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小二來到門外,只見一個衣著華麗有些富態(tài)的男子正在等著,小二引見了一下便走了。男子見到晉望二人立馬迎了上去,沒等晉望開口問呢便主動說道:“二位大人啊,我那十兩銀子是不是在你們這里放著呀?”說罷便伸著腦袋直勾勾的盯著晉望懷里看。
晉望仔細(xì)打量了一番,瞧這位的衣著打扮應(yīng)當(dāng)也是個富余之人啊,怎么這副窮鬼的德行?不過晉望并沒有深究太多,坦言道:“我這里確實是有十兩銀子和一些首飾,不過我們還沒找到他們的主人。”
男子拍了拍手連聲叫好,嚇得段木槿往后一退,男子這才覺得自己有些太得意忘形了,便滿臉堆笑的向晉望二人千恩萬謝,弄得晉望腦袋都大了,急忙讓他打住,要求他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說出來,如果跟杜榮所說有出入的話錢就不能給他。
聽了晉望的意思,男子不敢有任何隱瞞,把昨日在大街之上的爭吵糾紛以及杜榮如何把他的銀子騙走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連帶著自己幽會小情人被夫人發(fā)現(xiàn)的事情也一并據(jù)實說了,唯恐晉望不還給他銀子。
那段木槿在一旁聽得津津有味,尤其是男子私通被他那夫人發(fā)現(xiàn)的時候段木槿都替男子害臊,原來杜榮昨天說的是真的,怪不得他敢肯定男子不敢報官呢,不過現(xiàn)在來看的話,這男子的臉肯定沒有銀子重要,為了十兩銀子他肯定不會嫌丟人。
晉望聽完之后,發(fā)現(xiàn)他所說之事與昨日杜榮講的倒是一致,不過還是好奇:“那你今日又是如何找到我們的呢?”段木槿悄悄附在晉望耳邊說道:“大概是杜榮那混蛋告訴他的吧?!?p> 男子自然沒聽到段木槿說的是什么,自管解釋說:“今日一大早我便發(fā)現(xiàn)門縫里塞進(jìn)來一封信,上邊寫著來這個客棧到你們房間找到一男一女便能拿回我的銀子,我本來也不敢當(dāng)真,只是這十兩銀子確實重要,所以就冒然來試上一試,沒成想,嘿,果真在這呢?!?p> 晉望笑了一笑,沒想到這杜榮還真有意思,這也算是為昨天的行為道歉了吧。于是便把身上的銀子和首飾一并給了那男子,男子見到這些銀子自是歡喜,迫不及待便要伸手去接,但那晉望卻頓了一下又突然把銀子給收了回去。
“這,大人你這是何意?”
晉望冷哼一聲,說道:“騙你銀子的自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你既是有了家室還要與人私通,我看你著實是欠打?!?p> 男子聽到這話登時就低下頭去扭扭捏捏的不敢出聲,他這人是出了名的膽小貪財,此時見到自己的銀子眼里就沒了別的東西,只想著趕緊拿到手,雖然這會被人劈頭蓋臉一頓臭罵確實夠窩囊,但這會銀子還在晉望手里呢,所以見晉望這么訓(xùn)斥自己也是不敢出聲,心想著只要你把錢給我,再怎么罵也都隨你去了。
段木槿也跟著哼了一聲,嘴里嘟囔著:“這種敗類就應(yīng)該吃點苦頭,干脆拉去浸豬籠好了。”聽到這話男子更是不敢出聲了,又把頭埋低了一圈。
晉望也聽到了這話,看了段木槿一眼之后搖了搖頭,他覺得這事雖然也很惡心,但是一碼歸一碼,他自己的銀子還是應(yīng)該還給他的,于是直接把銀子和首飾丟在地上了,讓他自己去撿。
男子倒是不顧那么些,急忙撿起來了地上的東西,然后放在手心一看,嘀咕了起來:“這些碎銀子和首飾不是我的啊。”
晉望懶得搭理他,而段木槿卻氣不打一處來:“這是你那小情人的,這種貼身的東西你都不記得嗎?”
男子低吟了一下,隨后面有難色的說道:“這東西是她的,可你們別給我啊,我們倆已經(jīng)不再聯(lián)系了?!?p> 段木槿聽到這話更是感覺頭頂冒火了,跟人家好了那么些時間,要么就娶了要么就納妾,直接不要了是什么意思,這男人真是不負(fù)責(zé)任,于是罵道:“你還是個男人嗎?那姑娘你說不要就不要啊,就算納了妾室也算有個交代,不然誰都知道你們好過,她還嫁給誰???”
