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觀主,先前在下多有得罪,還望您大人有大量海涵!”
最先表態(tài)的,是與方老道有過恩怨的雪山童子。
修行界向來是實力為尊,拳頭大便是硬道理。
只要能保住小命,低頭認錯并不丟人。
方老道直起了腰桿。
內(nèi)心暗爽,感慨著有大腿可以抱的感覺真爽。
先前這視自己如螻蟻的雪山童子。
也因為自己有了強大靠山庇佑,姿態(tài)兩級反轉(zhuǎn)變得如此卑微。
仙門天驕,呵。
但畢竟自身的威信都是靠抱大腿抱來的。
既然對方已經(jīng)誠懇低頭認錯,方老道也不敢太過囂張。
但他并沒有急著去開口表示諒解。
眼神就這么直勾勾望著雪山童子。
“這顆清雪玉,乃陪伴我數(shù)十年的寶物,佩戴在身,擁有凝神精心清心明目之用。雖然方觀主您可能看不上,但這乃是我表達歉意的一片心意,還望方觀主能夠收下!”
見對方一言不發(fā),內(nèi)心承受著莫大壓力雪山童子,忍痛將隨身寶物掏出作為賠禮。
“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p> 方老道將清雪玉收入囊中,無比大度地表達諒解。
人家總說賠禮道歉賠禮道歉。
他方才就是在等待道歉之外的賠禮。
只有實實在在落到口袋里的,才是真的。
見賠禮被收下,雪山童子內(nèi)心長舒了一口氣。
寶物失去了可以再尋。
但若是被這樣的世外高人記恨,自己和宗門或許都會遭受滅頂之災(zāi)。
“方觀主可還記得,之前在青云鎮(zhèn)時,您為我們所算的那一卦?”蕭老話鋒一轉(zhuǎn),提及前日青云鎮(zhèn)卦攤之事。
“自然記得?!?p> 收獲寶物心情甚好的方老道,點了點頭。
“昨夜,我們團隊的一位修士,遭受襲殺離奇暴斃。今時今日卦象已然成真,不知可有破局之法?”蕭老代表眾人,虛心求教。
“唉,我當日便認真與你們說過,你們身上真的有血光之災(zāi)纏繞,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樣,可你們沒有一個人相信的!”
難得算準一卦的方老道,甚是感慨。
可他能力實在有限,就算瞎貓碰上死耗子算出來,也根本沒有能力去逆天改命??!
只得用言語口頭寬慰道:
“這些天你們該吃吃該睡睡,不要有太大的心理負擔,有什么想做之事就去做吧,不要給人生留下遺憾……”
這一番如醫(yī)者囑托回天乏術(shù)的絕癥病患的話語。
令蕭老幾人的心,徹底涼到了褲襠底。
唯一能夠保持面色鎮(zhèn)定的,便只有趙白蓉與鄭劍明兩位劍修。
修劍必先修心。
如若無法做到銳意進取,心志軟弱貪生怕死之徒,永遠無法登上劍道絕巔。
“難道,真的就沒有一絲辦法了嗎?”
修為最弱,心志也最為脆弱的吳蛹,顫抖著聲音問道。
“辦法自然是有的,但前提是擁有足以逆天改命的強大力量!”
聽到“逆天改命”這聽似輕飄飄,但實質(zhì)卻重若萬均的四字,心頭涼意更甚。
古往今來,修行界能夠真正成功做到逆天改命者。
寥寥無幾,十根手指頭都能數(shù)得過來。
又怎么可能,恰巧出現(xiàn)在此地呢?
“唔!”
喝完碗中美味羹湯的姜達禮,發(fā)出一聲破壞悲傷氣氛的滿足聲。
眾人目光下意識朝他望去。
尤其是吳蛹,簡直都快氣哭了。
命不久矣的自己等人,在這里悲傷生離死別,他竟然能夠品嘗得如此津津有味。
還有人性嗎?!
“這羹湯真美味,你們不來一碗嗎?”
自穿越過來,一直省吃儉用補貼書院的姜達禮,還從未吃過如此奢侈的美食,沉浸其中渾然不知外面發(fā)生了何事。
見大家都在看著自己,于是熱心建議道。
“既然姜公子如此夸贊,我便也嘗一嘗吧?!?p> 趙白蓉起身,為自己也盛了一碗羹湯。
慢條斯理,專心致志品味起來。
羹湯乃是用靈魚靈草所熬制,黑山鎮(zhèn)本地酒樓自然不會有這等靈物。
這些珍稀食材,是因為要招待高深莫測的方觀主,取自于她們儲物納戒之內(nèi)。
對于凡俗子弟而言,的確算是稀世珍肴。
但這些本就是她們平日里的日常吃食。
表面是普通品嘗,實則是在刻意維護。
許多心志不堅之人在將死之時,會性情大變,做出許多瘋狂行為。
趙白蓉不希望因為這點小事,令這有些特殊的凡俗少年,遭受無妄之災(zāi)。
兩人專心對坐飲湯。
其余人繼續(xù)想在方老道身上尋找最后一線生機。
“難道方觀主您就真的沒有辦法了嗎?”蕭老神情悲愴,盡著最后努力。
這下子,方老道也不由犯難起來。
正所謂吃人嘴軟,拿人手短。
自己這又吃又拿的。
不出點力,好像確實有些說不過去。
但自身又確實無能為力。
他目光落在低頭喝湯的姜達禮身上,眼眸陡然一亮。
天玄書院的老李,是一位真真正正的得道高人,或許會有破局之法。
等處理完黑山老妖之事,便回去問一問。
如果對老李是微不足道的小事,那就當個中間人幫忙牽牽線就好,看老李愿不愿意出手。
“老道我盡力吧?!?p> 方老道留下這一句話。
酒足飯飽也撈夠了的他,便帶著飲完最后一碗羹湯的姜達禮離開。
留下酒樓包廂內(nèi),被這一句話重燃起一線生機的幾人。
“修仙之路本就如逆行登天,不成仙證道得長生,終究會化為一堆黃土,無非是早與晚的區(qū)別罷了!不過區(qū)區(qū)死劫,就嚇得爾等如此落魄慌亂,難怪修行百年都停滯于此!”
