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林中,有一隊人馬正在緩緩的向前行著。中間是一輛精致寬闊的四乘馬車。隊伍后面一個皮膚黝黑的漢子一夾馬腹,快步趕上馬車,對著馬車說:“主子,您紆尊降貴親自去墨金山莊,是否太給那姓周的臉面了,日后他會不會恃寵而驕?”
馬車簾掀開,露出一張年輕男子的臉。他戴著一頂紫金冠,一雙劍眉直掃入鬢邊,星目閃爍,帶著微微的笑意,高挺的鼻梁更添貴氣。雖坐在馬車?yán)铮ㄉ淼臍馀梢豢幢阒腔视H貴胄。
他緩緩的開口道:“如今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若是能爭取到墨金山助我,我們此番便勝券在握了?!?p> “這姓周的著實太過狂傲,上次主子幫了他們,他們本應(yīng)自來投靠,竟還敢拒絕?”黑臉漢子憤憤不平的說道。
“他自有他狂傲的資本。如今,我也是要他這資本。你不必多說,無論他此行入不入局,以后都不許對他不敬?!弊瞎谀凶拥恼f道,正欲放下車簾,忽然看到遠(yuǎn)遠(yuǎn)的湖面上仿佛又什么東西一閃。好奇心起,他又掀起車簾,定睛望去。這才看清,那里好像是一個人在水里掙扎求助,他忙對黑臉漢子說:“那里有人溺水了,你快帶人把他救上來!”
黑臉漢子得令,忙指揮兩個手下去救人。這兩個手下都是熟知水性的,下水便如游魚一般,不一會功夫就把溺水的人拖上了岸。紫冠男子已然下了馬車,站在岸邊觀望,見拖上來的人已是不省人事,忙一個健步跨上前去營救。
他的下屬們看到主子已經(jīng)上前施救,便都侍立在旁,靜觀其變。紫冠男子幫她壓出積水,手只觸到她胸前,便先摸到硬硬的一個小包袱,來不及細(xì)看,便一把扯下扔到旁邊。再按之下發(fā)現(xiàn)觸覺柔軟,細(xì)看竟是一個女子,面龐白凈細(xì)膩,只是此時昏迷不醒,一頭長發(fā)拖在旁邊,如同女鬼一般。不及多想,只好繼續(xù)按壓,一股股的水從她嘴里吐了出來。半晌已經(jīng)沒有水流出,卻仍不見她醒來,男子毫不猶豫,立時俯下身去渡氣給她,如此三番,終于聽到她一聲輕咳,嘴角又溢出水來,睜開了雙眼。
簡葵睜開眼,便看到一個英武非常的男人正俯在自己身上,逆著光,如同天神一般。見她醒來,這男人便微微一笑,起身說:“好了,可算救回來了?!?p> 簡葵一邊狼狽的咳嗽著,一邊坐起來向四周張望,只見周圍一圈表情不善的男人,各個都佩戴著刀劍之物,不由得一陣慌張。自己這是逃出來了還是沒有?
“你是何人?又怎會在此?”男神開口問道。她重新上下打量了一下這個男人,見他衣飾華貴,帶著一群披堅執(zhí)銳的下屬,連身后的馬車都是四乘,想來不是普通人家。急忙就想爬起來,可是手腳不聽使喚,又跌坐回地上。
他一見如此,嘆一口氣說:“想來是嚇傻了,也罷,我們急著趕路,先帶上吧?!闭f罷便要回身上車。身后的黑臉大漢猶豫了一下,彎腰便要去拉她。簡葵忙連滾帶爬的站起來,往后退了一步說:“不必了,多謝你們的救命之恩,大恩大德,來日再報,這就不耽誤你們的事兒了,我自己可以走。”
紫冠男子聽到這聲音清晰堅定,不由得回頭多看兩眼。此時簡葵已經(jīng)站起身來了,雖然穿著下人的衣服,濕漉漉的長發(fā)披在身后,但難掩容貌甜美動人。他心內(nèi)一動,便說道:“你一個女子,這樣也走不了遠(yuǎn)路,我送你回家。你家在何處?”
簡葵一聽,忙推辭道:“多謝恩公好意,真的不用了,我自己……”
話還沒說完,便聽黑臉漢子說:“此女子言辭閃爍,行跡可疑,莫不是刺客?主子,當(dāng)前我們更需謹(jǐn)慎行事,且讓屬下帶回去細(xì)細(xì)審問一番?!?p> 簡葵的心驀地一寒,急忙指著墨金山莊方向解釋道:“我不是刺客!我是……我是這家的下人,前日做錯了事,主子要打死我,我不得已逃了出來,恩公您發(fā)發(fā)善心,救人救到底,放我走吧!”
紫冠男子順著她指的方向望去,目光變得深沉,問:“墨金山莊的人?”簡葵忙點頭不迭,不想這男子卻微笑一下,淡淡的說了一聲:“帶走?!?p> 隨即上來一個男子把她雙手反綁在身后,推著她上了馬車。紫冠男子也隨后上來坐定,用探究的眼神看著她。簡葵剛出虎窩,又入狼穴,氣得兩只眼睛都紅了,怒道:“你到底是誰,講不講理啊?”
男子莞爾一笑,竟出奇的好看。簡葵卻不被他的笑容迷惑,只是恨恨的看著他。男子感受到她投來憎恨的目光,便笑道:“你不必害怕,我既救了你,便不會害你。只要你說了實話,我可以考慮放了你?!?p> 簡葵一時心虛,硬著頭皮說道:“你要我說什么實話,我就是一個小小的奴婢……”
男子忽然伸出手去,抓住簡葵的手腕,舉起來給她自己看,說:“你家奴婢也這樣養(yǎng)尊處優(yōu)么?這手一看便知養(yǎng)尊處優(yōu),從未做過粗活。還不快說實話么?”
簡葵看著自己白嫩的小手,幾乎要哭出來了。說什么,難道說自己是周磐的人質(zhì),范家的長女?
男子看她不說,便笑道:“不說也無妨,我此行正是去墨金山莊拜會你們大當(dāng)家的,正好把你交給他辨認(rèn)一番。若你果真是一個重要的人,怕他因此承我人情也未可知?!?p> 簡葵嚇得整個人都抖起來,但是當(dāng)前處在毫無反抗能力的弱勢,只好告饒道:“好好好,我告訴你吧。我是他們家抓來的人質(zhì),扣押在后院里,百般虐待。我實在受不了才逃出來的,恩公,我看你也是個好人,求求你別把我送回去!”
男子見此,微微一笑道:“這倒有幾分可信了?!焙喛豢此裆蓜?,忙不迭的連連點頭,帶上祈求的眼神,如一只可憐的落水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