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已經大亮,旅館的老板還在吧臺那里叼著根煙,悠哉悠哉地玩著手機,噴出的煙霧布滿了手機屏幕,可他卻絲毫不在意。
沈桓收拾好東西,背上背包,走下樓梯,背上的背包隨著身體的律動“吧嗒”“吧嗒”作響。
煙霧繚繞中,店老板看了一眼沈桓,隨口搭了句話:“這么早出去啊?”
沈桓看了老板一眼,但是沒有理他,只是自顧自地走,他本來就是不善言辭的人,所以也沒有必要回應,反正那也只是個無關緊要的人。
老板見沈桓沒有說話,鼻子里重重地哼出一口氣,半陰半陽道:
“現(xiàn)在的這些年輕人啊,一點禮貌都不懂,像你這樣式的人,我見得多了??催@對誰都愛答不理的樣子,怕不是背著父母離家出走吧?我什么人沒見過啊,說不定跑出去前還偷了他們的錢嘞?!?p> 沈桓停下了腳步,他原本是不想搭理這老板的,本來這地方也就是個不要身份證的黑旅館,像他這種脾氣的人,沈桓早就接觸過了。
只是當那老板提到父母的時候,自己心里的某個地方就莫名地觸動了幾下。
沈桓轉過身子,深吸一口氣盡量使自己的氣息變得平穩(wěn),他怕自己身上的殺氣迸發(fā)出來嚇著老板。
“我沒有離家出走,我的錢都是我自己掙來的錢,從沒有偷過一分?!?p> 少年的語氣被壓得有些抖,可眼神卻異常堅毅。
說完這句話,沈桓再沒有停留,轉身離開了這家旅店。
老板也覺得有些奇怪了,平時自己接待過的這種顧客也不少,大多數(shù)還真是像自己說的那樣,逃學或者離家出走過來野啊浪幾天的,玩了幾天以后,家長就會找過來,或者是他們自己覺得膩了,想家了就會回去。
可剛剛眼前的那個少年,給自己的感覺很奇怪。
好像他從來都沒有依戀過誰,也從來都沒有依靠過誰,他的那雙眼睛,莫名覺得很英氣。
沈桓離開旅館后,找到了一個監(jiān)控死角,然后在那里脫下了原來的黑色衣服帽子和口罩,換上了一身尋??梢姷碾s牌貨。
他把自己偽裝成了普通人。
之前的一身黑是為了不讓旅店老板認出自己,畢竟這是在肖希久的地盤,萬一他起了什么疑心,開始追查自己,那自己豈不是要功虧一簣?凡事還是要小心些為好,這樣即使是出了什么岔子,自己也能小心應對。
沈桓把換下來的黑衣服塞進包里,然后大步流星地向前走去,誅心堂里通過芯片傳來的不止有基礎信息,還有部分詳細信息。
上次組織里給出的是家庭住址,現(xiàn)在給出的是私人住址……信息是今天早上同步出來的,剛看見信息的沈桓氣得想把手臂里的芯片剖出來砸碎!
就是因為組織上玩的這破文字游戲,害得自己和呂劍上次還往陳蕓那里跑了一趟,還在保安那里裝了回警察,幸好是沒露出什么破綻,當時要是自己玩漏了一點,那他和呂劍就得玩完!
沈桓通過信息,還想再探探肖希久的底細,關于這次任務,他沒有辦法做到十拿九穩(wěn),所以只能慢慢摸索,看看能不能撞出一條路來!
如果呂劍在這,肯定會嘲笑沈桓,可沈桓很多次的任務都是撞出來的,只要帶著自己的目的去試,總能試到的。
……
肖希久打著哈欠在小區(qū)附近鋪滿鵝軟石的路上走著,他穿著一身名牌,滿不在意的走出六情不認的步伐。
很多人都知道他是個怪人,可從沒人敢當著他的面說出來。
人人都知道他爹肖商死了,可大家都不明白,在這種情況下,他為什么還敢這么招搖地走在大街上。
就不怕和他爹一個下場么?
只有肖希久自己和身后隔著自己挺遠的幾個普通人知道他是在干什么。
通俗的來講,這個有精神分裂的家伙是個瘋子,他在拿自己作誘餌!他在賭那兇手殺了人后還敢不敢再出來把他干掉!
身后隔著挺遠的那幾個人就是之前肖希久在“難忘今宵”約見的朋友,也就是一天的功夫,那些個道上混的不良青年全都改造成了一個個的“普通人”。
說實話,他們和沈桓裝的區(qū)別實在是太大了,沈桓只需要換身正常點的衣服就能成功地混進人群,畢竟他沒成為殺戮者的之前也就只是個廢物到極致的普通人而已。
可那些不良青年不一樣啊,他們在道上混了這么些年了,那些習慣哪是說改就能改的啊。
瞧瞧這樣子,一個個的都駝著背,沒有一點精氣神,有的嘴里不停地嚼著檳榔,有的一邊走一邊抖腳,而且走姿還特別怪異,還有的嘴里不停地抽著煙。
肖希久也挺無語的,這要是把他們放進人群里,那辨識度絕對百分之百!
其實肖希久也知道這幾個貨色是什么水平,可他思前想后,還是覺得只有這幾個人再合適不過了。
他沒指望著這幾個貨真能幫他發(fā)現(xiàn)兇手,他是想讓這幾個貨當他的炮灰!
那原先的黃毛還在那里用芝麻綠豆小的眼睛一直看著肖希久。
肖希久笑了,他要的就是這種效果,他們表現(xiàn)得越明顯越好!
如果真有兇手在蹲自己,那他最先看到的不應該是自己,而是自己身后的這幾個蠢蛋!
雖然他們看起來是普通人的樣子,可他們守著自己的意圖非常明顯,這換誰都能看出來這幾個蠢蛋有問題。
如果肖希久是兇手,那他一定會選擇先干掉守著自己的那幾個人,因為他們是最有可能通風報信的威脅!
干掉了他們之后,才能毫無顧慮地去考慮該怎么做掉肖希久。
而肖希久早就在這幾個人身上做了手腳,只要是那家伙敢動手,準保讓他知道什么叫做閻王殿里走一遭!
當然,這些都只是肖希久自己的設想,如果兇手真沒在盯著自己,那他也有辦法把他揪出來!
畢竟自己在黑道白道都有眼線,他就不相信那個兇手一點痕跡都露不出來!
不過他還挺期待兇手會怎么做的,如果真是按照他設想的這樣,那倒是有些無趣了。
肖希久的嘴巴勾起一個弧度,他笑了,但笑得很詭異。
他想讓事情變得有意思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