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懸疑偵探

一傘之下

第一百一十七章 館舍

一傘之下 武中 2928 2022-02-08 20:00:00

  五人四輛馬車沿著夏呂主街向北橫沖直撞而去。

  “文茵館,聽名字好像不是酒樓?”車上,少年與季燁燊對面而坐。

  季燁燊道:“不是酒樓勝似酒樓,這個地方一般人不知道,老弟一會兒去了就知道了?!?p>  少年奇道:“都說桃花巷是夏呂最豪奢的地方,還有地方比這里更好?”

  “老弟有所不知,桃花巷是老子老娘們養(yǎng)情人偷漢子的地方,我們這些兒子輩的也就偶爾在這里耍耍錢,不好天天撞見得,我們有我們的去處。”

  “燁燊兄人中龍鳳,令尊令堂自非凡俗之輩……”

  “那兩個老東西,要是靠他們,我現(xiàn)在指不定在哪條街上要飯呢?!奔緹顭鲲@然極不愿意提及自己父母,很快轉(zhuǎn)移了話題,“我在金拱門見到老弟也有好幾回了,卻還不知府上何處?”

  少年道:“在下是西京人,一路由南而北游歷江湖,打算過幾天去蘇州玩玩?!?p>  “原來燁燊兄并非本地人?!奔緹顭鲇行┦澳悄憧梢谙膮味嗔魩兹?,也讓我們幾個略盡地主之誼?!?p>  他這幾句說得熱情灑脫,十分真摯。少年目光鎖定在他身上,纖白的十指輕輕交叉著,咧嘴一笑道:“好說。”

  車是好車,馬是寶馬,伴隨著幾聲清越的嘶鳴聲,馬車停了下來。

  “岳老弟,請吧?!蔽迦肆⒂谝淮鄙嵩好媲啊_@幢閣樓一共三層,西北環(huán)山,東南水繞,環(huán)境很好,只是門牌太破舊了一些,一頭已經(jīng)傾斜,“文茵館”三個字也已漫漶不清,尤其是閣樓的大門,高不足五尺,寬不足三尺,怎么看都不如桃花巷氣派。

  “就這里?”少年立在馬車前,將文茵館快速地掃了一遍,面上的失望之色誰都看得出來。

  “外面只是幌子,老弟進去就知道了。”季燁燊悄悄向老朱使了個眼色。

  老朱忙道:“不瞞岳老弟,夏呂這塊地方,要不是燁燊兄引薦,想進也進不去呢。”

  季燁燊見他仍不肯進去,微微低頭道:“昨天我剛贖回來一位姑娘,年方二八,才貌雙絕,老弟你要是喜歡,我割愛送你。”

  蛋子兒也道:“老弟看看又無妨,要是不滿意我們再找地方玩也不遲?!?p>  少年又打量了片刻館舍,方才邁步往里走。

  剛要進大門,只見一仆從模樣的人從里面走了出來,此人頂上寸草不生,泛著油光,頭頂還有一條十分顯眼的刀疤。

  他正是查爺。

  季燁燊沒料到會在此時碰到他,臉色頓時沉了下來。他本來已經(jīng)邁進大門,不過因為有客人,所以有意在門口停了一下,等少年和其他三位涌到門口才往里走。

  想是老朱等人對查爺都有幾分忌憚,都一起讓在了一旁。

  少年本來想進去,見查爺沒有讓路的意思,回頭一看另外三個,竟然都讓開了。他詫異之外,臉色頓時更不好看了。

  季燁燊看在眼里,大聲道:“你們?nèi)齻€,跟個下人讓什么讓!”

  三人聞此,只好又站了回來。

  查爺一句話也沒有,仿若無人般邁步就往外就走。

  老朱等人只得又讓出一條路來,只有少年初來乍到,來不及閃身,被查爺重重推了一把。他一個趔趄險些摔跟頭。

  一個下人對幾位自稱夏呂“大人物”的貴公子如此態(tài)度,少年站穩(wěn)后,本來已經(jīng)難看的臉上簡直能擰出水來,他望著查爺?shù)谋秤埃州p飄飄地看了一眼季燁燊,緩緩抄起手,顯然看他要怎么處理此事。

  季燁燊本就憋著一肚子氣,少年的神色直比扇了他幾耳光還要難受,他兩步?jīng)_上去,抓住查爺?shù)暮箢I(lǐng)喝道:“老東西,你以為你是誰?”

