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子…”
李叔搖搖頭,雖說他對大椿比較嚴厲,但其實對于這個年齡不大的后輩他是多有關照的。
“等回去后,用賣了人參的錢讓他爹給他找個媳婦就會沉穩(wěn)多了?!?p> 富山笑了笑,雖然他也沒比大椿大上多少,但就是因為已經(jīng)成家的原因,看起來穩(wěn)重不少。
“但愿…富山,快躲開,有妖怪!”
李叔還想說些什么,但一看富山的身后,頓時臉色大變,連忙提醒道。
但還是晚了,一只長有黑色羽毛的手猛的揪住富山的衣領,將其提了起來。
富山用力的掙扎著,想用雙手將擺脫這只手,但后面的手卻如同鐵鉗一般紋絲不動。
而且越來越用力,富山臉色漲紅,已經(jīng)被勒的說不出話了。
“夠了,放開他?!?p> 李叔怒喝道,他將手中的長矛對準了富山背后的高大黑影。
盡管有火堆散發(fā)出的光亮,但卻不能完全看清這個身影,只能看到一個兩米多高的黑影。
這個黑影卻給了李叔極大的心理壓力,讓他的身體微微的顫抖起來,手心早已充滿了汗水。
這種壓迫的感覺,即便是在他曾經(jīng)面對的豺狼虎豹身上也沒有出現(xiàn)過。
“人類,你在害怕!”
黑影身上傳來沙啞,難聽的聲音,就像是人在絕望中喊破了的嗓子發(fā)出的聲音。
轟!
恰在此時,一道炸雷響起,慘白色的閃電瞬間照亮了整片天地,包括將富山提起的那道高大黑影。
一個身軀高大,目光晦暗、陰冷,黑色的長袍上掛滿羽毛的鳥首妖怪在閃電的照耀下赫然映入他的眼眶。
“…羽族??!”
李叔的眼睛瞬間睜大,雙腿因為恐懼而不受控制的劇烈抖動。
“看你的樣子,應該是知道這鐘梧山上的規(guī)矩的,那么我問你,今天死在山澗旁的那只羽族是誰殺的?”
閃電過后,鳥首妖怪的身體再次融入黑暗中,但沙啞的聲音卻從陰暗處傳來。
那只蒼鷹死了?
李叔很快就意識到了眼前的妖怪所指的羽族是誰,畢竟他們今天遇到的生物能稱得上羽族的也就一只。
“這件事情與我們無關,除了你之外,今天我們并沒有見過你說的什么羽族?!?p> 雖然大概猜到了對方說的是誰,但李叔卻并不打算說出來雙方曾經(jīng)見過的事。
他是清楚這些妖怪的作風的,一旦牽連到一點關系,對方可不會管這件事是不是真的是他們做的。
普通的人類在他們看來與這山上的其它動物沒什么區(qū)別。
因為遷怒而殺他們泄憤再正常不過了。
“與你們無關?不,你騙不了我,那里有你們殘留的味道。”
鳥首妖怪說著另一只手從黑暗中伸出,手心上捏著幾根染血的羽毛。
“我不知道,或許只是我們剛好在那里經(jīng)過而已,我真的不知道。”
李叔額頭上流出幾絲汗水,他看著呼吸越來越難受的富山,心中越發(fā)焦急。
“說謊,你在狡辯?。 ?p> 鳥首妖怪陡然大怒起來,一雙巨大的黑色翅膀在他身后張開,手上也驟然發(fā)力,富山的臉色由紅變紫,很快就沒了聲息。
一個生命就此消亡。
“富山!”
“我跟你拼了,妖怪!!”
同伴的死亡讓老獵人戰(zhàn)勝了恐懼,常在生死間行走的獵人并不缺乏拼死一搏的勇氣,他將手中的長矛向前擲出。
唰!
鳥首妖怪只是左翼向前一扇就將飛到近前的長矛拍飛。
但隨即又是幾支利箭朝他射來,被他直接用手抓住,折成了兩半。
然而往前一看,卻發(fā)現(xiàn)李叔已經(jīng)往密林中鉆去,他頓時桀桀冷笑起來。
“區(qū)區(qū)凡人,觸怒了神的威嚴,竟然還妄想逃跑?!?p> 黑翼一展,鳥首妖怪化作一道黑影向老獵人逃跑的方向追去。
期間經(jīng)過了有些昏暗的山神廟,一道閃電再次在天空中出現(xiàn),照亮了里面的神像,也讓人得以看清神像的樣子。
全身以金色為主調,衣著華麗,鳥首人身,后背還有一對黃金羽翼。
抖…抖…
幾滴黑點在地上出現(xiàn),很快黑點越來越多,一場大雨傾盆而下。
因為狂風而傾斜的雨水澆滅了廟里還在燃燒的線香,漫天的大雨也很快將這個小廟遮擋住,讓人看不清晰。
“快跑!!”
老獵人發(fā)出最后一絲吶喊,有些悲慘的聲音向四周傳遞開來,即便在這大雨中也能聽的清晰。
黑色的大手從上方落下,捏住了他的天靈蓋,強硬的將他的頭轉了一百八十度。
鳥首妖怪鳥嘴一張,一道隱隱有著人形的白煙從老獵人的面門中出現(xiàn),被他吸入口中。
“想跑?膽敢殺死一名羽族,這山上所有的人類都要死,才能平息山神的怒火!”
