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沒你這個兒子
別墅。
林寒駕車回來,從地下車庫搭電梯回來一樓客廳。
“林少,老爺在書房等你?!币幻秃蛟陔娞蓍T口,低聲說。
“我知道了?!?p> 林寒內(nèi)心奇怪:“老爹這段時間,靠著與陳署長結(jié)親的狐假虎威之名,生意做的風生水起,忙得不可開交,今天怎么有時間來找我?”
走進書房,坐在林生治旁邊的,還有一個中年女人,穿著優(yōu)雅的綠色長裙,外面套著白色貂皮外套,雙腿疊著,姿勢優(yōu)雅地坐在椅子上。
“爸,你怎么來了?”林寒好奇地問。
“傻兒子,我和你媽來看看你,不行嗎?還問我們?yōu)槭裁磥?,不歡迎啊?哈哈哈!”林生治心情不錯,笑聲連連。
林寒這才明白,坐在旁邊的原來是那位家世煊赫的繼母,好像叫什么韋惜蓮。
“不是,爸媽你們都很忙,今天突然有時間來看我,我擔心有什么事。”林寒擠出笑容。
“咱兒子第六感很強啊,居然猜到了我們有事而來?!表f惜蓮笑著說。
林生治點點頭,一唱一和道:“早就跟你說了吧,咱兒子冰雪聰明,自從他開竅之后,真是越來越厲害了,現(xiàn)在什么都瞞不住他了?!?p> 林寒心里嘀咕:“看來不是什么好事,要不然兩個人也不會這么吞吞吐吐,說不出口?!?p> “是這樣啊,兒子,怎么說呢!”林生治摸了摸后腦勺,倒吸一口氣,像是下定了決心一樣。
“我來說吧。兒子,你爸他想問你,最近你和陳小姐感情怎么樣啊?”韋惜蓮開門見山地問。
“居然是為了這個而來?!绷趾睦锸譄o語。
想起之前那次酒店的一幕,自己和楊昭宜雖然沒發(fā)生什么,但還是引發(fā)了陳舒影的誤會。
以她執(zhí)拗驕傲的性格,只怕以后再也不會理自己了。
但林寒不敢直說,否則被父母怪罪,只怕以后的零花錢一分都不給了。
“就那樣啊,還能怎么樣?!绷趾室庹f得很模糊,不然非被痛罵一通不可。
林生治望著他,臉色微變,不置一語。
“兒子,可我們怎么聽人說,你和陳小姐鬧矛盾了?”韋惜蓮眉頭緊鎖,反問道。
“聽誰說的?”
“你別管我們聽誰說的,你老實交代,是不是惹人家陳小姐不開心了?”林生治臉色一沉問。
看來是瞞不過去了。
“誰這么八卦多嘴,這都是沒影的事兒!”
“沒影?我們親口從陳小姐她母親沈家二姐所說,你還抵賴?”林生治氣得一拍桌子。
韋惜蓮拉了他一下,臉上有埋怨之色,似乎在怪他太沖動,怎么把沈家二姐都賣了?
“你爸說得沒錯,她媽跟我們說,有天晚上見她一提你就哭,你到底干了什么?讓人家這么傷心?”韋惜蓮循循善誘地說。
她的話就像春風一般,輕撫著人的臉,讓人不想拒絕,只能乖乖地聽話。
她竟然哭了!林寒一愣,難道她真的動了情?
林寒不敢相信,那個高傲的女人,會為了自己而哭!
她不是很討厭我?
“我真沒做什么??!”林寒始終不肯交代,不然被他們發(fā)現(xiàn)和楊昭宜的關系,從中作梗,難免會影響到復仇計劃的進行。
“你還嘴硬!大半夜你到酒店干什么?我還以為你改了,想不到有了陳小姐這樣國色天香的女朋友,還特么到處沾花惹草,死性不改!”林生治怒道。
韋惜蓮心里嘀咕:“這個老家伙,能不能別帶口頭語,你說‘特么’,那不是連累到老娘?”
“你看你,沖動個什么勁兒,都快奔五十的人了,一點都不冷靜!坐下!”韋惜蓮將他拉回座位。
然后,她溫柔地說:“兒子,你爸雖然沖動了點,但說得沒錯,你既然有了陳小姐,就應該專一,好好對待她,不然你這樣亂來,惹得人家傷心,以后她還怎么肯跟你結(jié)婚?”
“我也沒想跟她結(jié)婚??!”林寒懵逼了,自己什么時候打算和陳舒影結(jié)婚,那不過是你們一廂情愿的想法罷了。
現(xiàn)在自己有錢有閑,夜夜做新郎不好么,為什么非要拴在一棵花上?
