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縫合術(shù)
手術(shù)室里。
明亮的白光,十分耀眼。
楊昭宜整個身體,蓋在一張巨大綠色的手術(shù)布下,只有胸口的傷口暴露在無影燈下。
她早已沒了呼吸,雙目緊閉,臉色慘白,如一尊冰冷的雕塑。
別說常人,連胡國偉這種經(jīng)驗豐富的醫(yī)生,都認為她已經(jīng)死亡,沒有任何搶救的價值。
一位好心的護士在手術(shù)失敗后,將楊昭宜的傷口用紗布包住,血止住沒有繼續(xù)流出。
林寒一層層揭開了厚厚的紗布,傷口在失去外部壓力之后,血繼續(xù)從傷口流出。
旁邊的輸血管以接近100ml每分鐘的速度,不停地向楊昭宜身體里注入新鮮的血液。
要知道,一般人輸血速度僅為10ml每分鐘左右,這個速度只有大出血才用得上。
大量輸血導(dǎo)致傷口的血液壓力變高,傷口流血不停,速度也更快。
旁邊的護士們無不暗笑,這位林少設(shè)置的輸血速度如此高,怎么可能不大出血?他連一點醫(yī)學(xué)常識都沒有,還敢親自下場做手術(shù)?
她們不相信會有奇跡發(fā)生,站在旁邊抱著看熱鬧的心態(tài),根本沒有上前幫忙的想法。
幫一個不懂任何醫(yī)學(xué)的人,去救一個死人,以后只會成為同事們口中的馬屁蟲和笑話。
可是,林寒繼續(xù)提高了輸血速度,幾乎達到了150ml每分鐘的極限速度!
“他瘋了?就算是個活人,這樣輸血,也要掛掉了吧?”
“唉,就當是個死人,隨他折騰吧,反正沒希望的。”
……
女護士們無不搖頭,她們連看下去的心思都沒有了。
只有林寒,全神貫注,一雙炯炯的眼睛,盯著那流出的鮮血,顏色漸漸從暗黑變成了暗紅,最后變成了鮮紅色。
那一抹鮮紅,如同熾熱的火焰,燃燒著希望。
這樣的血液,才是正常的血液,之前的暗黑血色明顯不正常。
如果不能恢復(fù)新鮮血液供給,五分鐘內(nèi),大腦就會因為缺氧而死亡,即使搶救回來,也是一個植物人。
這和活死人有什么區(qū)別?
“來人,幫我打開傷口!”林寒大喊一聲。
眾護士們嬉笑著推出了一個馬尾辮的小護士,她正是之前幫林寒偷換抗凝血劑,害得楊建東術(shù)后大出血的人,都叫她小蘭。
之前,因為避免治安官調(diào)查楊建東受傷事件,她請了兩天假期,第三天就跑回來上班了,不然扣工資太多。
護士們知道她和林寒認識,便起哄讓她幫忙。
小蘭臉上火燒一般,她心里在想:“林少不會瘋了吧,萬一真的出事……不過,那個女孩已經(jīng)是個死人了,再怎么折騰都不算醫(yī)療事故了,應(yīng)該也無妨。”
看在之前被林寒贈予了十萬元的份上,她勉為其難,走過來手腳麻利地幫林寒打開了傷口。
一層層皮膚和肌肉組織,在小蘭的熟練手法下,用牽開器輕輕打開,最下面的心臟致命傷,暴露在無影燈下。
只是,傷口還沒暴露三秒鐘時間,大量的鮮血從心臟傷口涌出,瞬間淹沒了致命傷。
這樣子,一般人根本無法觀察!
即使是頂級醫(yī)生,在三秒就要護士幫忙用紗布擦掉鮮血的情況下,也很難完成整個手術(shù)!
可是,林寒打開透視眼,那一層血水在他眼里頓時變成了透明,致命的傷口毫無遮擋地暴露在眼前。
小蘭拿著一卷紗布,準備幫他擦血。
之前兩小時的搶救,已經(jīng)用掉了一麻袋的紗布,沾滿血的紗布扔滿了好幾個垃圾袋。
“不用擦血,你在旁邊,等我命令。”林寒說。
女麻醉師“呲”地一聲,輕蔑地笑出聲來,她低聲嘲弄:“見過用鍵盤盲打,想不到手術(shù)也能盲做,今天第一次見,真是開了眼了!”
林寒的所有精神都集中在手術(shù)上,對一切嘲笑恍若未聞。
這是醫(yī)學(xué)識海最重要的經(jīng)驗和準則,做手術(shù),一定要集中所有的精力,才能達到最好的效果!
“血管鑷!圓縫合針!”