鳥首妖怪發(fā)出難聽的奸笑聲,扔下老獵人,雙翼展開,飛到空中,無數(shù)的雨水圍繞著他旋轉,形成一個巨大的漩渦,但他的衣服卻沒有被浸濕分毫。
很快他就認準一個方向,帶著雨水組成的漩渦俯沖而去。
看到鳥首妖怪遠去,虎蛟這才小心翼翼的分開已經(jīng)被雨水打濕的樹木,從密林中爬出。
剛才這妖怪的話他也聽到了,結合這些人類和自身的經(jīng)歷,他很簡單就猜到了鳥首妖怪嘴里所謂的羽族很有可能就是已經(jīng)進了他肚子里的那位。
虎蛟內心頗為不忿,連只雜毛鳥都有后臺了,他卻還是孤家寡人。
同時也有些忐忑,這鳥首妖怪可不是那種只是活的久了有靈性的動物,而是一個真正的妖怪。
按他的劃分,那就是百年以上的修為,他現(xiàn)在大概率是打不過的。
如果不是有這場暴雨做掩護,他也不敢繼續(xù)在這晃悠。
妖怪的鼻子大多靈敏,能夠依靠氣味追蹤獵物。
幸好自從他能夠控制水流以后,身上的味道就已經(jīng)莫名的變淡了,聞起來就像是山間的泥土,河里的水一樣自然。
再有暴雨的加成,他隱藏能力和實力都大大提高。
虎蛟游弋到那名叫富山的男子尸體旁,他的死狀頗為恐怖,臉上呈醬紫色,眼睛凸起,密布血絲。
在這電閃雷鳴的雨夜里更顯得極為瘆人。
不過虎蛟對此卻沒什么感覺,他平時進食多的是生吞活剝的時候,現(xiàn)在的人于他而言也只是這世間萬千種族的一種罷了。
就像人不會忌諱擺上餐桌的雞鴨魚一樣,現(xiàn)在的人類在虎蛟眼里也沒有什么區(qū)別。
伸出爪子在尸體身上搜尋,很快一個獸皮包裹被他搜出。
解開包裹,一根人類小臂長短的人參露了出來。
湊的近了,即便是現(xiàn)在大雨滂沱也能夠聞到其中傳來的清香。
虎蛟張開嘴,從口中吐出一個相似的獸皮包裹,用爪子解開,里面同樣有一支差不多大小的人參靜靜的躺著。
上面還沾著血跡。
虎蛟將兩支人參放在一起,用獸皮包裹住,再次吞入口中。
因為不確定這些人參一起吃下去的藥力如何,他并沒有直接食用,而是先含在嘴巴里,等到時機合適時再使用。
隨即他轉身,向著剛才老獵人逃亡的方向游弋而去。
老獵人并沒有逃出多遠,虎蛟很快就看到了倒在地上的老獵人。
和剛才那個面相恐怖的年輕獵人相比,老獵人則是面色枯槁,干瘦無比,看著就像死去很久,沒有了水分的干尸。
除了頭顱轉動的方向不對以外,樣子看上去比剛才那個年輕的獵人順眼多了。
“他死后的陰魂,不見了?!?p> 虎蛟看到尸身后卻是一愣,他到底是陰曹地府走過一遭的,而且他是擁有著龍族血脈的異獸。
天生便能看的到陰魂,例如剛才的富山身上便有陰魂出現(xiàn),并且在緩緩消散。
當然,它并非是真的消散了,而是在一種莫名的力量操控下往地府而去。
這個世界的生命在死亡后并不會在人世間停留多久,絕大多數(shù)的陰魂都會在陰間力量的牽引下離開。
除了少數(shù)執(zhí)念深重,或被特殊力量束縛住的存在還會殘留在人間。
而這個老獵人被妖怪殺死,本應充滿怨氣才對,這樣的陰魂也會停的久一點,但現(xiàn)在這個剛剛被殺死的老獵人尸體上卻沒有一絲魂氣。
“連精氣也沒有了,那個鳥首妖怪有吸人精魄,食人生氣的能力?!?p> 虎蛟很快就得出判斷,在前世傳說中,妖怪吸人精氣的修煉方法極為常見。
但真正來到了這個有人、神、鬼的世界,五年來他還是第一次見到有妖怪吸人精魄。
當然,這也跟他平時深入淺出,見到妖怪和人的次數(shù)不多有關。
虎蛟眼里流出十分復雜的神色,有幾分驚喜,又有幾分陰晴不定的悵然。
講真,自從蛋殼中出來后,他已經(jīng)明白了自己的命運。
若不想這一生碌碌無為,讓自己的命運再次像前世一樣,生前被資本家壓迫,死后還因為鬼差的敷衍了事無端受刑,投入畜牲道。
就只有一條道可以走,那就是修妖。
只有獲得了足夠強大,能夠擺脫輪回的修為和力量,才能夠掌握自己的命運。
甚至力量足夠強大,還可以把那些喜歡造謠生事,懶政怠政的人和鬼一起打入無間地獄,讓他們也嘗嘗這地獄刑罰之苦。
但他雖然決定了要修妖,卻苦于沒有門路而只能靠自身的血脈天賦緩慢的成長。
只會本能的在月圓之夜吸收月華。
如今見到了擁有其他特殊手段的妖族不免心中有些激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