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決賽彩排

　　總決賽前一天，彩排日。

　　一輛大巴車漸漸駛?cè)胂憬璗VB電視臺大樓門前。

　　張禾一第一個走下車，一邊揮舞著手中的“守林員”旗幟，一邊按著喇叭大聲說：“大家要守秩序哦，跟著我走，對，慢慢來，十人為一排……”

　　面前，數(shù)十人組成的韓森粉絲后援會成員，一個個穿著統(tǒng)一的白色T恤，每個人胸前的圖案都是弱弱的樹苗。

　　“會長，韓森什么時候來??！”

　　“馬上就到！今天是總決賽彩排日，他們肯定會來的！”

　　張禾一露出笑容，安撫著這些從大灣區(qū)各個地方跑過來聚在一起給驚鴻樂隊應(yīng)援的粉絲們。

　　明天就是總決賽了，按照慣例，今日將會進行節(jié)目彩排。

　　三大種子樂隊將齊聚一堂。

　　因此，不僅驚鴻樂隊的粉絲們從四面八方提前趕來，像是秦朝樂隊、候鳥樂隊也有不少粉絲正在旁邊不遠處集結(jié)。

　　整個TVB大樓門前的道路幾乎被這些粉絲占滿，引起不少路人側(cè)目。

　　大樓門衛(wèi)樂呵呵的看著這一幕，見怪不怪。

　　《香江之星》這檔節(jié)目最火的時候，門前聚集大幾千的觀眾，人氣一時無兩。

　　但如今已然是沒落了。

　　對比起來，眼前這一兩百人不過是小場面。

　　此刻。

　　每家粉絲都穿著統(tǒng)一的服裝，其中當屬秦朝樂隊胸前印刷著的“兵馬俑”圖案最是引人矚目。

　　而候鳥樂隊的“天空飛鳥”也相當可觀。

　　反觀驚鴻樂隊的應(yīng)援圖，統(tǒng)一的一顆幼苗。

　　其中原因之一是韓森的名字有森字。

　　粉絲后援會也叫森林。

　　最巧的是，會長張禾一的名字里也有“禾”字，于是一顆像樹又像草的應(yīng)援圖案就誕生了。

　　很清新。

　　張禾一本職是做服裝的，大學(xué)專業(yè)是服裝設(shè)計，后來在大灣區(qū)連續(xù)開了四家服裝分店，平日里把這些分店都交給店長打理，她則成了甩手掌柜，只有月底盤點時才會參與一下工作。

　　休閑期間，偶然關(guān)注到驚鴻樂隊，本來是玩票性質(zhì)的追捧一下，可當一首首經(jīng)典歌曲出現(xiàn)，張禾一瞬間就被主唱韓森所吸引。

　　于是親手組建森林后援會，親手設(shè)計了應(yīng)援圖案。

　　現(xiàn)在又當起了領(lǐng)頭人。

　　在聽說另外兩家樂隊的粉絲要跑過來應(yīng)援之后，張禾一也是連忙把四面八方的粉絲網(wǎng)友聚集在一起，在今天參與應(yīng)援。

　　每個樂隊的應(yīng)援粉絲大概在四五十人左右。

　　規(guī)模不大，氣勢不小，一個個口號喊得震天響。

　　除了這些粉絲們，現(xiàn)場也來了不少扛著攝像機的記者，正在進行記錄拍攝。

　　柳貞賢就混在其中，本來這種采訪類的新聞用不著她來接手，但柳貞賢依舊向上申請了這次為期兩天的采訪拍攝活動，記錄《香江之星》總決賽冠軍之日。

　　此時，她不斷的抬手，看著腕表。

　　“來了！”

　　距離彩排時間還剩不到三十分鐘的時候，一輛輛商務(wù)車開始從遠處駛來。

　　秦朝樂隊、候鳥樂隊的成員們接連走出車廂，與現(xiàn)場粉絲們稍微互動，許多報社記者也紛至沓來，向兩隊成員詢問了一些問題，之后便在經(jīng)紀人助理的帶動下，徑直走進TVB大樓。

