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事發(fā)
寧邊大都護府。
鄭伯農(nóng)正跪坐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擦拭著桌上一件精致的玉瓶。
作為李琿的親信，自然有無數(shù)人想要巴結(jié)他。
慌亂的腳步聲響起。
“什么事，這么慌張？”
跌跌撞撞闖入門中的身影打攪了鄭伯農(nóng)的好興致。
見他欲言又止的模樣，鄭伯農(nóng)心中有數(shù)，屏退左右婢女。
放好心愛的玉瓶之后快步上前。
“義州有分曉了？”
那人哭喪著臉。
“敗了！”
鄭伯農(nóng)見他一幅死了爹媽的模樣，不安的感覺涌上心頭。
“到底是誰敗了？”
“建奴敗了！”
這四個字對于鄭伯農(nóng)來說無疑是晴天霹靂。
“敗了……怎么會敗……”
鄭伯農(nóng)兩眼失神，嘴里嘀咕著。
“也不知道大王有沒有得到消息。”
一句話好像點醒了鄭伯農(nóng)。
“對對對，我現(xiàn)在就去通知大王?！?p> 說罷，他拿起佩刀便要往外趕。
“大人，慢著……”
見鄭伯農(nóng)投來疑惑的目光，那人解釋道：
“奴酋被擒，萬一他把大王供了出去，我們又當如何？”
奴酋只知道大王，又不知道我，供出大王來，關(guān)我鄭某人什么事。
鄭伯農(nóng)大腦飛速運轉(zhuǎn)，很快得出了結(jié)論。
只見他一臉正氣地看向那人：
“食君之祿，擔君之憂。李壽年，這么些年的圣賢書都讀到狗肚子里去了？”
“姐夫，大王向來薄情寡義，您要是去了漢城，一旦東窗事發(fā)，大王說不定會把罪過都推在咱們身上?！?p> 李壽年的一番話使得鄭伯農(nóng)腦門上頓時冷汗直流。
“壽年，多虧你提醒，不然我這一走恐怕就萬劫不復了?！?p> 緊接著鄭伯農(nóng)露出急切的神色，話鋒一轉(zhuǎn)：
“但泰山他老人家和你姐姐還在大王手里，我們還得想個辦法?！?p> “這……”
沉默片刻。
見李壽年沒有反應，鄭伯農(nóng)直截了當?shù)乇磉_了自己的想法：
“我定不能回去見大王，如今之計，只有壽年你回去一趟，好讓大王安心。”
原本還在沉思對策的李壽年傻眼了。
“姐夫，我……”
“你放心，只要我還在寧邊一天，大王就絕對不敢動你?！?p> “去吧，一定要保證你姐姐安然無恙?！?p> 迎著鄭伯農(nóng)真摯的目光，李壽年重重點頭，拍拍胸脯。
“姐夫，你放心，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p> “好兄弟?！?p> 兩人最后相視一笑，李壽年毅然離開。
“蠢貨！”
李壽年一走，鄭伯農(nóng)放肆大笑。
誰會在乎什么泰山、細君，在成為大王心腹之前，入贅李家的自己哪一日不會遭受冷眼、羞辱。
自己寒窗苦讀二十載方有今天，怎么可能為了兩個無關(guān)緊要的人冒險。
群臣步步緊逼，李琿鐵定要完蛋，自己得抓緊機會投靠新君才是。
想到這里，鄭伯農(nóng)當即令人收拾金銀細軟，準備趁夜前往義州。
先向那里的明軍將領(lǐng)告上一狀！
另一邊，李壽年快馬出城。
在走了一段路后，他忽然撥轉(zhuǎn)馬頭，從小路奔西去了……
清晨，趙安正帶著家丁們迎著晨暉進行圍城晨跑。
這是每天必須的項目，相較于后世，這個時代并沒有那些形形色色地誘惑。
趙安本人也變得非常自律。
鍛煉結(jié)束以后，趙安閑來無事，領(lǐng)著幾名家丁就在街道上四處閑逛。
偶然見到正在招兵買馬的趙義。
昨日趙安同呂建提起這事時，后者萬分支持，畢竟不需要他出錢出力，就能清剿匪患，何樂而不為？
并且呂建表示一天內(nèi)就能替趙義募集至少三百青壯，不過被趙安嚴詞拒絕。
既然是鍛煉，那一切自然要靠他自己摸索。
“鄉(xiāng)親父老，瞧一瞧，看一看，義州護民隊招兵，月餉一石，包吃包住?！?p> 后者正如同小販般賣力吆喝著，“攤位”前依舊人影稀疏。
趙義嗓子都喊啞了，卻收效甚微，怒上心頭，開始指責身旁兩人聲音太低。
趙安見狀，使人從營中搬來兩石米，又找來二十名青壯。
“見過將軍！”
看到趙安的穿著打扮，眾人連忙行禮。
“你們每人編個名字，去那登記，切不可說是受人指使，事成之后，每人領(lǐng)一斗糧。”
不消半個時辰，花名冊上已經(jīng)多了二十個名字。
趙義自然是驚喜萬分。
“你們回去知會家人一聲，明日我們便要訓練了?！?p> 趙義囑咐道。
眾人在回到趙安面前時，有人略帶忐忑地問道：
“將軍，我們明日不去軍營應當沒事吧？”
“無妨，沒人會責罰你們。”
“謝過將軍?！?p> 得到趙安的保證之后，眾人欣喜地抱著糧袋離開。
唉。
自己還是心太軟，見不得弟弟受苦。
趙安暗自責備自己一番，完全不去考慮第二天趙義會是什么感受。
“鼓勵”完弟弟之后，趙安又來到府衙，同呂建喝茶、侃大山。
老家伙的茶葉當真比自己平日喝得好上數(shù)倍。
湯色清澈金黃，滋味醇和甘濃。
放下茶杯。
趙安緩緩開口：
“此戰(zhàn)合計斬首八百，朝鮮軍民出力甚多，這八百首級你我兩家平分如何？”
一個縮水的數(shù)字被趙安報出，此外趙大人對于被俘的幾百韃子也是閉口不提。
呂建卻有些不滿。
這一戰(zhàn)朝鮮軍民光是陣亡人數(shù)就接近三千。
四百級實在太少。
剛想同趙安再商議一番，不料被一名軍士打斷。
“趙將軍、呂大人，衙門外有人求見?！?p> 趙安與呂建對視一眼，讓軍士喚那人入內(nèi)。
來人正是李壽年。
出寧邊的那一刻起，他就作出了決定。
鄭伯農(nóng)的那套鬼話他是一句沒信，回漢城，他的小命八成要撂在那。
無毒不丈夫，他決定先下手為強。
至于他老爹，已經(jīng)活了那么大年紀，死就死了；同父異母的姐姐也沒什么感情，要砍就砍吧。
自己立了這功后，要點賞錢，大不了去大明找個地方享福。
跟隨著軍士，很快他便見到了趙安、呂建二人。
在將自己的所知所聞和盤托出之后，李壽年還不忘甩鍋：
“李琿、鄭伯農(nóng)之徒狼子野心，天理不容！”
“竟有此事！”
呂建氣得拍起桌子。
“馬上提審虞侯宋豐！”
趙安立刻下達命令，可笑自己之前還以為他是建虜派來的細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