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大郎,吃藥
“大郎,來吃藥了!”
屋外傳來的一道女聲驚醒了正努力消化腦內(nèi)記憶的張戍,他搖了搖頭,拖著有些沉重的身軀從床上坐起,望向房門,眼中藏著一抹驚懼。
不多時,一位身穿葛衣長袍的中年女性手捧一碗帶著刺鼻氣味的湯藥緩緩走進(jìn)房間,她的臉上帶著溫和的笑容,但不知為何,這抹笑容看久了會讓人感受到有些僵硬。
隨著婦女的靠近,張戍的身子開始止不住的發(fā)抖,這似乎是身體的本能反應(yīng),就好像是一只小羊看見兇猛的老虎一般,瑟瑟發(fā)抖。
婦女卻好似沒有看見,亦或者看見了卻沒在意,她只是將手中湯藥放在床前的柜子上,留下一句:“大郎,記得趁熱喝,我先去做飯了?!?p> 說完,婦女便轉(zhuǎn)身離開了房間,從始至終她臉上始終保持著溫和的笑容,她似乎只會這一個表情。
婦女離開后,張戍依靠著床,看向頭上的橫梁,嘆了口氣。
“唉~”
橫梁壓頂,謂之不祥。
消化完前身留下的記憶后,張戍對自己目前的狀態(tài)有了一個初步的了解。
他穿越了,但現(xiàn)在的處境,極其不妙。
前身姓張,家中排行老大,故稱大郎。
而剛才的婦女,是張家大郎的‘母親’,卻又不是張家大郎的‘母親’。
為何?
一天前,張家大郎起夜撒尿,月色映在院外的地上,好似一層銀霜。
而在銀霜間,坐著兩人正狼吞虎咽。
仔細(xì)一看,張家大郎發(fā)現(xiàn)這是他的父母。
“他們在偷吃啥呢?”
張大郎有些疑惑的看了過去,只見月光之下,滿地血污!
而自己父母口中之物,赫然是一條大腿!
張大郎被嚇了一跳,腳下一個不穩(wěn),‘撲騰’一下坐在了地上。
聽到聲音的父母二人轉(zhuǎn)頭看了過來,見到這一幕的張家大郎立刻連滾帶爬逃到陰影處,好懸才沒讓發(fā)現(xiàn)。
依稀間他只注意到滿嘴獠牙、雙眼血紅。
月色幽幽,他的心中卻掀起了驚濤駭浪,不知前往何處的他逃似的向自己的房間狂奔。
恐懼彌漫在張家大郎的心底,他已經(jīng)意識到自己的父母可能遭遇了不測。
驚慌、悲痛交織,想要前去報官的張家大郎在踏進(jìn)房門的一瞬間腳底一個踉蹌,摔了下去。
再次睜眼,這具身子已是換了一個主人。
或是因為悲憤,亦可能是因為換了具身體的原因,醒來后的張戍發(fā)現(xiàn)自己發(fā)了高燒,故而有了開頭那一幕。
張戍搖了搖自己那有些昏沉的腦袋,拿起床頭的湯藥,小心翼翼的將其傾倒在床上。
有武大郎的先例擺在那里,他這個張大郎可不敢喝這碗藥。
刺鼻的草藥味彌漫在整個房間,同時也讓張戍不再那么的昏沉。
望著屋外的艷陽,張戍的內(nèi)心卻是十分的悲涼。
就在剛剛‘母親’進(jìn)來的那一刻,張戍明顯感受到其溫和的笑容下掩蓋著某種異樣的情緒。
或許是殺氣?
一個聲音在心底告訴張戍,自己的父母絕對已經(jīng)知曉某些事情,只是不知為何還沒有對他下手。
“可能是他們擔(dān)心現(xiàn)在動手會被‘官府’察覺?”
張戍在心中默默的思量,他開始計劃著接下來該如何自救。
抬眼掃視房間,他開始尋找著擁有一定殺傷力的武器。
可惜,房間內(nèi)除了一張床和一個木柜外,再無他物。
將碗放在床頭,張戍無力的躺下,心中嘆息。
也就在此刻,‘母親’再次走了進(jìn)來,臉上依舊帶著溫和的笑容。
聞著屋內(nèi)刺鼻的草藥味,她皺了皺眉,可笑容仍怪異的掛在臉上。
“大郎,你是不是把藥灑了?”
