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時,細如絲線的雨絲仍在繼續(xù),江寒撐了一把油紙傘出門而去。
既然知道卞水河底藏有一口內(nèi)含半個機緣的金箱子,江寒便不能讓它過夜。
所為機緣本就可遇而不可求,誰知道會不會有夜場夢多之事,畢竟這個世界是有妖精的,而且還不少,萬一有那個運氣好的水怪誤闖入洞穴,霸占了財寶或者獨吞運走就不好了。
江寒出門的時候背著背簍,背簍里一塊黑布包裹著一個四方體,看不清其內(nèi)是何物。
三河鎮(zhèn)的街道上,江寒買了一捆手指粗細的繩索,將其放置在背簍里出鎮(zhèn)而去。
汴河的一座碼頭之上,江寒租了一艘烏篷船,烏篷船順流而下。
江寒撐著傘,站在船頭之上,此時江寒煉氣已成,體內(nèi)真元之氣流轉(zhuǎn)不息。
斜風細雨中,江寒佇立在顛簸的船頭紋絲不動,撐船的船家起初覺得這位公子有毛病,要冒著雨絲游覽河景,但一路行了,但見江寒如此功夫,不由的暗暗咂舌,因為即使與船打了一輩子交到的他,也沒有江寒如此的定力,對于江寒的身份,船家自然略有猜測,臉色也變得恭敬起來。
江寒撐著油紙傘,佇立在船頭,身前的一條手臂上,尋寶鼠正精神抖擻的望著前方:“主人,就快到了!”
江寒微微點頭,靈力傳音道:“呆會,就看你的表現(xiàn)了!”
尋寶鼠道:“主人放心,就綁著繩子而已,包在我身上!”
原來,江寒在家時,已將那藏寶之處打聽的極為清楚,金箱的尺寸大小,藏寶洞穴的大小深淺,河水的深淺,甚至流速,皆都一一問清。
并且,江寒還拿出那顆靈石,問尋寶鼠珠寶箱中可有此物,尋寶鼠說道,有,但是好像不多,因為那口箱子裝的都是玉器刻件,寶石的存量本就不多,它當時就挑了一些好看的帶走。
江寒問尋寶鼠知不知道這是靈石,尋寶鼠說道,能感覺到其內(nèi)靈氣充沛,但是它用不上,它們妖類使用的是玄石。
江寒暗道幸好你用不上,不然,恐怕早沒了?
于是江寒打定主意,打算先將金箱與靈石打撈帶走,剩余黃金等物,讓尋寶鼠以后慢慢往回搬。
江寒想到的打撈辦法也極為簡單,租一艘小船,等船到了藏寶洞穴上方,讓腦海中的徐斯年制造幻境,讓船家撐船在幻境中打轉(zhuǎn),而尋寶鼠帶著繩子的一端潛入河底,將金箱綁好,然后船上的江寒將金箱拉出即可。
至于江寒自己下水去搬運,不存在的,一來江寒并不善水性,二來就是擅長也不會下水,誰知道水中有沒有水怪水鬼等危險等著他。
船家穩(wěn)穩(wěn)地撐著船,由于是順流,綿綿的風雨中,烏篷船行走的極快。
江寒忽然對著船家說道:“麻煩船家將船南移三丈!”
船家一驚,邊搖船邊道:“公子可是發(fā)現(xiàn)了水中有古怪?”
江寒微笑不語,顯然是收到了尋寶鼠關(guān)于調(diào)整方位的傳音。
很快船行到了洞穴上方,江寒微笑著問船家道:“船家撐船多久了?”
船家笑呵呵地道:“三十年啦!很小的時候,就跟著父親在著汴河上跑水路……。”
船家說著說著,忽然眼眸里一片迷茫,而后果然撐著船在原地打轉(zhuǎn),顯然是徐斯年的幻境已然功成。
江寒將繩子的一頭扔下水中,尋寶鼠一個跳躍入水,咬著繩子的那一頭,極速下潛。江寒依舊站在船頭一動不動。
幾分鐘后,尋寶鼠躍出水面,腮部鼓囔囔的,傳音道:“主人,可以了!”
而后躍入江寒腰間的一個錦囊,吐出三顆純白的晶石,正是靈石。
江寒開始拉扯繩索,尋寶鼠又躍入水中。
很快,江寒拉出一口一尺長,半尺寬,三寸厚的一口金箱子,由于是黃金制成,箱子極重,江寒心道,恐怕這口箱子都能抵三五十個金元寶了。
江寒解下繩索,用黑布將金箱子包裹好,并將原先的桃木籠使用真氣震碎,扔入汴河之中,那些木碎隨著汴河的激流而去,頃刻不見蹤影。
此時的尋寶鼠也已完成了任務,跳入江寒腰間的錦囊中,傳音道:“主人,已經(jīng)搜索完了,共計十二顆靈石!”