晉望也是一把按到了男子肩上,瞪著他說道:“這樣,你拿這十兩銀子去把那姑娘給納了,不想納妾的話把錢給我,我?guī)湍憬鉀Q。”說罷手一用力,緊緊地捏住了男子的肩膀。
男子只覺得肩上猛地一陣劇痛,趕忙把身體縮了回去,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回道:“解決什么?”
晉望搓了搓手,笑道:“當(dāng)然是你了,自己選吧。”
男子哆嗦了一下,看著面色發(fā)冷的晉望不由得打了個寒顫,急忙應(yīng)聲道:“我娶,我娶,明天就把她娶了…”
晉望聽到此話又是微微一笑,轉(zhuǎn)身便帶著段木槿要回客棧。
“等等等等!”男子見二人要走,趕忙又纏了過來。
晉望見這人如此死纏爛打,正要發(fā)火,只見男子急忙說道:“方才有一件事忘記說了,給我留的那封信上還有一句話讓帶給你們,說是在東城門等著你們?!?p> 片刻過后,按著杜榮留的話,晉望和段木槿駕車如約來到了東城門,可只見四周都是些叫賣梨干、棗圈、香糖果子之類小吃的商販以及來來往往的行人,根本沒有看見杜榮。
段木槿探頭看了一圈,對晉望說道:“可能是他還沒來吧,我們在這兒等上一會吧?!睍x望點了點頭:“也只好如此了。”于是兩人將馬車靠在路邊,張望著四周等待杜榮。
約莫過了半柱香的功夫,只見噌的一下,一個身影從樹上落了下來,定睛一看正是那杜榮。
“要死啊你杜榮,一晚上跑哪去了?!倍文鹃瓤辞逯蟊銓Χ艠s埋怨道,她嘴上雖然這么說,但心里還是很高興的,畢竟她也不想杜榮就這么走了,說起來他還是自己唯一熟識的人了。
杜榮微微一笑,并沒有回話,而是看著一旁的晉望,像是在等他說話。
不料晉望看了看杜榮,只是冷淡的讓他上車去,并沒有其他話說了。杜榮嗯了一聲,跳上車去,便沒再說話。晉望坐到車上,回頭看了一眼,也沒繼續(xù)問他,只是驅(qū)車慢慢走著。
一路上,車內(nèi)的氣氛都是有些微妙,段木槿倒是關(guān)心杜榮,一直問著他到底去哪呆了一夜,杜榮糊弄般的對付了兩句,惹得段木槿有些不高興,又過了一會她又問杜榮:“今天那個壞男人來找我們了,是你讓他來的嗎?”
杜榮哈了一聲,戲謔道:“段大小姐,你在說什么啊,怎么可能是我呢?到手的銀子再專門跑去還給他,我像是這么好的人嗎?”段木槿噘著嘴自言自語道:“不是你那會是誰呢?”然后問車外的晉望:“晉望,我們該不會被人盯上了吧?”
晉望嘴角微微一笑,回頭答道:“有可能哦,所以我們得快點趕路?!倍艠s也是嚴(yán)肅的點了點頭,看到段木槿真被嚇得有些慌張了,終于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段木槿這才知道自己是被耍了,打著杜榮喊道:“你們倆就知道合伙騙我,真是壞透了?!?p> 嘴上雖然這么說,但段木槿心里還是挺高興的,見到杜榮主動回來,晉望也沒有繼續(xù)生氣,三人又能結(jié)伴同行了,想到這里她的嘴角露出了一絲笑容。
杜榮見段木槿坐在車上傻傻楞楞的,便拍了拍她問道:“那個人去了之后,你們把錢都給他了嗎?”
