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致謝加更)
聽到店主說沒有錢的話也可以用官刀作為交換,晉望有些詫異,明知道他帶的是官刀卻還敢和他做生意,這是為何?而這官刀既然如此顯眼,店家要它又有什么用處呢?
看店家仍是笑瞇瞇的看著他,晉望不禁向店主拋出了疑問。
“哈哈,客官無需多想,咱們之間只談買賣不談其他,這些問題恕我不能奉告,還請見諒啊。”店主倒是沒有拐外抹角,不能說就是不能說,既然如此,晉望也就不好追問了,既是沒什么好法子,也只能聽天由命碰碰運(yùn)氣了。
與那店主談好之后,晉望交出了官刀,成功帶著鎖匠把杜榮的鐐給打開了,而后三人又各自換了身行頭,總是算是像點(diǎn)樣子了。
休息一天之后,三人一同商量著下一步的去處,畢竟在這三水鎮(zhèn)逗留太久恐怕會招來禍患,一是離京城太近,一旦事發(fā)恐怕來不及現(xiàn)躲,二來他們是流亡到此,若是一路之上被人發(fā)現(xiàn)的話也很容易查到這里。
三人商議之后,杜榮拿定了主意:“我聽聞道青州有位富商喚做朱明,手下有門客近百人,此人喜愛仁義勇武之士,但凡重情重義之人都十分敬重,我們不妨去投奔他以求庇護(hù)。”
晉望倒也對此人略有耳聞,只不過沒有杜榮知道的那么清楚,聽到杜榮這般說了便也覺得是個門路,見段木槿也沒有異議,于是點(diǎn)頭應(yīng)許:“雖不知傳言是否真實,但我們先去看看也未嘗不可,此地我們還是少逗留為妙,明日一早便啟程如何?”
段木槿靜靜地聽著,隨后答應(yīng)道:“從今往后我便跟著恩人和杜公子了,你們?nèi)ツ男∨痈闶?,只怕日后多有拖累二位?!?p> 晉望與杜榮連連搖頭,說道:“段姑娘哪里的話,我們?nèi)送笠彩腔ハ喾龀?,別說這些生分的話。”
商議之后,三人又大致敲定了近幾日的路程,這才安歇下來。
到了夜間,晉望雖然累了一天,但躺在床上卻是久久不能入睡,穿上衣服在屋內(nèi)走了兩步覺得心中煩躁,于是打開窗戶透透氣,看著窗外仍有成片的燈光才覺得心安少許。
望著深夜的三水鎮(zhèn),雖說不勝京城那般繁華,但也是別有特色,京城的夜間繁華而大氣,三水鎮(zhèn)則是忙碌和緊湊,街上的商戶們每天都要招待九州各地的來客,想必也能遇到很多有趣的事情吧。
看了一會之后晉望又想到了自己的家人,短短兩日之間他已經(jīng)從一名獄卒變成了逃犯,從前每日都能同父母親人待在一起,如今想見一面都是奢望。但現(xiàn)在的他也并非沒有收獲,所救的二人雖說原先與他素不相識,但搭救二人卻讓自己心里舒坦了不少,壓抑已久的情感得到了宣泄,不必在那世俗的牢籠里約束著,他頭一次覺得遵循自己的內(nèi)心深處的想法去做一件事是這么的快樂,這是賺了多少錢、升了多高的官都無法替代的快感,僅是如此晉望便覺得此行不虛了。
另一個房間的段木槿此時也是難以入睡,最親近之人的殞命就在昨日,而自己的命運(yùn)也在現(xiàn)在發(fā)生了顛覆。長久以來,段木槿已經(jīng)習(xí)慣了隨波逐流,從來沒有想過如何去改變自己,也沒想過能夠改變自己,多少個日子里,她都曾怨恨過自己,埋怨過自己,痛恨自己為什么不能帶著陳木槿過她們自己想過的日子,可是再怨恨、再埋怨、再痛恨,她還是選擇了順其自然,這便是她的本性。
曾經(jīng)她也罷希望寄托在杜榮身上,以為杜榮可以憑借努力救她們姐妹二人離開棲鳳閣,哪怕是帶陳木槿一個人離開棲鳳閣也好。但世事無常,終究還是沒能如愿,反倒是自己最親近的陳妹妹死于非命,這是她生平第一次悔悟。
同樣的,她也把救出杜榮和陳木槿的期望許給了素不相識的晉望,她本以為這只是自己的一廂情愿罷了,但晉望卻給了她最后的一絲光明,他舍棄了自己平靜的生活和余生的安寧,毅然涉險救出了自己和牢內(nèi)的杜榮,給了他們新的生活,這讓段木槿有了直視人生改變自己的勇氣和決心。
此時的杜榮也是在床上輾轉(zhuǎn),久逢自由的激動心情讓他渾身上下充滿著躁動和狂熱,在牢內(nèi)的日子里,最讓他備受煎熬的不是獄卒們的騷擾,而是對自己的斥責(zé)與嘲諷,既然自己是一個江湖浪蕩游子,又何必要去招惹木槿姐妹而造成如此惡果。斷了自己的命路事小,惹得木槿姐妹受無辜連累才是大惡。他不僅一次的想過如果自己能夠生還會是怎樣的一副光景,但也心知恐怕是等不到那一天了。
