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
太子臉色很難看,非常的難看。推李綱上位是他早就有的打算,原先政事堂六相,三位是關(guān)隴人,自成一派。蕭瑀屬于中間墻頭草,裴寂是皇帝的人,劉文靜是自己人。
現(xiàn)在關(guān)隴走一位,他正好抓住機會推李綱上位,讓政事堂多一個自己人。
“消息是怎么泄露的!”
李建成掃視一眾心腹,語氣非常沖。
大朝未開始,李綱就被推出前臺,這會多出很多的變數(shù),同時也會讓對手有準(zhǔn)備的反擊,這不是他想看見的。
韋挺和王珪互視一眼,都沒從對方的眼神中得到答案。無奈,韋挺道:“太子殿下,這個消息只怕是有心人故意放出來的?!?p> “孤當(dāng)然知道這些?!崩罱ǔ傻溃骸翱晒孪胫溃烤故钦l把李綱的消息泄露出去的?!?p> 王珪道:“李綱的事情,只有我們東宮的人知道,旁人是不知道的,除非有人泄露?!?p> 廢話!
李建成問道:“你們有沒有失言?”
“臣等不敢?!睅兹思娂娨话?。
“那就怪了,除了我們,誰會知道呢?”喃喃自語間,李建成忽然想起一道身影,“楚王?!?p> 楚王?
“太子殿下此言何意啊?”王珪不解的問。
“孤曾在祭祖之后,暗示楚王支持李綱入相?!?p> 韋挺道:“殿下認(rèn)為,是楚王在阻撓此事?”
李建成搖搖頭,“孤不確認(rèn),如果是楚王做的,那么他有何目的呢?溫大雅和楚王,從無深交,朝中大臣,與楚王相善者更是寥寥無幾,他這么做毫無意義。”
想了想,李建成自己推翻了自己的猜測。
拉下來一個人,推上去一個人。
這才符合實際,可楚王手上根本沒人能推舉上位。
王珪道:“應(yīng)該不是楚王,他沒有道理在知道殿下要推薦李綱的情況下,還明著反對。”
韋挺問道:“殿下,李綱較之溫大雅,誰更能讓圣人看重?”
“不好說?!崩罱ǔ傻溃骸岸烁饔袃?yōu)勢?!?p> 事實上,他現(xiàn)在也拿不準(zhǔn)父皇的意思,所以他才藏著李綱,等到大朝會再提出來。
可是現(xiàn)在事情有變,一切都將發(fā)生變化。
“不管如何,孤去探探楚王口風(fēng)。”
“且慢。”王珪出言。
“何事?”太子問。
王珪道:“殿下,楚王機敏,一旦殿下試探,他必會察覺,不利收攏人心吶。”
李建成思考片刻,說道:“那也不能干等著呀?!?p> “就是要等?!表f挺道:“幕后之人若有目的,一定會繼續(xù)出手,動作過多,就會露出破綻。”
李建成思慮須臾,點點頭,“那好,再等等?!?p> 他也想看看,究竟是誰在背后攪弄風(fēng)雨。
楚王府。
其實,當(dāng)李智云聽說坊間傳聞的時候,著實愣了一會兒。李綱他倒是能理解,畢竟太子推他上位的姿態(tài)很明顯。但溫大雅算怎么回事?
這個人雖然在朝中有些存在感,可沒聽說他背后有什么人啊。
“首先排除獨孤氏。”杜如晦摸著胡須,分析道:“溫大雅出身太原溫氏,同關(guān)隴素?zé)o交集,若非圣人潛邸之時身在晉陽,溫氏未必能入得朝堂。且,溫氏倆兄弟身在中樞,若有一人為相,那另一人必要去職。如今溫大雅擔(dān)任黃門侍郎,溫大有擔(dān)任中書侍郎,已讓百官心有不滿。倘若溫大雅進位相國,朝野非議啊?!?p> “有理?!?p> 李智云頷首,“溫大雅不太可能進入政事堂,雖說他也是晉陽元從,但卻不如其他人功勛卓著。再者,此番風(fēng)波一出,父皇只怕會懷疑溫大雅背后有人在運作?!?p> “是極?!倍湃缁薜溃骸叭魺o此事,溫大雅倒也能做個備選,只是此事突生,溫大雅再無機會?!?p> “那這個事情算什么呢?”李智云不解,“溫大雅并非高調(diào)之人,其身在中樞,素來行事謹(jǐn)慎,獨孤震留下的相國之位就是個爛泥潭,誰接手,都要受到獨孤家的敵視,溫大雅沒這么傻。此事,溫大雅很可能不知情?!?p> 杜如晦接口道:“若是溫大雅不知情,那么就是有人想利用溫大雅和李綱混肴視聽,好趁機取利?!?p> “也可能是以此拖李綱下水?!崩钪窃铺嵝训溃骸袄罹V是太子要推薦的人,幕后的人很可能想借此事,讓父皇將這二人排除在外。”
聞言,杜如晦瞳孔一縮。
敢和太子作對的很少,長安中最有嫌疑的......
“秦王?”他試探的問。
李智云在屋內(nèi)來回走動,抿嘴道:“不好說,獨孤家也有可能行此事。只是獨孤震既然已經(jīng)打算辭相,那他也不會做這些無用之功,因為入相之人絕不可能出身關(guān)隴?!?p> “而秦王,他這么做,有何意義呢?僅僅是阻止李綱入相嗎?不見得,秦王做事不會如此膚淺?!?p> 杜如晦靈光一現(xiàn),言道:“大王,你說秦王會不會是利用這倆人來攪亂局勢,然后等圣人拒絕這倆人入相,再推出真正的自己人入相呢?”
嗯?
李智云臉色一變,“陳叔達(dá)!”
他居然忘記自己說過的話了!
老李這次強硬踢獨孤家出局,就是因為政事堂六相對他掣肘太大,他需要更多的爪牙。
李綱是太子的人,李淵絕不會讓他上位。因為目前政事堂的劉文靜已經(jīng)和太子走近,而太子本身就能參贊國政,參與大事決策,甚至監(jiān)國,太子自己就是第七相。
在這種情況下,李淵不會讓太子在政事堂的勢力進一步擴充。
平衡,他需要平衡。
溫大雅原本倒有可能,只是他現(xiàn)在被當(dāng)成了靶子,變成太子攻擊的目標(biāo),他已經(jīng)出局了!
太子要推李綱,必會否決溫大雅。
而李淵不會讓太子進一步在政事堂安插人手,所以李綱也出局了。
如此一來,同為黃門侍郎的陳叔達(dá),反倒是最有可能入相的。
這片刻間,杜如晦也相通其中關(guān)鍵,“如果大王猜測的沒錯,陳叔達(dá)就是秦王要推上去的人?!?p> 李智云輕輕捏著指骨,說道:“此事有待驗證,不能輕下結(jié)論?!?p> 杜如晦道:“大王,不妨派人查查陳叔達(dá),也許能得到一些蛛絲馬跡?!?p> 李智云輕輕點頭,眸子中一片凝重之色。
這個幕后之人心思十分深沉,竟能洞悉圣人心思,利用太子當(dāng)局者迷,使其為劍。
真的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