聽到‘母親’的詢問,張戍強(qiáng)自壓下內(nèi)心的不安,面色平穩(wěn)的回答道:“剛剛喝藥的時候不小心漏了一些在床上?!?p> 聞言,‘母親’并沒有多說什么,微笑著將木碗收起,轉(zhuǎn)身離去。
房內(nèi)的溫度似乎降低了一些,張戍的心中更是充滿冷意。
就在剛剛,如芒在背!
直覺告訴他,再不做打算,今晚夜暮之時,便是他的死期!
下床活動了一下手腳,身體還是十分沉重。
靠這幅病重的身軀,面對兩只食人的妖物。
怎樣才能活下去?
時間悄悄的過去,思考良久的張戍最后得到了一個令他絕望的答案。
若無外人介入,他活下去的可能近乎為零!
可他不甘心,不甘心就這樣死去。
太陽已然西陲,夜幕即將來臨。
“大郎,出來吃飯了!”
‘母親’的呼聲如同吹響了死亡的號角,張戍擦了擦頭上的汗珠,離開了床榻。
剛一邁腳,便感覺如同踩在了棉花上面,有些站立不穩(wěn)。
踉蹌著走出房門,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寬闊的大廳,可以看出,他家中條件還是十分不錯的。
大廳中央擺放著一張圓桌,桌上是熱氣騰騰的飯菜,邊上坐著一名中年男性,這便是張家大郎的‘父親’。
和‘母親’不同,‘父親’的臉上沒有笑容,他冷著一張臉,手似乎有些殘疾,蜷縮在胸前。
見張戍出來,臉上掛著笑容的母親快步走來,一把扶住了張戍。
剛一觸及肌膚,張戍便感受到一股和母親臉上笑容截然不同的涼意。
冷,很冷,這絕不是正常人的體溫!
強(qiáng)忍著寒意,張戍坐了下來,‘母親’也坐了下來。
看著眼前可口的食物,張戍卻毫無胃口。
勉強(qiáng)吃了幾口,他便放下了筷子,對著面露微笑的‘父母’說道:
“我去上個廁所。”
說完,張戍便站了起來。
“大郎,要我扶你嗎?”母親帶著笑容問道。
張戍搖了搖頭,離開了桌子,隨著自己的記憶,踉蹌的向廁所的方向走去。
還沒走出大門,他便感受到自己被兩道尖銳的目光所注視。
這兩道尖銳的目光似乎在無聲的威脅著張戍:“你敢叫,我就殺了你!”
這也讓他熄滅了那顆想大聲呼救的心。
而那兩道目光則如跗骨之蛆一般,緊隨著張戍移動。
終于,張戍走進(jìn)了茅房,在關(guān)上茅房大門的那一刻,他的心開始劇烈的跳動。
豆大的汗珠從額頭上落下。
就在剛剛,他真的感覺自己會死!
平復(fù)了一下心情,張戍正準(zhǔn)備出去,可還沒等他邁出第一步,便發(fā)現(xiàn)角落中躺著一個黑黑的物件。
俯身將其撿起,這竟是一把錐子,而在錐子四周則散落著大量的血跡!
顧不上思考這把錐子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周圍的血跡又是何人留下,張戍趕忙將它揣進(jìn)了自己的懷中。
一步步的慢慢走回屋內(nèi),此刻的房內(nèi)空無一人,只有桌上還殘留著尚溫的飯菜。
沒有過多的停留,張戍徑直走回自己的房間,緊閉房門,取出懷中尖錐并將其握在手中。
抬頭向窗外看去,此刻夕陽已落,天色漸黑。
終于,皎月掛于天際,沒有蠟燭的房間暗了下來。
張戍只能借著月光勉強(qiáng)看清一點事物。
忽然,門外傳來了‘母親’的聲音。
“大郎,出來一下,娘腳崴了。”
聲音沒有了之前的溫和,如哭似啼,令人毛骨悚然。
張戍自然是不可能出去的,握緊了手中尖錐,任由‘張母’在外啼哭。
漸漸地,啼哭聲消失。
一連串腳步聲從門外傳來。
“砰!”
這是房門被撞擊的聲音!
“來了!”
張戍深吸一口氣,握緊尖錐站了起來,悄悄的走到門口,手中蓄力,等待門破的那一刻。
房門在一次次的撞擊中顯得岌岌可危,仿佛隨時都有可能被撞開。
一次次的撞擊吸引了張戍全部的注意力,這也讓他沒有注意到,另一邊的窗戶外,出現(xiàn)了一雙猩紅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