錄制現(xiàn)場。
導(dǎo)演徐宗澤看著監(jiān)視器,拿起對講機開始下達各種指令,等到各個樂隊一一登場進行表演時,他忽地回過頭,眼神如狼,死死的盯著副導(dǎo)演:“韓森跑了嗎?”
副導(dǎo)演連忙說:“沒有!我派人盯著他,一直在后臺,不會讓他跑了?!?p> 徐宗澤冷漠的說道:“給我盯好他,這是個定時炸彈,等糖果樂隊表演完畢,就立即讓韓森上場,早淘汰早結(jié)束,省的你我擔(dān)憂?!?p> 副導(dǎo)演拿起臺本看了看,用力點頭:“明白,我這就安排?!?p> 徐宗澤重新把視線投放在舞臺上,腦海中卻開始幻想等下韓森上場的丑態(tài)。
只有一個人的演出,怎么比?
聽說還要獨奏演唱?
可笑,可笑。
其他樂隊都經(jīng)歷過賽前彩排,只有這個驚鴻樂隊,缺席不說,剛剛晉級八強就鬧出了解散傳聞。
經(jīng)紀公司還電話告知節(jié)目組要退賽,淦,拿我們TVB當(dāng)什么?
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今日,哪怕你嚇得尿褲子,也得給老子上場,給觀眾們一個交代。
徐宗澤心底漠然。
起初他還是很看好驚鴻樂隊的,雖然才華一般,但關(guān)鍵成員們各個都很有特點,相貌出眾,很是能俘獲一大群少女粉絲。
所以在節(jié)目播出的時候,通過剪輯,保證了驚鴻樂隊的播出份額。
這導(dǎo)致驚鴻樂隊的人氣始終在節(jié)目中算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存在,甚至徐宗澤都覺得前三甲必定有驚鴻樂隊一席之位。
但現(xiàn)在,鬧這么一出,直接就讓節(jié)目組心血白費。
而且,這樣的事情,在整個《香江之星》的舉辦歷史上都非常罕見。
徐宗澤丟不起這個人,他看待這檔節(jié)目如同子女,怎能忍心旁人胡亂涂鴉,一氣之下,直接就跟奇跡公司撂下狠話:若驚鴻樂隊缺席了這場晉級賽,那以后雙方之間的合作將無限期的停滯。
跟TVB這樣的地區(qū)龐然大物相比,翟文俊還是有點不夠看的。
于是就立即派人去把驚鴻樂隊的成員們召回。
可惜的是,除了韓森之外,其他人竟然都聯(lián)系不上,其中葛清琦和鐘俊濤都已離開香江,而吳宇和韓森的手機則一直處于關(guān)機狀態(tài)。
經(jīng)紀人趙祎新多次蹲守韓森家門口,方才把韓森帶回來。
雖然只有一個人,但總算給了節(jié)目組一個交代。
按照導(dǎo)演徐宗澤的意思,驚鴻樂隊要么晉級成功,要么晉級失敗,沒有第三個選項。
至于有關(guān)退賽的所謂內(nèi)幕傳聞,徐宗澤也是有些耳聞,但他并不以為意,也不想去細查,不管是驚鴻樂隊還是其他樂隊,在徐宗澤這里,都是工具人而已。
商業(yè)節(jié)目,要什么公平與正義?
收視率才是王道!
……
后臺,休息室。
韓森輕掃吉他琴弦,默默的練習(xí)著熟悉的指法。
那音樂聲,一會兒云淡風(fēng)輕,一會兒又如狂風(fēng)暴雨,聽得在沙發(fā)上坐著的趙祎新一愣一愣的。
甚至產(chǎn)生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
“這樣的音樂,如果用樂隊的方式演奏,會不會效果更好?”
他越聽越覺得不可思議,特別是那流暢熟稔,游刃有余的指法,讓趙祎新對韓森瞬間刮目相看。
“這家伙,什么時候練習(xí)的這么流暢?”
要知道,韓森在驚鴻樂隊定位的是主唱。
偶爾才兼職貝斯或吉他手。
雖然能彈奏許多樂器,但其實韓森的演奏并沒有自己獨特的風(fēng)格,反倒像是業(yè)余愛好者,許多時候看起來都有些束手束腳,放不開的樣子。
但現(xiàn)在,韓森閉上眼睛,手指撥弦,姿態(tài)熟稔的如同不世出的高手。
那把吉他,不僅有琴聲,更有鼓聲,一連串的操作,在他手中像是要玩出花來。
“這么會裝,不知道私底下練習(xí)了多久……”
趙祎新嘀咕了一句,最終在這音樂聲中,忍不住問道:“這首歌……你寫的?”