段木槿點了點頭:“對啊,本來就是他的錢為什么不給他?!?p> 杜榮撇了撇嘴,沒好氣道:“真是便宜那個守財奴了,你們是沒看到他拿錢救人的時候有多摳門,上輩子怕不是個窮鬼吧,看到這種人我就來氣。”
段木槿晃了晃腦袋,答道:“怎么不知道,今天他看見銀子的時候就差把眼珠子貼上去了?!?p> 杜榮看著晉望的背影搖頭嘆氣:“唉~真是不甘心吶,到手的銀子又沒咯~”
段木槿翻了個白眼:“沒那么容易,今天晉大哥雖然把錢給他了,但也嚇了他一頓,那十兩銀子他估計回家就得拿去娶親用了?!庇谑嵌文鹃劝褎偛虐l(fā)生的事情告訴了杜榮,講的眉飛色舞的別提有多高興了。
杜榮笑了笑:“晉兄果然有辦法,這下還算是解氣?!?p> 段木槿緩緩搖了搖頭:“可憐那個姑娘,一輩子都要被人指指點點了?!?p> 杜榮談話之間目光一直瞟向晉望,可晉望一直跟沒聽見一樣,什么話都不說,杜榮自討了個沒趣,便閉上眼睛休息了起來,車上又恢復(fù)了安靜,只有馭馬聲和馬蹄聲一直響著。
晉望駕著車走了約有四五十里地,覺得有些疲倦便想找個地方歇息一下,卻正巧看到不遠(yuǎn)處有個茶攤,便趕了過去叫上杜榮和段木槿下車歇息。
段木槿走下車來伸了個懶腰,坐在車上那么老半天早就昏昏欲睡了,這會正好下來清醒清醒,抬頭望去便見四周全是荒山草地,似是沒有什么人煙,就連過往的車馬也見不到幾個,于是自言自語道:“這到底是哪啊,居然這么荒涼?”
一旁給他們上茶的老頭聽到這話便解釋道:“此處乃是走馬莊,村里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這莊稼地自然也是荒了,我說幾位各管,要是想找個住處的話可得趕緊趕路了,最近的鎮(zhèn)子離這里可還有幾十里路程呢。對了,我這還有蒸餅,你們拿上幾個吧?”
晉望和段木槿一大早就沒吃東西,到現(xiàn)在自然是餓了,一人要了一個之后邊吃邊問道:“老人家,這里我看也并非貧瘠之地,好好地怎么會沒人居住呢?”
老頭擺了擺手,嘆道:“這里不是種不了地住不了人,而是讓那山賊鬧騰的啊,你瞧見南邊那一片山了嗎?里頭的寨子啊原先住著一群山賊,再早些年走馬莊也是個說得過去的好地方,莊上算下來也有好幾百戶呢,后來就有了批山賊看上這走馬莊了,來到這里是占山為王啊,隔三差五的下來搶錢搶糧,牛羊牲畜啊,地里的糧食啊,村里的姑娘啊,反正是能搶走的都搶走了,村里凡是有些家底的都怕了啊,這能走的人家一個個都搬到別的地方去了,時間一長這村里的人自然越來越少,就變成了現(xiàn)在這副光景了?!?p> 晉望一聽便是納悶,太平盛世的居然還有這回事?于是又追問道:“山賊如此作亂,難不成官府不管嗎?”
老頭搖了搖頭:“山高皇帝遠(yuǎn)啊,方才也同你說了,這走馬莊離別的地方太遠(yuǎn),指望官兵剿匪也來不了幾趟,又花銀子又沒成效,折騰了兩次之后官府也就不愿意來了,只是勸著人們趁早搬走算了?!?p> 段木槿聽完若有所思,不過他還是很好奇:“老人家,既然他們都搬走了,你怎么還住在這里?。俊?p> 見段木槿這么問起自己,老頭笑了兩聲:“呵呵,我們這等老骨頭可不怕他們那些個山賊,搬走的那都是有錢的主,我們這種連地都沒有的窮人倒是不怕,一來是折騰不起這長途奔波,二來家里也沒什么東西,山賊也不會過來搶,我們自己都吃不飽飯呢他們能搶啥?你說是不是?!倍文鹃嚷犕暌彩禽笭栆恍?,這老頭說的仔細(xì)一想還挺對的。
老頭看三人對這里挺感興趣,便給自己也倒了碗茶,坐到桌前繼續(xù)講道:“唉~到后來啊這人都搬走的得差不多了,那山賊們就開始打劫這道上的過路人,一開始路上人多還能養(yǎng)的住那些人,后來人們聽說這里鬧山賊就都從奉城繞路走了,最后那群山賊也干不下去啦,不知道跑到哪了,這山賊倒是走了,可是原來的村民也都沒有回來,久而久之此地便就成了個荒村,我呀也是跟著我家兒子搬到別的處住了,只是只見好些個迷路的、問路的,索性在這支個小攤給他們歇歇腳。”
晉望聽罷之后也是唏噓不已,僅僅是是一伙山賊,便能將這原本富庶之地禍害的如此破零不堪,而諾大的官府竟然只是因為覺得不劃算就放任不管,真是可悲又可嘆。
老頭與幾人閑聊片刻之后,也是覺得心情好上了不少,又一看這天色,便對著幾人勸道:“客官們,這天也不早了,幾位再不啟程趕路怕是要耽擱了?!?p> 晉望嚼完最后一口蒸餅,站起身來抱拳道謝,收拾收拾感慨萬千的心情,交了茶錢動身啟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