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薄瑾帶楚夕來的地方竟是他們上次墜崖后來的那個荒廢的屋子前。
這里空曠,一望無際,坐在屋前的臺階上可將夜空中的繁星盡收眼底。
星星雖然沒有月亮那般明亮,卻有獨(dú)屬于它們的浪漫。
天作棋盤星做子,黑夜在下一盤棋,陪著孤枕難眠的人,陪著夜晚趕路的人,陪著欣賞它們的人。
云薄瑾陪著楚夕看了會兒星空,起身走進(jìn)了房間,點亮了房內(nèi)的燈和爐火。
楚夕這才發(fā)現(xiàn)這里與之前有了很大不同。
起身走進(jìn)屋子,這里之前就只是一個簡陋的,荒廢的屋子,而現(xiàn)在,不但被打掃的干干凈凈,里面還多了很多東西,有床,有桌椅,有燈,窗前還有棋桌和棋盤,有茶具和火爐,這里被人用心布置過。
“師父,這里是你布置的嗎?”楚夕喜出望外。
云薄瑾點點頭:“我覺得這里挺不錯的,是個靜心的好地方,荒廢太可惜了,便布置了一下,偶爾過來靜靜心挺好的,喜歡嗎?”
楚夕點頭如搗蒜:“喜歡,喜歡,太喜歡了,師父,你好厲害?!?p> 云薄瑾被她逗笑了,問:“困不困?要不要回去?”
楚夕搖搖頭:“不要,在這么漂亮的地方,才不要睡覺呢!”看向桌上的棋盤道:“師父,我們下棋吧!在窗下能一邊看著外面的星空,一邊下棋,豈不快哉。”
只要是她提出的要求,他很少會拒絕,點頭應(yīng)允:“好。”
二人坐在窗前下棋,怕她冷,把火盆也點上了,放在桌前。
外面寒風(fēng)肆虐,房內(nèi)卻溫暖如春,從腳底一直暖到心里。
漫天繁星偷偷窺探著窗前下棋的二人,不時傳來男女的對話聲,和笑聲。
前兩盤棋,楚夕還精神奕奕的,可到第三盤的時候,實在撐不住了,小腦袋像是小雞啄米似的,甚是可愛。
最終撐不住,趴在桌上睡著了。
云薄瑾嘴角勾著寵溺的笑,起身走到她身邊,抱起她,準(zhǔn)備送她回去。
只聽?wèi)阎械男∪藘嚎谥袊艺Z著什么,云薄瑾低下頭湊近聽:“我不要回去,我要在這里睡。我不要回去,我要在這里睡?!?p> 云薄瑾看著她,嘴角的笑意加深,不忍她明日醒來失望,抱著她來到床前,將她放到床上,拉過被子給她蓋上。
既然她要留下,他自然不放心將她一人丟在這里離開,好在房內(nèi)有個躺椅,云薄瑾將火爐和火盆往床前挪了挪,這樣她夜里便不會冷。
自己則走到躺椅上和衣躺下,將黑色大氅蓋在身上,側(cè)身看著她,不知不覺進(jìn)入夢鄉(xiāng)。
夜里星星不見了,紛紛揚(yáng)揚(yáng)的雪花飄落下來。
楚夕醒來便聞到了香味,立刻坐起身,發(fā)現(xiàn)還是在城外的竹屋里,心情都瞬間好了,立刻下床,環(huán)視了一眼房間,沒有看到云薄瑾的身影,但桌上有冒著熱氣的早飯,立刻打開門去尋他。
滿目白色讓她震驚?。骸跋卵┝??!?p> “醒了?!痹票¤酥鴥蓚€碗走過來。
“師父?!笨聪蛩哌^來的方向,發(fā)現(xiàn)竹屋的旁邊還有個小房子。
云薄瑾給她解惑:“讓人在旁邊又蓋了個廚房,之前在里面放了一些食材,做了點早飯,去洗洗手吃飯吧!”
“好?!背α⒖膛苋N房洗手,又快速跑回來,坐到桌前,二人開始享用他做的早飯。
“沒想到師父竟然會做飯。”楚夕挺意外的,他可是高高在上的楚王殿下。
“行軍打仗的人什么都會學(xué),身為將領(lǐng)沒死在沙場卻被餓死,豈不丟人?!痹谛熊娡局惺裁词虑槎伎赡苡龅?,多會些東西總是沒錯的。
“師父保護(hù)了那么多人,一定有神明保佑,才不會戰(zhàn)死沙場呢!”楚夕忍不住想到了他的前世,身為將領(lǐng),沒有戰(zhàn)死沙場,沒有被敵人殺掉,卻被自己人給陷害而死,著實讓人氣憤。
云薄瑾卻搖搖頭。
楚夕不解:“師父為何搖頭?”
“做將領(lǐng)的,雙手沾滿了鮮血,一身殺戮,要了太多人的命,怎會有神明保佑?!彪m然都是敵軍,卻也是人命。
“師父是為了保家衛(wèi)國,保護(hù)自己國家的子民,上天是不會怪罪的?!毕M@一世他能躲過那一劫。
“還有一個月便過年了,過了年師父就要回西京了吧?”雖然舍不得與他分開,卻又希望他回去,回到西京他才會安全。
云薄瑾點點頭:“若無別的事,年后回西京。”其實他心中也不舍她,更不放心她。
“若有機(jī)會,徒兒一定去西京看師父。”等她報了仇,便離開東昌國的京城,只是那時,不知二人是否會成為敵人。
“好。”他心底升起一絲期盼。
“師父,用過早膳咱們?nèi)ザ蜒┤税桑 焙镁脹]堆雪人了,在西華國的時候,每年冬天下雪,皇兄都會陪自己堆雪人,自從來到東昌,便未堆過雪人,還記得前世下雪的時候她出來賞雪,竟被風(fēng)思寧陷害,說她推她,被云景瀾罰在雪中跪了一天,兩條膝蓋從那之后便落下了病根,每到陰雨天便會鉆心的痛。
到后來,連腿都沒了,倒也不知道腿疼是什么滋味了。
但那一年生不如死的活著,心里的恨永遠(yuǎn)不會忘記。
云薄瑾察覺到她有些不對勁,擔(dān)心的問:“小六,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楚夕看向他問:“師父,你相信人有前世嗎?”
“前世?”云薄瑾不解她為何突然這樣問。
“具體說就是人死后重新活一次,還記得前世的事。”楚夕的表情很認(rèn)真。
云薄瑾笑了:“小六最近是不是看了志怪之類的書?那里面的東西都是騙人的?!?p> 若沒有經(jīng)歷一次,她也是不信的。
“師父,回到西京后便別再回京城了,西京有師父的人和兵馬,京城的官員都忌憚師父,包括皇上,在這里,徒兒擔(dān)心他們會傷害師父。”前世若他不回來給太后賀壽,便不會遭此厄運(yùn)。
“不必?fù)?dān)心,師父沒事。我是太后和皇兄看著長大的,皇兄在我心中如兄如父,我永遠(yuǎn)不會有謀逆之心,永遠(yuǎn)忠心東昌,皇兄會相信我的。”云薄瑾如此安慰楚夕。
心中多少有些酸楚,但不管皇兄是否忌憚他,防著他,他永遠(yuǎn)不會背叛皇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