛妃看看這片江山到底是誰的。”
無度,張狂,濫殺,溫柔。
寥寥數(shù)息,秦暮便感受到來自國主所散發(fā)的氣勢。
可不等他有所感慨,便隨著國主的目光望向?qū)媽m之外。
門外立著文武百官,見到國主走出寢宮紛紛低頭行禮。
國主看也不看他們,揚聲說道:“為朕披甲,朕要御駕親征!”
語氣森然,寒意逼人!
南國軍隊攜帶著數(shù)以萬計的災(zāi)民一同攻打古國,并于夜晚包圍古國國度,不出一日破城而入。
他們僅用了一天的時間便將古國都城中所有敵軍關(guān)押,寶物美人唾手可得。
當(dāng)日傍晚,殘陽如血。
南國之人隨其國主佇立于在寢宮之前,古國國主身上貴重的寶甲早已破敗不堪。
數(shù)道大大小小的傷口橫列其中,上面是早已流干的黑色血跡。
凌亂的長發(fā)遮住這人的面龐,透出白骨的傷口在殘陽照射下閃著血色光輝。
最慘重的傷勢莫過于左胸口那處森森地黑洞,其中碎肉滿掛,仔細(xì)看去還能透過黑洞看見身后大門顏色。
即便如此,國主手中仍舊緊握一柄斷劍,透過長發(fā)雙目瞪圓的怒視前方。
他的腳下是數(shù)不清的尸體,每一具尸體都身穿著鮮明的南國服飾。
發(fā)僵發(fā)硬的尸體在他腳下如惡鬼般,仿佛要把這人撕咬成渣。
國主縱然身死也未曾后退一步,在他的身后寢宮大門緊閉。
除了偶爾伴著血腥味吹來的清風(fēng),其中不見任何聲響。
“陛下,這里面所住的便是古國最美的女人嗎?”
一位將士沉聲問道,雙臂緊繃絲毫不見懈怠。
可是眼底那抹貪婪卻暴露了他的本性,隨著他的發(fā)問其身后一干士兵皆是目光灼灼摩拳擦掌。
身材較為清瘦的南國之主并未答話,而是帶著緬懷的看著眼前這位縱然身死也不曾倒下的男人。
“十年前朕為你俯首稱臣,在你腳下如同野狗,誰能想到再次相見竟是這般情形。
要怪只能怪你自己,愛了美人卻棄了江山。
可悲可嘆。
眾將士聽令,隨朕殺入寢宮。
讓這古國最后之地,隸屬我國之土!”
聽聞此話,南國之主身后爆發(fā)出震耳欲聾的聲響,隨后如潮水般涌入寢宮。
那道縱使身死也未曾后退的身影在他們面前如同雜草般被撕的四分五裂,不知有多少沉重的戰(zhàn)靴從他身上踏過。
如同梅花一般,零落成泥碾作塵。
“哎?!?p> 當(dāng)緊閉的宮門正要被粗暴的推開時,一聲嘆息響起。
隨后一席白衣自寢宮渡步而出,視惡鬼般的南國士兵如無物,緩緩來到那具被人踐踏了無數(shù)遍的尸體旁。
“你視我為生命,我卻為你帶來滅頂之災(zāi),叫我如何還你?”
一雙葇夷溫柔的擦拭著那堅毅面龐上的血跡,可不管如何擦拭都無法看清日夜相見的面容。
是淚水沾滿了面龐?還是南國人的鋼刀連這張臉都沒有放過?
女子站起身無視南國人打向自己的貪婪目光,目光如劍般透過層層人影看在南國之主身上。
南國之主從初見女子絕美面龐的震驚中緩過神來,并沒有像其他將士一般仍舊沉迷其中。
自從十年前他被古國國主羞辱后便沒了能力,從那時起便只愛龍陽。
只是那時的古國國主威勢滔天勢不可擋,他作為小國之主敢怒不敢言。
一腔苦楚只能化為咽在肚子里慢慢尋找時機(jī),終才有了十年之后的如此場景。
“你……真是長了一張連朕看了都不禁沉迷的臉?。 ?p> 南國之主不禁感慨的,可是女子卻不曾答話。
那雙眼睛之中所迸發(fā)的光芒越來越盛。在殘陽的照射下幾乎快要化作實質(zhì)般。
“你愛我一生,我護(hù)你國土千年平安!”
沒有過多的言語,沒有悲痛欲絕的傷心。
遮天蔽日的白色長尾所帶來的不僅是震撼,更有凌冽殺機(jī)。
……
殘陽映血下的城頭,一席孤獨白衣靜靜佇立,裙下是點點斑駁的血跡。
“看夠了嗎?”
女子靜靜地望著殘陽,語氣平淡的說著。
一道身影漸漸凝實,秦暮出現(xiàn)在她的身旁。
“四十年前他才三歲,抓過一只白蛇準(zhǔn)備圈養(yǎng)起來。
十歲那年母親去世,二十歲父親駕崩。
他身為獨子放棄了所鐘愛的琴棋,將自己埋頭于國事中。
陪伴他多年的白蛇被親手放走,恐怕從那一刻起他便知道自己會成什么樣的人了吧?
從那以后他變成了對外兇狠暴戾,對內(nèi)蠻橫無理的君王。
古國在他的手中越發(fā)強盛,以前敢在他頭上撒野的鄰國現(xiàn)如今只敢唯唯諾諾,兵戎相見的敵國成了廢墟中的砂礫。
可誰都不知道的是,他會在孤身一人時候抱頭痛哭。
誰能想到小的時候連螞蟻都不敢殺的男子……會變成這樣?
他從來沒有為自己活過一刻,哪怕死的時候還在惦記著別人。
幾年前他便放權(quán),希望有朝一日古國沒了他也能繼續(xù)繁榮下去。
可是啊……
那些早就習(xí)慣了依靠他的人,始終是一盤散沙。
難道想活成自己的樣子也是錯嗎?為什么會是這樣一個結(jié)果?”
女子吐露著不為人知的秘密,秦暮順著她的目光怔怔地看著天邊的殘陽。
那殘陽至始至終沒有變過,如血一般籠罩著這片被戰(zhàn)火摧殘過的大地。
半晌之后,他才吐出一句話來。
“正是因為他是國主啊……”
聽聞秦暮的話語,女子颯然一笑下頓時風(fēng)情萬種,就連那如血的殘陽也變得溫柔起來。
她在這里看了萬年,又怎會想不明白其間的道理。
“哀家在這里等了萬年,可是卻沒有等到想要的結(jié)局。
你說,哀家還需要在等嗎?”
秦暮不知該如何回答,只能默不作聲。
見他這般女子也不著急,而是將遮天蔽日的白尾緩緩收去,盯著秦暮的眼睛問道:“如今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樣的?”
面對女子的問題,秦暮僵著一張臉,腮幫不斷鼓動卻不知如何作答。
“你若不肯說,那哀家便自己來看?!?p> 女子說話間殘陽漸落,漆黑的夜色如同黑布般籠罩大地。
夜色以極快的速度將城所覆蓋,秦暮僅能看見一條晶瑩剔透的白尾以及那一張嬌媚動人的臉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