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當(dāng)年舊事
張昌和心中一驚：“南兒，何出此言？”
張之南道：“父親可知，前些日子去西山接哥哥的路上，我碰上了刺客，他們是來綁我的，齊王的人?！?p> 張昌和心下一驚：“這，如此兇險，為何不早與為父說？”
張之南撇嘴：“家中定是有什么事情不能告訴女兒的。女兒省得，爹娘是想保護我們，可是父親，事關(guān)重大，不知道不代表就能躲避禍?zhǔn)?。有時候，早知道，早防備?！?p> 張昌和背著手在房內(nèi)踱步，片刻之后，讓人把夫人以及兩個兒子都喊了過來。張之南知道，父親這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同大家說了。
張昌和先是看著夫人，輕聲說到：“夫人，齊王派人想把南兒擄了去，我想我們終究是躲不了一輩子的。這件事，還是與孩子們都說了吧，也好讓大家都有所防備。”張夫人眼眶微紅點了點頭。她又何嘗不知，從丈夫接到回京的調(diào)令開始，她心中就一直忐忑，既然躲不過去，不如一家人一起面對。
張昌和拍了拍長子的肩膀，繼續(xù)說到：“此事，發(fā)生在十五年前。你們母親剛生下南兒的第二天，為父的老師，前任宰相藍(lán)銘山深夜秘密到訪，披風(fēng)里還藏著一個新生嬰孩。那嬰孩，便是你們的大哥?！睆堉饻?zhǔn)備到西宗門習(xí)武的那年，爹娘就告訴過他真相，故此聽到這兒，他依舊面色如常。反倒是向來老成的張之舟，有些詫異地看了看大哥。
張昌和接著往下說：“當(dāng)時，你們大哥也是剛出生的嬰兒，他的生母，是藍(lán)家大小姐，當(dāng)時的長樂侯夫人，藍(lán)和玉。她因胎像不太好，高人指點說要到有福之地靜養(yǎng)等待生產(chǎn)，所以懷胎六個月后就住在了靜心庵堂。那日，在園子里散步的長樂侯夫人，意外救下了一名女子，女子所乘坐的馬車被人算計，滾落山崖，她拼盡全力爬上靜心庵，暈倒了在庵堂后山，長樂侯夫人是個心善的女子，怎忍見死不救，就把她帶了回去救治。是夜，長樂侯夫人發(fā)作生產(chǎn)，剛生下之起沒多久，所住的院子燃起大火，所有人無一生還。除了一個牽馬的小廝，臨危受命，偷偷抱著之起逃了回城，把之起交到了我老師手里?！?p> 張之南馬上聽出了不對：“父親，長樂侯夫人所救的女子是什么人？”
張昌和嘆息到：“她是臨安侯府二房的大小姐，林思語，也就是如今的貴妃娘娘，林思嫣的姐姐，她們是雙胞胎。”
張夫人接話道：“如今的林貴妃，名字叫林思語。”
張之舟年紀(jì)稍小，不太明白：“林思語那夜不是葬身火海了嗎？”
張昌和摸了摸小兒子的頭：“如今的貴妃雖然說自己叫林思語，但真正的林思語那夜已經(jīng)被燒死了。當(dāng)年皇上選妃，臨安侯自然是送嫡出大小姐去參選的，林思語才貌俱佳，確實入選了。而二小姐林思嫣私下與齊王有曖昧，在林思語入選后，為了搶奪姐姐入宮的機會，讓齊王出手殺害胞姐，然后取而代之進了宮。當(dāng)年林思語被長樂侯夫人救下，曾經(jīng)交給長樂侯夫人一封信，是林思語與齊王的往來私信，救下林思語也為長樂侯夫人招致殺身之禍，這才導(dǎo)致之起被送到咱們家來養(yǎng)，老師一直擔(dān)心齊王查出之起以及那封信，所以為父這十五年來一直外放，不敢升官，不敢回京?！?p> 張之南有疑問：“既然林思嫣想進宮，她為何不在選秀之前想辦法頂替林思語？耍個心機讓長姐生病就能取而代之，為什么非要到當(dāng)選后才大動干戈殺人？”
張昌和搖頭：“這么多年來，為父也不曾想通這其中的關(guān)節(jié)。如今，齊王既然有所動作，必然是發(fā)現(xiàn)了之起，連帶著也會認(rèn)為那封信在我手上，所以才派人想擄南兒以此威脅為父。但那封信，確實不在為父手里，老師也并未交代信件的去處?！?p> 張之南冷靜分析：“父親，那封信，反倒是咱們現(xiàn)在的保命符，只要不被找出來，齊王就不敢輕易動手。但是，今上年歲漸大，各皇子之間爭斗只怕會愈加激烈，如果皇子們知道了此事，只怕會想盡一切辦法把那封信找出來，到時候，咱們面對的就不光是齊王了，得有應(yīng)對之策?！?p> 一個沒有家世背景的四品官員，如何能抗衡天皇貴胄的齊王？要想應(yīng)對之策，談何容易！如今之計也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罷了。張家開完家庭大會后，表面上看起來與從前無二，實際上彼此的關(guān)系卻更緊密了，張之南和張之舟都很心疼大哥，剛出生便沒了親娘，有親爹卻礙于一封信不敢相認(rèn)，由此對他也更體貼親近。
張家雖然因為張之起卷入了這場禍?zhǔn)拢瑥埐秃蛷埛蛉藚s是從心里疼愛著張之起的，故此張之起心里對齊王等人有恨，卻未養(yǎng)成偏激的性格。他認(rèn)定了這輩子自己就是張家人，長樂侯府從來就不在他的考慮范圍之內(nèi)。父親母親，還有弟弟妹妹，都因為他而卷入了禍?zhǔn)拢缃裎ㄒ幌胱龅氖虑榫褪潜Ｗo好家人。
在汴寧府休整了兩日，張家換上馬車?yán)^續(xù)往京城趕。司馬辰自是跟著一起的，張之南看他毫不見外地上了父親與兄弟們的馬車，翻了個白眼：還以為是高冷貴公子，沒想到倒是個會順桿子往上爬的主兒，一點兒也不講究好嘛。慕然間，張之南心里浮現(xiàn)一個問題：“若他知道那封信的存在，會對張家人動手嗎？他的出現(xiàn)，那么多次的相遇，就只是偶然？”張之南突然就感覺心里悶悶的，放下了車簾。
一路行進，離京城還有3日路程，司馬辰提防中的伏擊一直沒有出現(xiàn)。這日他們到達(dá)上坪鎮(zhèn)歇腳。
上坪鎮(zhèn)不小，屬于南邊進京的必經(jīng)之路，故做生意者眾多。剛進鎮(zhèn)子，人群中便有騷動，張之南警惕地看著人群。前方人群快速被一群追逐的人分開成兩邊，中間沖出來一身著深藍(lán)色布衣的女子，頭發(fā)散亂，衣衫上有許多補丁，裙角沾了不少泥，形容頗為狼狽。
女子以極快的速度沖過來，瞬間跪抱住了張之起的腳踝，趴在地上一直求喊：“公子救命，公子救命.....”張之起心中警惕，衣袖里的匕首緊了緊。很快便有兩個大漢追到了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