韓森沒搭理他。
趙祎新越聽心越癢,但見韓森冷漠的姿態(tài),也就閉嘴不言。
這一刻,他心底竟然有隱隱的可惜。
如果沒有發(fā)生那件事,說不定驚鴻樂隊真的能夠拿到香江之星的冠軍……
但現(xiàn)在,說什么都晚了。
一個人的舞臺,晉級希望渺茫。
看看電視轉(zhuǎn)播中的那些樂隊演奏吧。
一個個仿佛把這里當(dāng)做了人民大會堂,各個氣勢如虹,聲勢磅礴,完全進入狀態(tài),都像是奔著冠軍去的。
再看閉目不語,死氣沉沉的韓森……
“一臉衰相?!?p> 趙祎新嘁了一聲,仰身倚著沙發(fā)玩起了手機。
……
此刻,舞臺上。
奇跡公司旗下糖果樂隊正在演唱。
主唱馮少倫撕心裂肺的吶喊,彰顯朋克風(fēng)格,但可惜的是觀眾似乎并不吃這套,一個個無動于衷。
這個世界的審美完全東方化,臺下的觀眾不管是哪種膚色,對于國外音樂元素其實并不太感冒,盡管馮少倫在臺上唱的撕心裂肺,但最終評委給出的分數(shù)完全不如那些很有華夏風(fēng)特色的選手高。
朋克強調(diào)的是一種頹廢的搖滾,世界的冷漠與荒謬,讓朋克一族覺得自己無用,所以轉(zhuǎn)投到音樂世界里,用那種沖擊的音樂,凌亂的鼓點表達出自己的思想,表達對世界的吶喊,在那里而不是在現(xiàn)實世界中尋找自己的價值。
簡單概括:世界是荒謬的,人生是痛苦的。
很受當(dāng)下一小撮人的喜愛。
和同公司強調(diào)激情與愛的驚鴻樂隊相比,糖果樂隊這種頹廢風(fēng),就顯得有些人氣低落了。
“接下來,有請驚鴻樂隊登場,帶來原創(chuàng)歌曲——《友情歲月》!”
主持人進行了報幕,現(xiàn)場頓時響起巨大的掌聲和歡呼聲來。
看得出來,驚鴻樂隊此前積累的人氣很不錯。
現(xiàn)場的女生更是驚喜意外,一個個揮舞著手中的應(yīng)援旗,上面寫著“驚鴻”二字。
只是,當(dāng)人們定睛看去,卻發(fā)現(xiàn)臺上只有一個人,形單影只。
“韓森?”
“只有他一個人?”
“葛清琦呢?鐘俊濤和吳宇都沒來?”
“什么情況?”
觀眾席接連響起驚呼聲。
韓森走到舞臺上,給吉他插上拾音器,然后拍了拍面前支架上的話筒,喂喂了兩句,等現(xiàn)場安靜下來后,才說道:“大家好,我是驚鴻樂隊,韓森?!?p> 微微沉默幾秒。
下一刻,琴聲響起,韓森的指法仿佛是在撥動人們的心弦,緩緩送來的情緒,不是憂郁,不是煩躁,只有深情往故。
他想告訴每一位相逢何必曾相識的朋友,這首歌,是唱給你們聽。
“消失的光陰散在風(fēng)里
仿佛想不起再面對
流浪日子,你在伴隨
有緣再聚……”
歌聲惆悵,帶有淡淡的傷感,與以往的勵志熱血有著絕對的不同,一下子就讓在場的觀眾正襟危坐起來。
那喑啞的腔調(diào),仿佛把所有人拉回到了驚鴻樂隊全員初登上舞臺的畫面。
激情四射,肆意而張狂,具有蓬勃的生機。
無論是瘋狂打鼓,頭發(fā)絲都能跳舞的清爽少女葛清琦,還是在鍵盤前搖搖晃晃,不時呵呵一笑的鐘俊濤,以及故作冷艷,陰柔俊美的吳宇,和正直陽剛,英俊颯爽的韓森。
都給所有觀眾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如今,光陰消散,各自流浪……
那歌聲似乎是在說,有緣再聚。
所有驚鴻樂隊的粉絲此刻都感覺到難受。
不少人微微張嘴,被韓森的這句歌聲擊中心扉,深吸一口氣,眼眶逐漸濕潤。
傳言……是真的?