　　只有驚鴻樂隊，遲遲不見蹤跡。

　　柳貞賢忍不住給吳宇打了個電話，然而聽筒里響了兩下就傳來忙音，這讓柳貞賢感覺有些不妙。

　　不接我電話？

　　出事了？

　　據(jù)她所知，驚鴻樂隊是很重視這次演出的，這些天在音浪工作室不知疲憊的排練，就是為了能在總決賽當天驚艷四方。

　　而在決賽舞臺彩排，也是重中之重的一環(huán)。

　　沒理由缺席。

　　但很快，她就打消了這個不好的預(yù)感。

　　一輛紅色計程車從遠處飛速駛來，當車子停下，韓森、吳宇、鐘俊濤、葛清琦四人，全部整齊的出現(xiàn)在面前。

　　現(xiàn)場頓時傳來粉絲們的尖叫聲。

　　“需要用車隨時打電話！”

　　司機李強向眾人揮手，然后一踩油門就消失在道路之中。

　　吳宇伸了伸因為長期保持一個姿勢而有些憋屈的腿腳，郁悶的說：“森哥，果然是你想多了，這路上也沒發(fā)生什么不好的事情?！?p>　　“決賽當前，謹慎點總歸是好事?！辩娍谅曊f。

　　韓森不置可否。

　　一個小時前，趙祎新派來一輛公司專用商務(wù)車前來接韓森等人去TVB彩排，論乘坐感，舒適寬敞的商務(wù)車絕對比李強的計程車要好上十倍。

　　但韓森看到趙祎新的時候，還是選擇了拒絕。

　　他想起幾天前趙祎新給自己發(fā)來的短信，告誡自己最近這段時間要小心。

　　因此看到趙祎新的時候，心中警惕鈴聲不斷，斷然拒絕了對方后，吳宇便打了個電話，司機李強便開著計程車飛速趕來，接送幾人去TVB上班。

　　一路上，韓森還是感覺不妥，越是逼近決賽日，他心中的警惕感便越來越強。

　　“難道是我想多了？”

　　韓森跟現(xiàn)場的粉絲朋友們打個招呼，揮揮手，看了看時間，便婉拒了現(xiàn)場媒體人員的提問，徑直向大樓內(nèi)部走去。

　　后方，柳貞賢用力的揮舞著雙手，“吳宇，吳宇！”

　　吳宇當沒聽見。

　　柳貞賢氣的直跺腳。

　　……

　　剛走進大樓，韓森等人就看到一群西裝革履的男女一同站起很來，向自己這邊走來。

　　“韓森，可等到你了。”

　　其中一個頭發(fā)略禿的眼鏡男喜不自禁的上前，跟韓森握手：“我是洞察娛樂的孫敬仁，一直跟你聯(lián)系不上，你經(jīng)紀人也支支吾吾說不出來，所以我就冒昧的特地在此等候，韓森，我們借一步說話？”

　　“哎，老孫，說好了公平競爭，你干嘛拉韓森進小黑屋說話？”

　　有人連忙阻止：“韓森，你好，我是天成公司的老板金科，這是我名片，我知道你現(xiàn)在缺錢，也想擺脫奇跡傳媒的束縛，沒關(guān)系，這都不是事兒，讓我來幫你……”

　　“我是鳳翔傳奇總經(jīng)理楊振華……”

　　“我是……”