  查爺停下了腳步,但并沒有回頭,陰惻惻地道:“放手?!?p>  “不放能怎的?”季燁燊望著查爺后頸,忽然仰頭大笑,轉(zhuǎn)頭道,“難怪這個狗奴才叫茶葉蛋,你們看,從背后看就是個茶葉蛋嘛,還有這道疤,像不像破蛋殼……”

  話猶未了,查爺一把抓住他胳膊,同時身體向一側(cè)扭開,季燁燊正沖大家說話,重心陡然向一旁斜去,頓時被查爺摔在了地上。

  “他媽的,給我打,往死里打!”季燁燊一肚子怒火頓時爆發(fā),還沒爬起來就嘶喊起來。

  這一聲吼立即把館里裝模作樣讀書的書生喚了過來,連幾個衣衫不整的女子也立在閣樓上看熱鬧。

  老朱、蛋子兒和剝皮也真齊心,一齊向查爺撲了過去。

  幾個人都不會武功,動起手來全憑力氣,四人平日里吃喝嫖賭無所不為,不說手無縛雞之力,至少身板不如一般人結(jié)實。

  反是年過不惑的查爺比這三個人健壯硬朗得多,眼見蛋子兒一拳從左邊劃過來,低頭一閃,抬腿就是一腳,正好踢在蛋子兒小腹上。

  他以一敵三,還兀自有余暇說話:“銀子都送來喂狗了。”

  “喂豬喂狗關(guān)你狗奴才鳥事!”老朱臉上中了一拳,火氣沖上來,覺得雙手不管用,索性用頭去撞查爺。

  “啪!”查爺左臉一疼,原來因說話分神被剝皮打了一耳光。他大怒之下,伸手抓住他的手一拖一推反向送了出去。

  剝皮一個踉蹌,雙腿向后掙了兩步,還是沒站穩(wěn)!

  “哎?。 眲兤ぶ挥X后腦勺一陣劇痛,反手一摸,竟是滿手鮮血。

  原來他身后有一柄鐵鍬,那鐵鍬橫立著放在臺階下,比臺階高出一部分,偏偏那么不巧,他的頭正好撞在鋒銳如刀的鐵鍬上。

  他看著滿手的鮮血,整個身子晃了幾下,頹然倒地。

  老朱撲了個空,見剝皮倒在地上,先是一愣,緊接著發(fā)現(xiàn)身邊似乎少了什么,他轉(zhuǎn)了個圈,發(fā)現(xiàn)季燁燊和蛋子兒也都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他這才隱約想起,好像季燁燊被查爺帶倒以后,就沒有爬起來過。

  “燁燊兄!”老朱首先沖到季燁燊身前,見他一動不動,右手顫抖地去探他鼻息。

  季燁燊斷了氣了!

  “殺人啦,茶葉蛋殺人啦!”老朱大叫一聲,向后坐倒,很快又爬了起來,呆呆地望著地上的三個人。

  四人平日義薄云天,說到底不過是酒肉朋友,現(xiàn)在不是出了人命,是接連出了三條人命。

  老朱又嘟嘟囔囔說了幾句什么,撒腿就跑,到門口摔了一跤,爬起來很快就不見了蹤影。

  查爺望著地上躺在的三個人,似乎不相信三人被自己打死了,把就近的蛋子兒提起來:“別裝死,起來!”見蛋子兒四肢垂地,口鼻流血,才意識到真的出了人命。

  這場惡斗就在館舍大門口。霎時之間,館舍中亂作一團,女子才發(fā)出尖銳的叫聲,書生們面如土色,有的向后退,有的向前走。

  “不可能,我就這么一推,他們不可能就死了!”查爺也慌了。

  “報官!”一書生對門房道,“快去報官。”

  門房愣了一愣,轉(zhuǎn)身就跑。

  “誰敢去!”查爺一聲大喝,一人堵住門口,“這里是大人的館舍,我是夫人的親戚,誰敢去先過我這關(guān)!”

  門房到了門口又停了下來。

  “大家不要慌,”一手持折扇的書生還算鎮(zhèn)定,他站了出來,說道,“查爺,館舍是大人的不錯,可這位季布爺?shù)膬蓚€伯父一個是本縣的縣太爺,另一個可是朝廷命官,這個蛋子兒,他老子是主簿,這個剝皮,他叔叔是鹽引批驗所大使,就算大人一手遮……怕也不是鬧著玩的?!?p>  “你倒是說怎么辦?。俊绷硪粋€手捧著書的人顫聲道。

  手持折扇的書生道:“事到如今,大家都別聲張。你們兩個,把尸首先太進館舍,查爺,你趕緊去通報大人吧。”

  查爺面色焦黃,毫無血色。他一開始以為三人是裝死,后來想將此事壓下去,聽了書生一番話,也站不起來了。

  “哎呀!”書生一甩折扇,“你們在這里看著,我去?!笨觳脚艹隽损^舍。

  書生走后,文茵館之中變得鴉雀無聲,無數(shù)眼睛無聲地望著三具尸體和攤坐在尸體當(dāng)中的查爺。

  誰也沒留意,除了持折扇的書生,逃走的老朱,文茵館還少了一個人。

  陽光正好,僻靜的竹笆街洋溢在無邊無際的溫暖當(dāng)中,街兩旁房屋林立,每個角落都如詩如畫。

  一個輕影閃過這條罕有人跡的街道,轉(zhuǎn)了兩個彎,鉆入左側(cè)的一片茶花林,往里走了十余丈。只見其中一棵茶花樹掩著一個包裹。那人機警地看了看四圍,手伸向額際,在發(fā)根處撥弄了幾下,一頭如潑青絲順肩滑落,露出一張面若渥丹的少女面孔。

  少女從包裹中取出外套,將男裝裝入包裹,很快就消失在茶林深處。

  這個身影,正是與季燁燊同行的少年。這名少女,正是月青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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