小蘭聽到林寒的命令,立刻從無菌盤上拿起醫(yī)療器械,遞給了他。
林寒握緊圓縫合針,上面連接著一根不到十厘米長的細絲線,專門用于縫合血管和神經(jīng)。
從醫(yī)學(xué)識海的經(jīng)驗判斷,這個心臟的傷口,正傷在動脈血管的出口,所以出血如此量大。
血管斷截面由于被胡國偉嘗試縫補幾次,全都以失敗告終,還使截面變得模糊。
為了縫合兩段血管,只能切除一段無法使用的斷截面。
幸好胡國偉不是庸醫(yī),在兩小時的搶救過程中,搶先建立了3條靜脈通路。
如果沒有這些連通的靜脈血管,楊昭宜在兩個小時前,已經(jīng)死透了。
“剪刀!”
林寒接過一把小剪刀,用夾子將血管一端輕輕提起,然后剪掉了幾毫米的血管,恢復(fù)了平滑的截面。
下面就是縫合的環(huán)節(jié),這是整個手術(shù)最困難的地方。
一般來說,動脈血管比靜脈粗的多,所以縫合起來難度相對較低。
但是,在鮮血灌涌遮擋視線的情況下,縫合的難度提升了一個級別。
再加上那條血管,極為脆弱,縫合數(shù)次,都無法成功縫合。
以胡國偉的高超醫(yī)術(shù),僥幸縫合成了一次,可想不到下一秒就崩開了線,血液大量涌出。
這正是手術(shù)失敗的原因。
誰也沒想到,楊昭宜的身體異于常人,整個手術(shù)竟然失敗在最好縫合的動脈血管上。
林寒深深吸了一口氣,凝視著傷口,心想:“她之前吃的獼猴桃,只救活她一次,這次就失效了,原來那個獎勵只能保命一次。不過,她到現(xiàn)在還有一絲氣息存在,只怕也是獼猴桃的余效吧?!?p> 接下來,開始最關(guān)鍵的縫合,成敗與生死,都在此一舉!
林寒的手穩(wěn)極了,拿著針連一毫米的晃動都沒有。
胡國偉望著這只手,心里一驚:“這么穩(wěn),連我都自愧不如,真是一個天生的醫(yī)生好苗子啊!可惜……”
他口中的可惜,自然是認為林寒沒有踏上正路,現(xiàn)在他臨時抱佛腳,想靠著從百度上得來的片面知識,就上臺為人做手術(shù),這不是瘋了嗎?
那只無比穩(wěn)的手,捏著針,小心翼翼地靠近傷口。
“切,學(xué)得挺像,有什么用,還不是失敗?”女麻醉師冷嘲熱諷道。
護士們屏氣凝神,望著林寒的手勢,她們很清楚,這只手不一般。
幾名護士厭煩地回頭,白了女麻醉師一眼,她知道觸到了眾怒,訕訕不語。
林寒一手用夾子將血管輕輕固定,另一手拿著針開始縫補,兩個手奇穩(wěn)無比,簡直像凝固的靜態(tài)畫面。
所有人,連大氣都不敢喘。
手術(shù)室里面,輸血管里血液滴落的聲音,都聽得很清晰。
“按照醫(yī)學(xué)識海的知識,近心臟的主動脈需要使用間斷褥式縫合法,這種縫合方法能夠促使內(nèi)膜對合完整、緊密,不易出血?!绷趾叵?。
這種縫合方法,在貫穿連接斷口兩邊的同時,能夠在一端交叉一次,縫合更加緊密,另一端則間斷縫合。
尖銳閃著光的針頭,在即將沒入血液,奔赴縫合傷口的任務(wù)之時,忽然被喊住了。
“林寒,你等一下!”
竟然是小蘭!
她拿起紗布,沾染吸干傷口處的鮮血,她實在不忍心,連傷口都看不到就下手。
護士的職業(yè)習(xí)慣,讓她不得不除去妨礙手術(shù)的鮮血。
那短暫的三秒,沒有血液的傷口,暴露在林寒眼前。
而他開著透視,從受傷的血管穿透了一層,看到了內(nèi)壁。
那是什么東西?
內(nèi)壁里,一個散發(fā)著綠色幽光的圓球,在隱隱地閃爍。
林寒來不及思考,三秒時間一道,涌出的鮮血淹沒了血管,頓時遮住了視野。
一個普通人身體里,怎么可能有這種東西?
難道是獼猴桃消化后,留下的最后一顆精華?
林寒不禁猶豫起來,這個東西要不要取出來,如果是維持她最后一絲氣息的神物,取出來將必死無疑。
可是,如果這個綠色的光球,是導(dǎo)致手術(shù)屢屢失敗的原因,那不取出來,血管將永遠無法縫合。
“唉,你終究不敢下手,算了吧,剛才我縫合成功了一次,可惜還是止不住血大量地流出,連縫合線都掙斷了,失敗了……”胡國偉失落地講起失手的瞬間。
他一生面對過無數(shù)場兇險至極的手術(shù),成敗只在剎那,分秒都能決定生死,可是他都挺過來了。
這是他那一屋子懸掛到天花板的錦旗,足以證明的。
可是,這一次,縫合主動脈如此有把握的手術(shù),居然在兩個小時之后,仍失敗了,他失望至極。
難道自己當上了副院長,就不再盡心盡力了?