　　一群人七嘴八舌的伸出手來，想要跟韓森握手，并迅速的自我介紹。

　　此時此刻，他們看向韓森的目光，如同貪婪的貓遇到了錦鯉，差一點把哈喇子都流出來。

　　那一雙雙眼睛，全部放光，仿佛是看到了當年的影帝孟守常先生。

　　當年，孟守常先生在不被人看好的情況下，從一個跑龍?zhí)椎臒o臺詞演員，光速崛起，直接拿下金龍獎影帝，這導(dǎo)致他所在公司的估值瞬間暴漲五個億。

　　那家名叫“深?！钡碾娪肮境Ｄ曦搨?，就因為把全部資產(chǎn)都一把梭哈，壓給了孟守常的電影，讓孟守常擔任男主角，自此便一發(fā)不可收拾，電影上市后，更是瞬間扭虧為盈，賺的盆滿缽滿，一度成為業(yè)內(nèi)津津樂道的傳奇。

　　因此，眼下這些人現(xiàn)在也想學(xué)習(xí)深海，當一回伯樂，試圖把韓森這匹已然綻放光芒的千里馬攬入懷中。

　　至于違約金，三千萬或許他們還要考慮一下。

　　三百萬，換一個“孟守?！?，那根本就是白嫖。

　　韓森并沒有拒絕這些人塞名片的行為，他一邊跟這些人客氣的握手，一邊把接收到的名片整整齊齊的摞在手中，客氣的說：“謝謝諸位的好意，名片我收下了，不過現(xiàn)在是節(jié)目彩排時間，而且馬上就總決賽了，等賽事結(jié)束，若有機會，我再與諸位聯(lián)系?！?p>　　他晃了晃手中那厚厚一沓名片，也并沒有拒絕這些人的招攬，只是借口要彩排，準備先行離開。

　　洞察娛樂的孫敬仁大聲說：“韓森，加入我洞察娛樂，你的違約金我?guī)湍阒Ц?，簽約金也不用擔心，我保證滿足你的要求，不管總決賽你拿不拿得到冠軍，我這里永遠為你敞開，請隨時跟我聯(lián)系?！?p>　　“我也是！而且我給你的待遇絕對比在場任何一家公司都要高！”

　　“放屁！你們公司財報連年虧損，怕是連三百萬現(xiàn)金都拿不出來！”

　　“你胡說！污蔑，這是徹頭徹尾的污蔑！”

　　“考慮一下我們天成傳媒吧，資金、資源我們樣樣都有！”

　　“……”

　　一群人七嘴八舌的爭吵，比剛剛蹲守在大樓外的粉絲們還要瘋狂。

　　這一幕，被二樓趴在欄桿上盯著這里的翟文俊看在眼里，眼神冰冷。

　　旁邊，方綺雯淡淡的說：“為了大局考慮，翟總還是放下個人恩怨吧，你應(yīng)該相信我的眼光，這韓森，即便不是下一個孟守常，也絕對差不到哪里去?！?p>　　翟文俊忽然低聲一笑：“方總，你現(xiàn)在是沒有任何辦法，才突然這么客客氣氣的跟我商談吧？”

　　“我是為大局考慮。”

　　方綺雯認真的說：“奇跡傳媒需要韓森這樣的歌手。”

　　“他已經(jīng)是奇跡傳媒的歌手了。”

　　翟文俊神色略微猙獰：“方總，我知道你想把這小子帶去大陸，我完全理解你的想法，你放心，我不會阻攔你。”

　　方綺雯說：“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和韓森客客氣氣的坐下來談一場，冰釋前嫌，以后互不侵犯，彼此都當對方是過客，豈不美哉？”

　　翟文俊冷聲說：“我會的?！?p>　　方綺雯心底壓根不信，今日彩排，她本沒打算來，誰知突然得到消息，許多家傳媒公司聯(lián)系不上韓森，就跑到TVB大樓蹲守，一時內(nèi)心警鈴大作，所以就立即專程來到TVB，這才親眼目睹眼下韓森被眾人瘋狂邀約的一幕。