見到晉望的第一次他就覺得此人非同一般,他的身上有一種莫名的獨(dú)特氣質(zhì),是那種沒有被侵蝕和玷污的人格,但他也從未想象能與晉望有什么交集,畢竟兩人根本不是一條路上的人。但那一夜他還是來了,如果杜榮是一名局外之人,定會覺得晉望幫助一個陌生人逃獄是天下最愚蠢的蠢事,怎么會有人這樣做呢?為了伸張正義?為了實現(xiàn)自己對一個素不相識之人的承諾?每一個理由都是如此的荒誕,但晉望把這些荒誕帶進(jìn)了現(xiàn)實,帶給了杜榮和段木槿,給了他們奇跡一般的希望,他在床上翻來覆去地思考晉望的想法和行為,但直到天亮也無法理解透徹。
秋夜漫漫,和煦的微風(fēng)吹過了大地,百姓們在上天的庇佑下依舊豐收滿滿,但此時的天下又多了三個流落天涯的亡命客。似睡非睡之間,三人終究是熬過了一夜,升起的朝陽將帶領(lǐng)他們踏上愈加迷亂的道路。
經(jīng)過了歇息的杜榮今日死活不讓晉望繼續(xù)給他們趕車了,自己坐到前邊駕車讓晉望好好歇息一番,用他的話來說那就是“知恩圖報”。
晉望瞧著興奮無比的杜榮,臉上也是難得的露出笑容,雖然不知道以后的路會怎么樣,但就目前看來應(yīng)該差不到哪里去。
“恩人,我看你年紀(jì)也不算大,可有家室了?”果然女人的好奇心都放在了奇奇怪怪的地方,聽到段木槿這樣問起自己晉望有些羞澀,半天才應(yīng)聲道:“我今年二十有二,暫時還未成家?!?p> 駕車的杜榮也聽到了車內(nèi)的談話,聽到此句便嬉笑道:“段姑娘怕不是想要以身相許吧,我看這樣挺好,恩人莫不如從了吧,以后段姑娘也不必恩人恩人的叫著了?!?p> 聽到這等戲謔之詞,晉望登時臉就紅了,反而段木槿卻是不曾害羞,笑罵道:“好你個醉鬼杜榮,還沒喝酒呢便開始滿嘴胡扯,我自然是覺得晉公子是個好男兒,只是怕晉公子瞧不上我呢?!?p> 晉望聽到之后連忙擺手:“豈敢豈敢?!闭f罷倒也瞧向了一旁的段木槿,不知怎么的,自從他們第一次相見之時,晉望就覺得段木槿身上有一種特別的感覺,似是熟悉,又似是未曾相識,此刻再看還是如此。
聽著晉望驚慌失措的樣子,杜榮又是笑了起來。而晉望為了不讓他們兩個繼續(xù)拿自己逗樂,便轉(zhuǎn)頭向杜榮問道:“杜公子,還不知道你是什么來頭呢?可是京城人士?”
杜榮應(yīng)了一聲,回答道:“也不算是京城人,自小我就被家父帶著四處討生活,說起來因為沒個穩(wěn)定的糊口手藝,所以只能滿大街隨緣找些來錢的事情做,有時候掙不到錢窮的衣服都買不起,有時候賺到錢了也只會滿大街花天酒地,我這不會過日子的習(xí)慣就是打小跟家父學(xué)的。后來父親見我長大便不帶著我了,就讓我自己去闖闖,我就到了京城,開始也是安安生生的給別人打工,時間長了覺得沒什么意思也沒什么盼頭,就學(xué)著以前家父的樣子倒點(diǎn)東西或者做點(diǎn)小買賣,有時候也接點(diǎn)零散的活,不過我這性格散漫慣了,干什么都堅持不下去,混了幾年也沒多少積蓄,連個城邊的小宅子都買不起?!?p> 晉望一邊聽著一邊點(diǎn)頭,聽杜榮突然停住,便問道:“那你平日里都住在何處?。俊?p> 杜榮憨笑兩聲,繼續(xù)說道:“有時候富裕了就租間屋子住客棧里邊,沒錢就只能隨便找個地方將就將就了,認(rèn)識陳小姐之前呢我也沒怎么想著攢錢,后來想幫她贖身需要的銀子多,我才專心下來賺錢攢錢,后來呢……”
杜榮說到這里扭頭看著晉望來了一句:“后來被抓進(jìn)去的時候你們把我攢的錢全給收走充公了,也不知道給你分了沒有?!闭f罷又繼續(xù)扭頭趕車。
晉望簡單想了想,倒是記不起來了,便說道:“可能是給我了吧,反正這種類似的錢牢里三天兩頭就能收到,不過我倒是從來沒要過?!?p> 聽到這里段木槿不由得看向了晉望,眼中閃過一絲異樣的光芒,不肯收錢的官差?在她認(rèn)識和見到的官差里邊,不管是做什么的多多少少都拿過百姓的銀錢,偶爾有幾個算是清白的官差時間長了也就隨波逐流去了,晉望這等分文不取之人還是從未見過,盡管不知道晉望所說是真是假,但就他的為人來說即使是假的段木槿也愿意相信。
馬車外邊的杜榮笑道:“恩人當(dāng)真是上品人格啊,跟著我們流落天涯倒著實是委屈你了?!?p> 段木槿沒好氣道:“你呀,少貧些嘴就行了,好好駕你的車吧?!睍x望只是呵呵輕笑,并未說些什么。
杜榮佯裝給自己打了打氣,然后喊道:“好嘞!客官坐好了啊,我要加速了!”說罷便驅(qū)著馬車飛奔起來,惹得車內(nèi)的段木槿一頓大呼小叫。
起點(diǎn)九九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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