為此,他陷入了深深的痛苦。
胡國偉的話,如醍醐灌頂!轟地一聲,讓林寒眼前一亮!
“縫合仍然流血,還能把結(jié)實無比的手術(shù)線弄斷,一定是那個綠色光球做的鬼!”他心里暗暗在想。
林寒推測,獼猴桃雖然是救命的神物,但能夠救命也能夠害人性命,手術(shù)線是進入身體的外物,自然被它當成了異物產(chǎn)生了排異反應(yīng)。
由于光球能量巨大,異于一般的排異反應(yīng),能夠掙斷手術(shù)線,導(dǎo)致手術(shù)屢屢失??!
原來如此!林寒頓時豁然開朗,手術(shù)的思路變得無比清晰。
“擦干血!”
小蘭走過來,拿著新的紗布,將血液沾干。
在那短短的三秒時間,林寒拿起夾子,伸入了手指粗細的主動脈血管,將那綠色光球,隔著血管壁夾住了它。
綠色光球在血管里掙扎,想要隱藏在血管中,這片隱蔽而愜意的天地,不愿被夾出去。
可是,它的力量如何與林寒抗衡,仍被無情地從身體里取了出來。
他手速極快,整個過程只花了一秒!
然后,他將綠色光球塞入了楊昭宜緊閉的口中。
胡國偉和護士們站在他的身后,只看到他用夾子在傷口處清理東西,并沒見到那個綠色光球。
不然,他們將會驚訝到無可復(fù)加,甚至將人體發(fā)現(xiàn)熒光體的神奇發(fā)現(xiàn),層層上報,成為轟動一時的新聞。
之所以林寒仍將光球喂到楊昭宜體內(nèi),因為從嘴里進去,先要在胃里待一段時間才能發(fā)揮效力。
暫時,這個光球還影響不到血液的排斥反應(yīng)。
趁著這個間隙,林寒回到傷口處,拿起手術(shù)針,這一次再也不用猶豫了。
由于透視功能開啟,林寒省卻了擦血的步驟,縫合的進程極為神速,每一針穿透的部位極為標準。
只花了十分鐘,脆弱的血管便被緊密地縫合,血頓時止住,不再流出。
林寒連續(xù)下針,上下翻飛,如同頂級的刺繡高手,手法簡直讓人眼花繚亂。
胡國偉和一眾護士們驚訝地下巴都快掉了。
平時,胡醫(yī)生縫合傷口,那可真是小心翼翼,要不然動不動一個手術(shù)就花幾小時,怎么可能像他這樣,縫合傷口簡直比縫衣服還簡單!
“死人也不能這樣折騰啊!真是瘋了!”女麻醉師嚇得縮到角落,生怕發(fā)瘋的林寒來找她報復(fù)。
其他人也抱著同樣的看法:“他真是瘋了!”
只有小蘭,驚疑不定,她離得最近,看得那一手縫合技術(shù),驚嘆不已,縫合的針腳太整齊了!幾乎完美到無可挑剔!
這不像是縫合傷口,而是在完成一件精美的藝術(shù)品。
因此,她不相信林寒只是亂縫一氣!
但是,從醫(yī)學(xué)常識來看,即使一個人再熟練,也不可能做到這樣縫合到上下翻飛的快速地步!
他到底真的會醫(yī)術(shù),還是個精通裁縫的門外漢?小蘭始終拿不定主意。
“夠了!她已經(jīng)是尸體了,你這么做,就是在侮辱她!”胡國偉再也忍不住了,沖了出來,想要攔住陷入瘋狂的林寒。
而此刻,林寒正好縫合了最后的一層外皮膚,線打了個結(jié),用剪刀剪掉,結(jié)束了縫合工作。
看見那縫合完畢的傷口,幾乎比醫(yī)學(xué)教科書的范例還要標準,胡國偉瞪大了眼睛!
這怎么可能?
十幾分鐘時間,上百根血管和神經(jīng),密密麻麻,隱藏在組織中,被血液模糊了視線,他竟然全部縫合完畢!
最關(guān)鍵的是,外皮縫合得如此完美,用到了傳說中的隱針術(shù),針口幾乎不可見,等到傷口愈合后,不會留下難看的蜈蚣腳一樣的針眼。
對于女病人來說,這種縫合方式最容易接受,可是難度極大,連胡國偉都不會,他竟然用的行云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