江寒頗為滿意,將錦囊的口扎好,懸與腰間。并將繩索收好,放入背簍中,而后使用真元之氣打了一個響指,那響指嘭的一聲,如爆竹炸裂。
船家瞬間驚醒,連忙穩(wěn)住打轉(zhuǎn)的船只:“公子,這,這,發(fā)生了何事?”
江寒淡淡地道:“沒什么,剛才有一股不干凈的氣息在此升起,不過,我已經(jīng)破了!”
那船家嚇了一大跳,有些語無倫次:“公子,這,公子你是專程為此而來的嗎?”
江寒淡淡地道:“順路而已!”
船家道:“公子,我們是繼續(xù)往前,還是這就返回!”
江寒只淡淡地說了四個字:“繼續(xù)往前!”
那船家張了張嘴,顯然有些不情愿,但是礙于他猜想到的江寒的身份,以及江寒一路以來所表現(xiàn)出的氣質(zhì),也不敢忤逆江寒,只是說道:“公子,莫非還要繼續(xù)尋找那些不干凈的東西?”
船家久在水上碼頭討生計,顯然對與水中的危險,尤其是那些不干凈的東西,有著天然的恐懼。
江寒微笑道:“哪有那么多不干凈的東西,就只是想散散心而已!”
船家微微的松了一口氣,繼續(xù)撐這船前行。
江寒之所以繼續(xù)前行,之所以解釋說水中有不干凈的東西,只是因為,他不想讓船家對藏寶的位置起疑,不然這船家萬一在他走后,偷偷潛入水中尋到藏寶洞穴就不好了。
烏篷船一路而下,果然一切平安。
正當江寒想讓船家掉轉(zhuǎn)船頭返回時,忽然,眼際之中出現(xiàn)一團事物。
那團事物竟然以極快的速度逆流而上。
接著,眼際中出現(xiàn)了第二個,第三個,同時,江寒也臉色大變。
因為他運足真元之氣望去,不但看清了那些事物竟然是一具具的女子尸體,而且遠處的霧氣里竟然有黑色的妖氣彌漫而來。
江寒大駭之下,目力所及之下,也已看清了些尸體之下,竟然是成群的大青魚托著那些尸體逆流而行。
“船家,快靠岸!”江寒大喝一聲。
那船家一驚:“公子,此地不宜靠岸……?!?p> 隨即,那船家也大叫一聲,顯然已看清了迎面而來的一具女尸。
一來,烏篷船是順流而下,二來,那些女尸逆行的速度又極快,頃刻間便已到了船家的視野之中。
“公子,這,這,鬼?。 贝艺Z無倫次的奮力搖船靠岸。
此地果然不宜停船,船距岸邊還有三丈距離便已擱淺,此時,江寒的視線中,已然有七具女尸與烏篷船錯身而過。
烏篷船擱淺,船家二話不說跳入水中向著岸邊游去,江寒一腳將一只船槳踢下水,然后飛身而起,飛到一半距離,腳尖一點浮在水面之上的船槳,身體再度騰空,而后穩(wěn)穩(wěn)地落在岸邊的荒野里。
飛身上岸,江寒方才松了一口氣,在水中,一旦遇到危險,他顧頭不顧尾,即使有徐斯年幫助,即使徐斯年可以借他之口使用神通,可是徐斯年幫不了他游水??!到了岸上,他才恢復了些底氣。
能統(tǒng)御魚群的必然是水妖或者魔修無疑,而且,魚群托著這許多具女尸逆流而上,必然是某種宣戰(zhàn),要知道這里可是人類皇都啊!
如此大張旗鼓的殘害人類,必然是一種挑釁行為,江寒不由的想,汴京恐有大事要發(fā)生了。
這時,那船家也已連滾帶爬的上了岸,看到江寒立在岸邊,微微的松了一口氣。
但看到他的船只竟然繼續(xù)順河而下時,先是張了張嘴,而后深深的嗨呀了一聲。
江寒見此,拋給船家一錠銀子,說道:“船家,快走吧!這是賠你的船錢!”
那船家接過銀子,又驚又喜,但見足足有五十兩之巨,早已超過他船只的價錢,
驚魂未定地說道:“公子,據(jù)說最近汴京城中接連死了三百余少女,這些尸體會不會和那些死去的少女是同一伙妖怪所為?”
江寒愣了愣,他近一段時間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還真不知道有此事。
當然,他也無心理會此事,說道:“船家,此地不宜久留,就此作別!”
說罷,江寒身體只是晃了幾晃,便已消失在岸邊荒野中的密林中。
船家當即反應了過來,連滾帶爬的向著密林沖去,只想距離這汴河越遠越好。
江寒自然是一秒鐘也不愿在河邊呆,他此次的尋寶任務已經(jīng)完成,至于那什么少女被殺案與他何干?他就是一小民而已。
江寒身行疾馳,打定主意回去后,一定要先不惜代價將足底之竅沖開,不然,以后遇到危險,跑都跑不了。
江寒一邊疾馳,一邊問腦海中的徐斯年道:“師傅,那是只什么妖啊!修為有多高?”
徐斯年沉默片刻,說道:“是妖也就罷了,就怕是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