雖然這種想法很渣,但林寒自從經(jīng)歷了一次失敗到身亡家破的婚姻之后,很難再對結(jié)婚有任何幻想。
試問,天下哪個結(jié)婚的男人,不想離婚呢?
只有傻子,才會有錢有女人的情況下,還著了魔一樣去踏入婚姻的墳墓。
只是,這一句“不想跟她結(jié)婚”,直接點爆了林生治。
他端起桌子上價值不菲的青瓷茶碗,狠狠地摔在了地上,裂開成無數(shù)碎片,一灘茶水四散迸濺。
“你干什么?!”韋惜蓮怒斥道。
可惜,她已經(jīng)攔不住怒不可遏的林生治。
“小兔崽子,你再說一遍?。 彼钢趾谋亲?,雙目噴火。
“我他媽卑躬屈膝,低聲下氣,求了人家陳家多少次,才同意跟你安排個相親,好不容易祖墳冒青煙,讓人家陳小姐瞎眼看上了你,你居然一點都不珍惜!你想害死你老爹嗎?!”林生治怒道。
“消消氣,老東西你發(fā)什么瘋。兒子,你想玩我理解,你爹年輕時候不一樣愛玩,可是娶了我,為了家族事業(yè),他不得不收斂,從此收了心,現(xiàn)在林氏家族才能有這番基業(yè),你……”
韋惜蓮停頓了一下,將林寒拉到角落,低聲說:“兒子啊,你愛玩就玩,但一定要偷偷地玩,被人家陳小姐知道還能不生氣?等結(jié)了婚,生了孩子,安定下來,就算知道這些事,為了臉面也只能認命了,所以啊,你別犯傻,千萬別讓陳小姐知道,懂嗎?”
這一番話,既像跟林寒教授男女相處的經(jīng)驗,又像在跟他訴苦多年來的忍辱負重。
其實,林寒很清楚,韋惜蓮年輕時性格也很孤傲,畢竟是大家小姐出身,誰會受這種氣?
可是,年齒漸增,人的心態(tài)就變了,兩個人的婚姻,更像是兩家公司合營,感情成分所剩無幾,都是利益和算計。
如今,韋惜蓮已經(jīng)能保持心態(tài)平和,波瀾不驚,正是只看重家族利益的原因。
韋氏家族在她父母去世后,由她哥哥弟弟接管,早已沒了她一個出嫁女兒的地盤。
現(xiàn)在,她和林氏集團已經(jīng)綁定,無論愿不愿意,她除了和林氏集團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已經(jīng)沒了退路。
這正是她心態(tài)好的原因。
林寒還年輕,做不到這種風輕云淡的地步。
“媽,我受不了這種貌合神離的婚姻,那還不如不結(jié)婚,玩一輩子,誰都不傷害!何必這樣整天互相討厭、互相折磨、互相煎熬一輩子?”林寒說出心里的想法。
“真是個小傻子,你還年輕,有這樣想法不奇怪,可你以后總得生孩子,孩子總得有個媽,那你就不可能只玩不結(jié)婚,懂嗎?”
“我不懂,為什么一定要生孩子,這世界已經(jīng)充滿了丑惡和卑劣,沒必要造一個人出來,繼續(xù)這種痛苦下去,我自己能夠快樂無憂一世就行了,等我死后,任他滔天洪水和我都無關了?!?p> “唉,我們這種大家族,家大業(yè)大,平時不知道有多少人覬覦,如果你有個孩子,能夠讓他繼承家業(yè),幫你打理,等你老年,精力不夠的時候,就知道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了,不然等你老了,動彈不了,周圍都是想吃你一口唐僧肉的妖魔鬼怪,你這一輩子走到終點,是這么恐怖,你還覺得快樂無憂一輩子嗎?”
“各安天命,如果老了變得動彈不得,那我寧愿早點死掉,就算有子女愿意養(yǎng)著我,在我身上插滿管子,我活著也沒樂趣,不如安樂死!”
