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陣前密談
次日清晨,天蒙蒙亮。
昏暗的天光下,英山險峰峻嶺之中,一只大軍緩緩穿行著。
為首的乃是一個黑甲紅袍的中年將軍,胯下一匹漆黑如墨、四蹄濺火的烈焰駒,宛如踏著火云。
在他身后是悄無聲息前進著的大商勁旅。
旌旗招展,旗面上書著一個大大的“商”字。
……
三山關(guān),白歌站在城頭上舉目遠眺。
只見仿佛巨獸雄踞的英山上火把林立,宛如一條條穿行的火龍,向著三山關(guān)的方向行進著。
“來得倒是挺早,是想要速戰(zhàn)速決嗎?”
白歌搖了搖頭,扣指輕輕一彈。
“當(dāng)——”
城內(nèi)一口新鑄造不久的青銅大鐘猛然爆發(fā)出震耳欲聾的嗡鳴聲。
厚重、激昂!
伴隨著鐘波傳蕩,三山關(guān)東城門轟然開啟。
一隊隊披甲執(zhí)杖的士兵從城內(nèi)魚貫而出,在城外空地上擺開陣勢。
戰(zhàn)陣之法,在鄧氏一門加入三山關(guān)之后便已添進了士兵們的日常操練中,此時行軍布陣顯得錯落有序,雁翅般擺開,不見半點混亂。
出城的大軍共四個萬人隊,由鄧九公統(tǒng)領(lǐng)兩萬士卒充作中軍,鄧秀率一萬人作左軍,右軍一萬人則由鄧嬋玉率領(lǐng)。
至于落星和剩下的六個萬人隊則固守城墻,以防備敵人繞路從后方偷襲,同時也可做后援。
這是鄧九公制定的方略。
他在軍中浸淫多年,尤擅防守反擊,因此白歌便將戰(zhàn)場指揮權(quán)交給了他。
半個時辰后,旭日越過山頭,金色的晨光照亮了大地山林。
來自汜水關(guān)的十萬精銳大軍也已翻過英山,正朝著三山關(guān)急行而來。
進入平地之后,在神行符的加持下,他們的速度不斷拔高,隱隱形成沖鋒之勢,好像一片黑色浪潮朝著三山關(guān)直撲而來。
“弓手準(zhǔn)備!”
鄧九公高喝一聲,三山關(guān)城上城下共十萬大軍全都屏住了呼吸。
不過片刻功夫,來自汜水關(guān)的大軍便到了近前。
突然,騎著烈焰駒沖在最前面的紅袍將軍把手一抬,后方的大軍聞令而停,沒有半點遲疑。
鄧九公遠遠地望見這一幕,不由嘆息道:“令行禁止,聞聲而動,的確是一支精銳之師!可惜,之前我命人布下的陷馬坑被他們發(fā)現(xiàn)了。”
站在城頭上的白歌聽到這話,微笑道:“無妨,那陷馬坑原本就是為了防止他們形成沖鋒之勢,現(xiàn)在目的已經(jīng)達到了。”
鄧九公點點頭,臉上些許的自責(zé)之色也收斂起來。
白歌說得沒錯,因為陷馬坑的存在,商軍剛剛形成的沖鋒之勢被迫中斷,只能先派出精通土系道術(shù)的士兵移來土石先把陷馬坑填平。
在士兵們填坑之時,紅袍將軍舉目望向三山關(guān),嘴角噙著一絲冷笑,“本將軍還以為那些奴隸軍不過只是土雞瓦狗之輩,現(xiàn)在看來三山關(guān)內(nèi)還是有人精通戰(zhàn)陣之道的。”
在他身旁,一個面色蠟黃、須發(fā)赤紅的大漢聞言大笑道:“總兵大人此言未免有些抬舉了他們,一群奴隸能有什么能耐?看這陷馬坑的布置平平無奇,換作是末將來布置的話,定先以指地成鋼之法加固陷阱,而后在周圍布下斂息大陣,讓人無法察覺?!?p> “哈哈哈——你說的這些他們哪里能做得到?”
紅袍將軍大笑道:“聽說那個三山關(guān)總兵不過只是一介天仙,還是一個散修,他怎么可能會指地成鋼之法?”
話音未落,卻見一道金光從天而降。
金光散去,聞仲騎著墨麒麟的身影出現(xiàn)在眾人眼中。
紅袍將軍和一旁的赤須大漢連忙俯身抱拳,“末將韓榮(余化)拜見太師!”
聞仲微微頷首,面色凝重地望向三山關(guān)。
站在城頭上的白歌察覺到他的目光,也抬眼望了過來。
相隔數(shù)十里,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匯。
聞仲額上的豎眼微微開啟一角,射出白光數(shù)寸。
白歌只覺一股無形的吸力憑空生出,似是在邀請一般。
他沒有拒絕,稍稍放松了心神。
這一瞬,周圍的一切逐漸淡化消失,天地間一片混混沌沌,只剩下他們兩人面對面相立。
白歌挑了挑眉,“這是太師的神通?”
“不錯,此乃我天賦神通識心神域。你我二人元神至此,一言一行皆不會為外人得知?!?p> 白歌微微頷首,淡淡地道:“那太師邀我來此有何貴干?”
聞仲目光如電,沉聲道:“為何不遵大王御旨?你可知這是違逆之舉!”
“違逆?”
白歌淡漠地道:“本將軍駐守三山關(guān),殫精竭慮訓(xùn)練士兵,力保大商腹地萬里平原不被兇獸精怪侵?jǐn)_,此舉違逆嗎?”
聞仲啞然,半晌后才道:“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
“那是什么?為了讓王宮里的那位人王安心,本將軍就得舍棄三山關(guān),去朝歌那等歌舞升平之地做個安逸的威武伯,永世待在他眼皮子底下?”
聞仲沉聲道:“這是目前最好的結(jié)果!”
“然后呢?”
白歌冷聲道:“坐視十萬大山內(nèi)的兇獸精怪攻破三山關(guān),血屠大商腹地萬里平原,讓無數(shù)人族百姓淪為兇獸精怪口中的血食?”
聞仲苦笑道:“待回到朝歌之后,我會再向大王上奏,定會拿出一個妥當(dāng)?shù)姆桨?!?p> 白歌冷眼望著他,目光中隱帶鄙夷之色,“拿出妥當(dāng)?shù)姆桨??這話你自己相信嗎?”
“這……”
聞仲臉上微微一紅,目光中流露出一絲慚愧之色。
他很清楚,無論是朝中大臣還是新王都不可能容忍三山關(guān)這種孤懸于外的邊陲之地保留太多兵力的。
在他們眼里,發(fā)生大規(guī)模獸潮暴動時能夠及時示警,這就是三山關(guān)存在的唯一價值。
白歌將他的神情看在眼里,冷笑道:“空口說白話可算不上什么能耐!”
聞仲微微一顫,臉上的愧色更重了幾分。
他聽出這句話正是他前幾日說給白歌聽的,而今對方又把這話原原本本地還了回來,而他偏偏還無法反駁!
“唉——”
聞仲嘆了口氣,望著白歌鄭重地道:“白總兵所言所行,聞某深感欽佩,但大王有令,聞某身為大商太師,若是不從,便有違忠義之道。白總兵若是執(zhí)意抗旨不尊,聞某便唯有揮兵相向了!”
白歌微微頷首,淡淡地道:“來戰(zhàn)便是?!?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