高冷青年鄭劍明,面露輕蔑抱劍而去。
實在羞于這些人為伍!
他不信命!
只信手中利劍!
世間萬劫,一劍斬之!
未經(jīng)受過血與火的洗禮,又怎可礪練出絕世之劍!
就算死于追逐劍道至高之道上,也死的其所毫無悔意!
“可是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沒有了?。俊?p> 受不了這種輕蔑態(tài)度,年長對方百歲的雪山童子反駁。
“呵呵!”
鄭劍明發(fā)出不屑冷哼,留下一句:“某位魯姓先賢曾說過,有些人活著,但他已經(jīng)死了,而有些人死了,但他還活著。就算身隕此地,后世劍宗弟子也會記得有一名叫做鄭劍明的師兄,無懼無畏抱劍而去,至今未歸!”
臨走時,望了一眼坐在那里的趙白蓉。
不愧是自己的一生之敵!
除了挑男人的眼光極其差勁。
其余皆得到了他鄭劍明的承認與認可!
……
……
一出酒樓大門。
方老道便掏出了雪山童子賠禮的清雪玉。
他內(nèi)心還是很有逼數(shù)的。
若不是沾了姜道友與老李這兩位大佬的光,自己根本不可能獲得此物。
自然應(yīng)當物歸源主。
“我的心一直很靜,無須借助外物,方觀主你還是自己收下吧?!?p> 姜達禮并未選擇收下。
這種東西,確實對他毫無任何作用。
“那多不好意思??!”
方老道嘴上如是說著,手下則笑嘻嘻將此物收回。
姜達禮貼心寬慰道:“不用不好意思。到時候解決完那黑山老妖,得到洞府財寶后,從你的那一份里面扣就行?!?p> “額……”
方老道笑容逐漸凝固。
黑山距離黑山鎮(zhèn),有一個時辰的路程。
因為沒有車夫愿意前往,兩人只得租了一輛馬車。
就在兩人帶好行囊,離開黑山鎮(zhèn)后沒多久。
趙白蓉等人,在客棧中也遭遇了一對母女。
母女正在凄厲哭訴著,丈夫三日前去黑山采藥,至今為歸。
希望能夠好心人,幫幫她們母女,能前去尋找。
可并沒有人理會這對母女。
黑山可是出了名的邪祟。
這些年來,時常有獵戶進山后神秘失蹤,尸骨無存。
心腸柔軟性情正義的趙白蓉,自然不會坐視不理。
在得知黑山之內(nèi),有一頭名叫黑山老妖的妖物盤踞于此占山為王時。
當即便升起了除魔衛(wèi)道,還一方水土平安的心思。
“我等就算留于黑山鎮(zhèn),也是敵在暗我們在明。與其如籠中雀坐以待命,不如盡力做一些惠利鄉(xiāng)民的善舉吧!”
她這份提議,很快便得到了場中除了吳蛹外的眾人認可。
第一是因為那黑山老妖,道行淺薄,估計連妖王門檻都未踏入。
第二則是繼續(xù)待在黑山鎮(zhèn),惴惴不安的確難受。
尤其是,方才還被鄭劍明給言語嘲諷了一番。
就算死劫無法避免,留下點身后名也不錯。
至于吳蛹,早在離開酒樓后,就第一時間逃離了黑山鎮(zhèn)。
冀望能夠逃出生天,躲避和周開復(fù)一樣的被殺命運。
既然決定了,剩下四人便也不再遲疑。
當即整頓了行囊,便朝著黑山而去。
因為距離不遠,且反正身份已經(jīng)暴露。
便也沒有乘坐馬車,各自使用御劍飛行術(shù)法。
從時間上來講,要比姜達禮兩人還要快上許多。
而鄭劍明,自離開酒樓后,便再也未曾出現(xiàn)過,不知道去了哪里。
待千恩萬謝跪拜感恩了這些離開的仙人般人物后。
那對母女面露興奮,相護攙扶著來到一條陰森小巷。
一顆蛇頭從旁邊院墻探出來,口吐人言:
“交代你們的事情,都辦妥了?”
“辦妥了辦妥了,蛇妖大人你答應(yīng)的銀子?”
“銀子?什么銀子?”
“蛇妖大人你不守信用,我們明明約定好的!”
“本妖是壞人,壞人不講信用不是最基本的嗎?”
蛇頭吐出黑色舌信,搖頭晃腦得意洋洋。
深深為自己的機智而折服!
伴隨著兩聲凄厲慘叫。
小巷地面殘留兩攤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