“……”韋惜蓮徹底無奈,“我真是勸不動你,還是讓你爸跟你說吧。”
她放棄了說服的念頭,搖搖頭走開。
這個兒子雖然不是她生的,但是從小養(yǎng)到大,看著他長大,母子之情倒也是真的。
現(xiàn)在他翅膀硬了,變得無法管束,她心里有些失望。
“小子,連你媽的話都不聽了是吧,我今天讓你知道什么叫做孝順!”林生治氣勢洶洶地沖過來。
“爸,我錯了!”林寒連忙改變了態(tài)度。
這一百八十度的大轉(zhuǎn)彎,讓氣呼呼的林生治都愣住了,他手里那把椅子特別尷尬。
林寒身擁二級護盾防身,并不怕被椅子砸在身上,只是那把椅子是金絲楠木制成,明朝的古董,價格不下千萬。
要知道,那個摔碎的青瓷茶碗,還是現(xiàn)代工藝品,已經(jīng)損失了三萬多,這個椅子,一套別墅就沒了,他不得不退步。
果然韋惜蓮說得沒錯,利益,會改變?nèi)说南敕ǎ?p> “哼,還好你小子識相!現(xiàn)在,立刻,馬上,去跟陳小姐道歉!快點!”林生治怒道。
“爸,這個不急著現(xiàn)在吧,我還有點事情……”
“你去不去?”林生治手里的椅子再次提起來。
臥槽!林寒眼里看到的是,幾千萬被他懸在半空,馬上就要灰飛煙滅。
“去!我去!”林寒只能答應,“但是去之前,有些事情我想說清楚?!?p> “你說!”
“第一,我和陳舒影到底能不能結(jié)婚,取決于她,所以我沒有把握,萬一沒結(jié)成你們不能怨我?!?p> “這個自然,只要你盡力而為,我們不會怪你,但是你如果故意破罐子破摔,我們也不會饒了你,以后我和你媽生個二胎,也不會把家產(chǎn)留給你,聽到了嗎?”
林寒點點頭,這個二胎一招真是致命!只是這夫妻倆老身子骨年輕時候都要不到孩子,現(xiàn)在還能生出來,那真是醫(yī)學奇跡。
“第二,為了追求陳舒影,我日?;ㄙM肯定不少錢,你們不能在卡我的零花錢,要供應充足火力,我才能拿下她,是不是?”
“哼哼,說到這個,我想起來了,前幾天洛市醫(yī)科大二附院的宋典院長,拿著你的支票來集團要二百萬還債,是不是你的杰作?這么多錢你去干什么了?”
“爸,據(jù)我所知,從我和陳舒影的八卦到處傳的滿城風雨以來,你得到的貸款、訂單都數(shù)不過來了,還有那些欠款多年的甲方提前給你錢了,這些錢光省掉的利息不下千萬,所以,這點小錢你就不要過問了,肯定是用在正道上?!?p> “呵,我可以答應你,給你充足的零花錢,按照以前的標準讓你消費,但是,你必須拿下陳小姐,不然,這些東西都休想!以后我的家產(chǎn)都不會給你一分!”
“可以?!?p> “條件你說完了嗎?”
“最后一個條件,我如何追求陳舒影,你們不能過問,更不能像今天這樣過來興師問罪!”
“這一條過分了,我們不問問,怎么知道你的進展?”
“你們多少年沒談戀愛了?”林寒無奈地問。
林生治和韋惜蓮雙目一對,窘迫地說:“和你個小屁孩有什么關系,需要你來問?”
“我是說,你們很多年都沒談戀愛,是不是都忘記年輕人怎么談戀愛了?哪一對小情侶不是打打鬧鬧,吵架和好,然后再吵架再和好?怎么可能有情侶整天如膠似漆呢?所以啊,你們天天過問,有點風吹草動,或者吵架拌嘴,你們就來摻和,最后萬一因為你們摻和,和她鬧掰了,你說怪誰?”
這一番理論說得林生治夫妻倆無話可說。
“好,我們答應你,一年之內(nèi)都不干擾你,但是,一年之后如果你還沒什么進展,別怪我們不認你這個兒子!”林生治拍案道。
林寒暗暗吐個舌頭,心想:“因為一個女人,連自己兒子都不認了,他們真是想攀高枝想瘋了?!?p> 可是,林寒不知道的是,在華國,數(shù)千年的歷史傳承,天然抑商而重仕。
做商人錢再多,社會地位都和普通人沒什么區(qū)別,說抓就抓,說關就關,說封就封,有權人一句話而已。
比起普通人,商人頂多錢多點、門路多點而已。
可是,做官就不一樣了,地位高人一等。
新聞上,看到抓一個官,要多少部門、多高級別的人拍板,他們的地位可想而知。
所以,即使林氏集團家產(chǎn)百億,只是虛假的繁榮,沒有強硬的權勢作為背景,立刻化作浮云。
林生治商場鏖戰(zhàn)多年,對“權”這個字的體會和羨慕,遠遠不是林寒能體會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