嘉賓席。
原本坐等看笑話的翟文俊,聽到這一小段主歌,頓時臉色微變。
他的目光立即看向旁邊的方綺雯。
卻只見方綺雯目光里,似乎有驚艷的光芒閃過。
“很好聽。”
她喃喃自語:“和我想象中的不一樣,此人似乎更出色,這是寫給其他樂隊成員的歌么?自我獨白?”
翟文俊不說話了,盯著舞臺上的韓森,眼神中閃過一絲嘲弄。
撲街,再好聽也冇用!
這是樂隊的比賽,不是讓你來Solo的!
一個人的舞臺,沒辦法繼續(xù)走下去的!
老實等淘汰吧!
……
“什么情況?”
導(dǎo)演徐宗澤看著監(jiān)視器中的畫面,聽到這前奏和歌聲,眉頭緊蹙:“這是韓森?”
“對,韓森!我確定!”
副導(dǎo)演連忙確認道,唯恐徐導(dǎo)以為這是假冒的。
徐宗澤沉默了。
副導(dǎo)演也陷入糾結(jié)。
不只是徐導(dǎo)不敢相信,哪怕是他也覺得不可思議。
這韓森,今日的表現(xiàn),與往日太不同了。
不僅是這奇妙的前奏。
還有這歌聲,一開口,就讓副導(dǎo)演感覺到手臂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這唱功,竟絲毫不弱于樂壇行走多年的大前輩。
有點厲害。
“天真的聲音已在減退
彼此為著目標相距
凝望夜空,往日是誰
領(lǐng)會心中疲累……”
臺下觀眾席,一個戴著棒球帽和黑色口罩,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年輕男子,目光盯著臺上淡然唱演的韓森,眼神中閃過一絲落寞。
在這歌聲中,他甚至想要沖上舞臺,與韓森一同拿起貝斯,一起瘋狂。
“可是森哥,現(xiàn)在突然醒悟,是不是晚了點?”
“你那天趕我走,說出的那番話,難道都是假的嗎?”
“你演技太好了……我都差點被你騙過去了!”
他呢喃自語,一雙桃花眼閃爍著淚花,神色中隱隱有著激動與悵然。
突然間,澎湃的琴音響起。
韓森撥弦敲鼓,唱出情緒上揚的副歌部分。
從這一段開始,他的聲音情緒迅速開始了變化,帶引著全場觀眾,進入到了心潮澎湃的境地。
“來忘掉錯對,來懷念過去
曾共渡患難日子總有樂趣
不相信會絕望,不感覺到躊躇
在美夢里競爭,每日拼命進取……”
評委席,此刻,三名評委都是面面相覷,一臉驚訝。
“歌詞很好,很勵志,作曲也是一流的?!?p> “這唱功,簡直不可思議,這還是我認識的韓森?”
“說是脫胎換骨都不為過,雖然只有一個人在表演,但卻不亞于一個樂隊的效果!”
三人的表情變化被攝影機鏡頭實時的記錄下來,包括全場觀眾的沉浸、激動狀態(tài),都被攝影師看在眼里,并記錄下來。
攝影師也是驚嘆。
這是電影里才會出現(xiàn)的絕處逢生么?
整個演播廳都陷入了兩個極端。
內(nèi)向者沉默,緩緩消化音樂帶來的情緒。
外向者瘋狂吶喊,甚至有人激動的眼眶濕潤,不斷的吶喊著韓森的名字。
每一種情緒,都在此時悄悄醞釀。
“奔波的風(fēng)雨里,不羈的醒與醉
所有故事像已發(fā)生漂泊歲月里
風(fēng)吹過已靜下,將心意再還誰
讓眼淚已帶走夜憔悴——”
候場室里。
所有樂隊選手全部站起身來,透過電視轉(zhuǎn)播,他們緊張的盯著此刻的舞臺畫面。
糖果樂隊的主唱馮少倫更是在此時瞬間睜大眼睛,一臉的難以置信。
而經(jīng)紀人趙祎新,目光已經(jīng)有些渙散了。
這特么,還是我知道的韓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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