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慘烈
……
轟~~
轟~~
轟~~
百余鐵石落下，即便水軍將士早有準備，還是有不少人被波及，在身體懸空剎那，宣告了自己生命的終結(jié)。
“還擊！”
敵軍攻勢方停，潘宣一聲怒吼，床弩，投石機齊齊暴瀉而出，落入敵陣中，同樣帶起無數(shù)人影騰空。
雙方戰(zhàn)事持續(xù)膠著，人命在一次次攻城器械對轟中，變成一連串紙面上的數(shù)字。
何云松手戳鐵胎弓，來回穿梭在城頭之上，鷹眼環(huán)伺間，努力尋找核心目標。
史世文則率領(lǐng)百武會眾軍，努力將一名又一名傷患帶離戰(zhàn)場。
他始終不愿意放棄任何一條可以拯救的生命，更別說這些人都是自己的同胞。
戰(zhàn)事持續(xù)半個時辰后，忽然，關(guān)外蠻軍開始變陣。
只見慕容飛弦親率三千射手步入戰(zhàn)場，以兩個步兵方陣為掩護，做好了射擊準備。
“神鏃營聽令，目標關(guān)隘正上方，齊射！”
咚~~
沉重的鼙鼓帶起沉悶回蕩。
咯吱吱……
三千張強弓，在神鏃營射手灌輸內(nèi)力，奮力攢拉下，已弓開滿圓。
嘣~~
呼~~
松弦剎那，一聲破空扭響，狂風(fēng)大作。
三千破甲箭鏃齊齊騰向半空，如密集飛蝗，遮住半邊天際，朝著關(guān)隘上空疾馳攢射。
“喝~”
同一時間，慕容飛弦一聲輕喝，背后雕弓猛然離體飛入半空。
他縱身一躍，凝聚全身真氣，一腳踩住弓臂內(nèi)側(cè)，一手拉住弓弦，奮力拉開滿圓。
“去~”
松弦剎那，無箭之弓散發(fā)一股磅礴氣浪，覆蓋三千狼鏃，硬生生提升了一倍箭速，如排山倒海，向邊關(guān)席卷而去。
“小心，是……”
噗呲~
一名刀盾手士兵察覺三千狼鏃攢射一瞬，剛大聲吶喊欲要警示。
不想話未說完，一支狼牙箭直接穿透他手中盾牌，冰冷的箭鏃貫入胸膛，頃刻間帶走了他體內(nèi)的溫度。
箭鏃所過之處，來不及閃避的守軍士兵，連同地方新軍一道，箭雨疾馳之間，紛紛從體內(nèi)噴出一團血霧，染紅了這道雄偉的關(guān)墻。
“弓箭手？”
何云松順手接下一箭，感受箭桿上殘留的強勁力道，眼神一冷，本能想要抽箭反擊。
但一想到史世文的交代，強忍住要還擊的沖動，繼續(xù)尋找敵軍主帥的位置。
一波箭勢方平，第二波齊射緊隨而至，交叉攢射，層層疊疊，守軍士兵甚至剛探出腦袋，就被迎空落下的箭雨射成了篩子……
“快，找掩體防守，命弓箭手還擊！”
“將軍，我們的弓箭手射不到那么遠！”
“射最近的都行！快，不管怎么樣，必須要做點什么，不然，軍心就亂了！”
“是！呃……”
潘宣剛下令還擊，領(lǐng)命的士兵剛欲傳達還擊的號令，又是一波攢射，三支鋒利的狼牙箭鏃瞬間洞穿了他的命門，當(dāng)場命喪黃泉。
史世文在城關(guān)上疾速奔走，避開箭雨的同時，不斷將傷患從密如飛蝗的箭鏃之下解救出來。
“小心，史統(tǒng)領(lǐng)！”
一陣箭雨忽然襲來，手中緊握傷患的史世文無力反應(yīng)。
就在危急關(guān)頭，一名百武軍士卒，挺身擋在他的跟前。
噗呲、噗呲、噗呲……
箭鏃無情的洞穿他的身體，這位無名的俠士張開雙臂，任憑萬箭穿身，依然不愿倒下，鮮血瞬間染紅了他的衣襟。
“啊，郭顏壯士！”
目睹下屬甘愿為自己犧牲，不惜以身擋箭，史世文凄厲的悲嗥一聲，撇下手中傷患，緊緊抱住倒落的身軀。
“史……史君子……郭顏……承蒙你關(guān)照，安頓了我病重的父親……更是不嫌棄我武功低微……帶我加入百武軍……抵抗蠻夷……我……”