　　這讓方綺雯更加堅信了內(nèi)心的想法。

　　但她沒想到，翟文俊竟然也在這里。

　　在看到翟文俊的時候，方綺雯心中甚至咯噔了一下，直到看到韓森等人毫發(fā)無損的出現(xiàn)在眼前，她心中才稍微松下一口氣。

　　不過，心中卻更加迫不及待的想要把韓森帶去大陸發(fā)展了。

　　昨天，在幾經(jīng)周旋之后，她終于跳過了翟文俊，拿到了總部的許可，可以帶韓森徑直前往京城，進行二次考察。

　　如果考察成功，韓森就有可能進入公司集所有資源傾力打造的天王預(yù)備役。

　　這讓方綺雯懸著的心終于放了下來。

　　這是一場勝利，也是公司的妥協(xié)，

　　因為方綺雯在董事會撂下狠話，如果自己這個藝人部總經(jīng)理的存在沒有一絲話語權(quán)，那自己的存在與否，似乎也不是那么重要了。

　　這才讓董事會勉強答應(yīng)一試。

　　方綺雯此刻心情很不錯，她覺得這件事已經(jīng)十分穩(wěn)妥。

　　韓森的才華有目共睹，根本無懼考察，所以在方綺雯看來，進入天王預(yù)備役與否，只是時間問題。

　　……

　　等方綺雯離開后。

　　過了片刻，翟文俊聽到身后的腳步聲，語氣冷到了極點：“我需要一個解釋?！?p>　　趙祎新的聲音在身后傳來，語氣恐懼：“翟總，我親自去了，但韓森沒有上車，他們打車來的TVB?！?p>　　翟文俊沉默了一會兒：“那就啟動第二個方案，第二個方案如果失敗，那就準備最后一個方案！”

　　趙祎新面色微變：“翟總，這不好吧，鬧出人命可不是小事?！?p>　　“閉嘴，蠢貨，我有說鬧出人命了嗎？廢掉一個人，不是讓他去死，是讓他痛苦的活著！生不如死！”

　　“我……我明白了?！?p>　　……

　　演播廳。

　　導(dǎo)演徐宗澤笑瞇瞇的看著最后一隊入場的韓森等人：“總決賽選擇演繹哪首作品？或者說，又原創(chuàng)么？”

　　韓森點頭：“一首新歌?！?p>　　徐宗澤笑的合不攏嘴，“可以，可以，那這樣，你們先彩排，我讓秦朝和候鳥他們先等著。”

　　吳宇嚇了一跳，他是第一次享受到這種待遇，以往差不多都是被人彩排完了，導(dǎo)演才冷不丁的想起還有個驚鴻樂隊沒彩排。

　　絕對的小透明。

　　鐘俊濤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這不合適吧，他們先來的?！?p>　　徐宗澤臉色一板：“怎么不合適？太合適了！”

　　眾人對視一眼，最終拗不過導(dǎo)演的強行安排。

　　于是在眾目睽睽之下，不顧秦朝與候鳥雙方經(jīng)紀人的錯愕，開始插隊彩排。

　　導(dǎo)演徐宗澤后來回憶說：

　　“我一開始沒有什么特別反應(yīng)，只覺得那是一首普通的歌曲，甚至有點失望，后來我才知道，我錯了，大錯特錯……”

　　“在往后的日子里，每每遇到困境或者挫折之時，聽到這首歌的旋律響起，就像是黑暗中忽然有了一束光，照耀進來，給予我心靈的慰藉，給予我勇氣?！?p>　　當彩排完畢后，所有工作人員都仰起了頭。

　　導(dǎo)演徐宗澤紅著眼睛，沉默良久，突然躍上舞臺，拍了拍韓森的肩膀，然后再給予了一個重重的擁抱，而后豎起一個大拇指。

　　全場掌聲雷動。

　　副導(dǎo)演謝鳳祥一邊鼓掌，一邊哽咽看著這一幕。

　　他抹了抹眼角，走出了演播廳，站在走廊窗口，看了看遠方的天空，想了很久，橫豎都無法平復(fù)心情，于是索性在墻角蹲了下來，點燃了一支煙。

　　在煙霧繚繞中，他想起很多事。

　　忽然覺得，平淡生活也好像有了意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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