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同情的看著石頭,嘆了口氣,“從今天起你就到老爺家住吧,過兩年再去船上幫工。你這么小能干什么,在老爺家有吃有住的幫忙收拾院子什么的多好?去中州干嘛,那地方人喜歡爭斗,壞的很?!?p> 石頭沒看管家,直奔葛如靖,在葛如靖面前噗通一聲跪下去?!案鹄蠣斍笄竽悖沂裁炊寄芨?,我可以給甲板刷油,還能曬纜繩,廚房的活也能干,船員的衣服也要有人洗,這些我都能干的?!?p> 管家咦了一聲,“你這孩子怎么不知好歹呢?我們微州人有規(guī)矩的,不滿十周歲是不能上船的,你這樣求老爺不是逼老爺嗎?”
石頭仰起頭看著葛如靖,“葛老爺,我今年滿十周歲了?!?p> “你不是才九歲嗎,怎么就十周歲了?你……”。
葛如靖抬起手打斷管家的話。“滿十周歲的孩子有權(quán)利上船,跟我走吧。休息一個月,一個月后出海?!?p> ......
葛家最大的商船飛鷹號載著幾千根香木從海港起錨了,二十五名船員在船長的帶領(lǐng)下飛速劃槳,在船駛出海港后立刻升帆,飛鷹號如同利箭一般快速又平穩(wěn)的向遠離微州的一側(cè)駛?cè)ァ?p> 石頭幫甲板上的船員整理好繩索,趴在船頭看海浪被船碾碎拋在身后,覺得好神奇。
葛如靖走到甲板上,看石頭對著海面發(fā)呆笑著問他,“第一次出海覺得很新鮮是不是?不過在海上呆了三五個月之后你就不覺得有趣了,那時候我們就會懷念陸地,想念腳踏實地的感覺?!?p> “葛老爺,中州離我們很遠嗎?”
“要五到六個月的時間。不過中間會途徑寶洲,在那里我們會用一部分的香木換取寶洲的特產(chǎn),做好補給之后再出發(fā),算起來一切順利的話七個月后就能到中州了”。
“中州大嗎?”
“哈哈哈”,葛如靖大笑起來,“微州你覺得大嗎?”
石頭用力的點點頭,“大!我跑了三天都沒跑到頭,婆婆說從南到北我要跑上三個月,不吃不睡的跑才能跑到邊呢。”
“中州啊,你不吃不睡的跑,嗯,至少跑上三十年吧”。
石頭張大嘴,不敢相信的看著葛如靖,“那人多嗎?”
“多,數(shù)都數(shù)不過來。”
石頭難過的低下頭,他摸了摸薄衫下面的石頭,不知道自己憑著這個小石頭什么時候能找到自己的父母。
和石頭一起上船復(fù)雜打雜的二狗來喊石頭去廚房幫忙,石頭跟著二狗往船下面的艙走。
“二狗哥,你跟船多久了?”
二狗說,“我在船上呆兩年了。記得要勤快點,船長讓我們做什么就做什么,這樣才有機會留在船上當船員,等當了船員就能和大人們一樣拿錢了。你掙了錢想干嘛?娶媳婦?”
“我去中州找我爹娘,不過這是個秘密,葛老爺不讓我告訴別人的。你能替我保密嗎?”
二狗拍拍胸脯,“那當然了,我二狗可是最講信用的,你告訴我你的秘密我一定替你保守,放心吧。”
“嗯,可是剛聽葛老爺說中州很大,人也很多,我不知道怎樣才能找到他們”。
“你的爹娘在中州,為什么你在微州???中州離這里可遠著呢?!?p> 廚房的一個胖子見到他們下來,指著地上的一筐芹菜說,“快點摘了中午吃?!?p> 胖子離開后石頭說,“養(yǎng)我長大的婆婆就告訴我他們在中州,別的沒說就死了?!?p> 二狗拍拍石頭肩膀,“他們說不定有什么苦衷吧,你看我們微州的人,不管多窮都不會丟下自己孩子的?!?p> “婆婆也是這么說的,要是婆婆還沒死就好了,我可以問問她到哪里去找,不然我用三十年時間跑遍中州他們可能已經(jīng)死了”。
“說的也是”。二狗撓撓頭,想了想說,“既然那樣的話你就別去找什么爹娘了,留在船上得了。葛老爺對你那么好,你好好干說不定以后能當上船長呢,我就給你當管事的,行不?”
石頭拼命的搖頭,“不行,我必須找到他們?!?p> “為什么啊?”
“我也不知道,反正我覺得我要找到他們?!?p> 胖子走進來,“給我搬袋面粉,你去就行了,小的那個繼續(xù)摘菜?!?p> “好嘞”。二狗趕緊跑了出去。
“芹菜葉子一會也洗干凈啊,新鮮的菜也就吃三五天,之后只能吃咸菜了,都別浪費了,知道嗎?”胖子說。
“哦,知道了?!?p> ……
如葛老板說的那樣,一切都很順利,三個月時間的航行只碰到一場小風(fēng)暴,飛鷹號沒有損失任何一根桅桿也沒有出現(xiàn)任何人員傷亡,在一個艷陽高照的早上進入了寶洲最大的港口:西風(fēng)港。
石頭站在船頭甲板上目瞪口呆,這是他第一次見到如此繁忙的港口。
進港的船只按照不同噸位停放,飛鷹號停的港口里都是大船,似乎來自世界的大船都停在這里做補給似得,降下帆的桅桿一眼望不到邊。
岸上光著膀子推拉大車運貨的人被曬得如同黑色的螞蟻,只有腰間系著的布片顏色不同,從港口一直延伸到遠處,最后消失在高大的城門后面。
身著灰色寬松麻布長袍、留著八字胡的男人,坐在竹椅上,被四個只穿腰布的人抬著的,朝飛鷹號的躉船走來,竹椅前后分別跟著四個手握彎刀的黑袍人,所到之處,身穿腰布的卸貨人紛紛避讓,避讓不及的輕則被黑袍人咒罵重則被拳打腳踢,被打的人不僅不敢還手還跪地求饒。
石頭這才發(fā)現(xiàn)偌大的港口中,穿長袍的人很少,有穿黑袍和灰袍的,其余的都是穿彩色腰部的搬運工。
身著黑袍的人就像是監(jiān)工,虎視眈眈的看著那些身穿腰布的人干活,一個不小心就會被黑袍人手中的鞭子抽個滿身是血,穿灰袍的人,石頭只見到正走過來的這一個。
等在甲板上的船長葛大力是葛如靖家的族人,是個老練的社交家,他看見灰袍人過來立刻從樓梯上跑下去,走到躉船上迎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