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云樓
胭脂坐到琴臺上,手指微動,歡悅的音符流水一般瀉出。猶如徐徐清風,百花齊放,讓人想要隨著那清風,拂過每一朵花、每一片葉,風中婉轉(zhuǎn),一遍又一遍,最后盤旋而上,飛向無窮無盡的世外紅塵,逍遙又自在,看天上云卷云舒,看世間紛紛擾擾,悲喜一場!
琴臺不遠處,杜若風緊緊望著胭脂,就這樣靜靜的看著她,嘴角不自覺的彎起一抹弧度,溫暖的感覺瞬間傳來。因為他負責的工程出了問題,所以已經(jīng)有一陣子沒來見她,今日他好不容易的處理好公務,便迫不及待的來到這里。
一曲終了,胭脂走下琴臺,正對上杜若風的眼光,眼底快速閃過一抹異樣,快步轉(zhuǎn)身離開。
看著胭脂不理自己,杜若風心里疑惑,下意識的跟著她走進了后院。
后院,只見胭脂端在石凳上,看到自己進來,卻刻意的避開眼光,就似對待一個陌生人。
杜若風在胭脂對面坐下,樹蔭落下的陽光照著兩個人的身影,一時間誰都沒有說話,杜若風心中有無數(shù)的話,但是此刻面對胭脂的淡然,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而胭脂不想說,是因為自從聽到小玉說的流言后,一時間不知如何面對杜若風。
“公子今天怎么這么有空,到我這里來了?!弊詈筮€是胭脂開口打破沉默
“有一陣子沒見到你了,今日得空,來看看你?!倍湃麸L松了一口氣,胭脂終于和自己說話了
“公子現(xiàn)在看也看了,我就不送了?!彪僦穆曇粢蝗缂韧那逶胶寐?,但是逐客令卻毫不猶豫,說著起身就要離開。
“胭脂姑娘,請留步,我們已經(jīng)有一陣子沒見面了,可以多聊會嗎?我很想你?!倍湃麸L的聲音帶著急促,心里更是不明所以,為什么胭脂突然對自己變了態(tài)度。
胭脂轉(zhuǎn)身,快速的看了一眼杜若風,復有低下頭去。皺眉重新坐了下來,咬了咬唇,心中無數(shù)念頭閃過,猶豫了一下,終是決定有些話,必須跟面前的男人說明白。
“公子以后還是少跟我進來后院吧,想喝酒到大廳便是?!?p> “為什么”?杜若風聽后渾身一震,想不出一個理由。
“男女身份有別,如此會有損彼此間的清譽,公子以后還是少來我這里吧?!彪僦念^忽然難受起來,說完之后,看向天空。
“什么身份有別有損清譽,我們之間清清白白。”杜若風略感意外,不明白胭脂為什么突然會這樣說,但旋即,又似想到了什么:“你是不是害怕別人說閑話。還是聽到什么了?”
“沒有,是我自己的意思?!彪僦壑虚W過慌亂,她沒有想到杜若風如此聰明,會想到有流言作怪。
斂了神色,胭脂起身退開一步,站在距離杜若風一丈之處,“公子以后還是少來,畢竟我們是兩個階層的人?!毙睦锊唤粐@,知事情已經(jīng)攤開,便再不能逃避了。
“難道你真的對我,沒有一絲一毫的感情嗎?”明明之前都是好好的,怎么今天就一切都變了呢?杜若風心中疼痛蔓延開去。
“你是官家子弟,而我只是一名普通的商女,俗話說姻緣講求門當戶對,我們是兩個階層的人......”說這話的胭脂,甚至不敢看向?qū)γ娴哪凶印?p> “是因為我的家世嗎?”杜若風強迫著自己不去想那種可能,嗓音一絲的苦澀:“我并不覺得,只要我們的心在一起,就不會有障礙”
“你別這么說,你以后還是不要來了,好嗎?”胭脂心亂如麻,一時不知該再說什么。
“我曾經(jīng)說過,我的人生,在我出生的那刻起就已注定很多事不能自己決定,我順從了我家人的意愿入仕,那是迫不得已。但是,若是連自己喜歡的人都不能在身邊,我的人生還有何意義?”
杜若風不是傻子,他能夠聽得出來她話中那些未曾開口的隱含之意,此刻就好像被人兜頭澆下了一盆冷水般,渾身冰冷。
“杜公子,我很感謝你對我的心意……”語聲一頓,胭脂嗓音里不禁多了一絲苦澀:“只是,我們之間……,我只是將你當作普通的朋友”
胭脂說的有些艱難,心里更有那么一絲痛楚,但趁著這個機會,說清楚了也好,不必耽誤面前的男人時間,他本就值得比她更好的女子。
看著胭脂,杜若風一時沉默,還沒有等他來得及說話,胭脂再次說道:“我還有事,公子請自便。“
說完,她根本不顧男子是如何的表情,像逃一般的離開了。
那些原本拒絕的話,雖終究還是沒能說出口。但胭脂不得不承認,剛才男人的一句“我的人生還有何意義”,就幾乎讓她潰不成軍,讓她心痛。但同時她也不斷的切切的告誡自己,不能心軟,不能心軟,她不敢去看他眼中的乞求與熱切,只能離開。
看著胭脂逃一般離去,杜若風心頭疼痛,他要的愛情,真的這么難嗎?……
......
夜?jié)u深覺,杜若風依然在窗前呆愣著,回想著今天的一切,大腦里一片混亂,但又有幾分清晰。
不是的,不是這樣!杜若風迫著自己不去想這些令人難受的揣測,他寧愿相信,胭脂對他的拒絕,都是有苦衷的,都是有原因的,甚至是為了讓他有更好的前途?
想到這一點,杜若風心頭的苦澀又有一絲的喜悅滲透。甚至清醒的意識到,他此刻所思所想的一切,終于又給了自己一個和她繼續(xù)糾纏下去的理由,他不會放棄。
胭脂,我知道你有千萬個不得已的苦衷,但是,無論你說什么做什么,我都不會怪你。我還會站在你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