“不要說話，你不要說話，郭壯士，你不會有事的，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能救到你……我郭顏……此生無憾……史……史君子……你……呃……我不后悔……”
說完最后一句話，郭顏無聲的閉上了雙眼氣絕身亡。
“郭壯士，我不值得你救，不值得啊……”史世文死死抓住郭顏的尸身，悲聲泣唳。
“啊~”
又是一聲慘叫，史世文回頭一看，之前被自己搭救的傷患被半空拋落的箭矢洞穿了腦袋。
緊接著又有無數(shù)人倒在血泊之中，死在自己眼前。
“啊……”
史世文看著眼前血腥的一幕幕，一股無力的挫敗感再度襲上腦海。
本該救人的自己，此刻卻被人救下，揚言要救下眾生的自己，此刻面對這血淋淋的現(xiàn)實，卻是無能為力。
自小出生豪門的史世文，從沒想過有一天，自己會面臨這般無法接受的絕境。
懷抱郭顏的尸身，他沉默不語，腦海浮現(xiàn)的是，之前沈墨跟自己談?wù)撈茢持邥r所說的一番話。
“賢弟，你武功卓越，實力非凡，又心懷濟世之心，這點難能可貴，但是，在這場殘酷的戰(zhàn)爭中，
你揚言要救所有人，恕我直言，這根本做不到，畢竟這是戰(zhàn)爭，不是江湖，你誰都想救，最終結(jié)果，
卻是誰都救不了！”
沈墨的話歷歷在目，起初當(dāng)然自己不愿意相信這個殘酷的事實，但現(xiàn)在，現(xiàn)實卻又血淋淋的展現(xiàn)在自己眼前。
本以為能承受這份痛苦，卻不想這份痛苦是那么的刻苦銘心……
“找到了！”
忽然，一直關(guān)注局勢的何云松終于發(fā)現(xiàn)了宇文定雄的身影。
一聲輕喝，他騰起鐵胎弓，腳踏垛墻，縱身躍入半空，身后箭壺一支半月重箭已然搭在弦上。
“亂星流雨！”
弓開滿圓，在又一波箭雨襲來之際，何云松松開弓弦，疾馳的利箭在射出剎那，以一化十，迎著箭雨方向疾馳而去。
咔嚓！
箭勢帶有磅礴無盡的內(nèi)力，一箭直接破開神鏃營的箭雨，繼續(xù)加催力道向宇文定雄所坐戰(zhàn)車呼嘯而去。
“保護將軍！”
守在宇文定雄身邊的兩百護衛(wèi)，立馬結(jié)盾成團，死死護在主子跟前。
轟~
利箭沖入盾陣剎那，立馬炸開，強勁氣浪直接將兩百護衛(wèi)掀開一道缺口，將宇文定雄完全暴露在何云松視線之內(nèi)。
“箭摧云滅！”
何云松抓住這難得時機，再次射出一箭。
這一箭長驅(qū)直入，宛若流星趕月，快如閃電，直透宇文定雄身軀。
“天真！”
宇文定雄暴喝一聲，猛然起身，在利箭即將射中自己眉心剎那，運足體內(nèi)真元，徒手握住箭桿。
咔嚓~
極速旋轉(zhuǎn)的受到阻力的瞬間，登時箭桿碎裂。
“紅光一線！”
然而，何云松在半空射出的第三箭卻是比之前一箭更加的迅捷，只見紅光一閃，箭化赤鳥疾馳而至，可以說是最為致命一箭。
“紅塵終結(jié)！”
然而就在這時，慕容飛弦一箭射出，箭勢旋轉(zhuǎn)間形成一道火焰漩渦，迎著何云松的利箭破空而去。
轟~
兩箭在半空碰撞剎那，何云松的箭勢頓時化為烏有。
而慕容飛弦的箭，卻是絲毫不受影響，分波裂浪般向半空中的何云松攢射而去。
“什么！”
不想自己豁盡全力的一箭被對手化解，反而身陷逼命危機，何云松吃驚之余，立馬回弓抵擋。
轟~
咔嚓~
噗呲~~
一聲巨爆，鐵胎弓登時化為齏粉，旋轉(zhuǎn)的狼牙箭鏃無情的透穿何云松的軀體，在半空中騰起一團血霧后，沉重的身軀緩緩落向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