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睡著了的李母,聽到了屋外的動靜,連忙從床上爬了起來。點起了屋里的燭臺上的蠟燭,端著燭臺就走到院子里。
就看到四五個人拿著家伙在打人,一聽是自己兒子的聲音,手里的蠟燭一丟,就撲了上去。
李母一上去,就一把抱住了李大牛,邊抱邊叫著:
“你們別打了!求求你們了,要打就打我吧!”
李二虎他們一看,這還怎么打,眾人也不屑對這婦女下手。
此時的李大牛也是被打的傷痕累累了,李二虎連用扁擔打他,扁擔反彈回來的力量都震的手疼。
雖然李大牛表面看起來沒缺胳膊斷腿,實際受了多重的內傷就不得而知了。
李二虎使了個眼色,有人就不顧李母凄厲的哀嚎,強硬的把李母拉開了。
原本是打算捆著李大牛的,結果這李大牛被打的已經吐血,看樣子已經被打個半死了。
李二虎囑咐其他人看管好李大牛后,就和另外一個漢子,跑去看看福貴他們的情形。
陳樹家門外……
陳樹今天和李大牛一起跑出了村子,躲得到了山上。當他們遠遠的看到外村人都離開后,又在山上等了大半夜,才敢偷偷摸摸的又跑回來。
陳樹的腿,本來上次和王二狗打架的時候,就被王二狗踹傷了,今天又這么一跑就更加的疼痛了。
等到了陳樹家和李大牛家的分叉口的時候,兩人便分開了,各自回家去了。
陳樹因為大腿受傷了,走的慢些,剛到自家門口,就聽到里面有有人言語聲。
然后小心的趴在門上,豎著耳朵仔細聽了起來,發(fā)現家里居然還埋伏著人。
陳樹這哪還敢回家,就想接著跑回山里去。陳樹是越想越恨,恨自己當時為什么動了貪念,也恨李大牛怎么不攔住自己。
就在他小心翼翼的想把貼在門上的頭縮回的時候,卻因為腿疼,一個踉蹌弄出了動靜。
“彭!”
坐在小竹椅上的福貴聽到了動靜,一下子就站了起來,對著門外喊到:
“誰?”
其他四人也屏住呼吸,聽起了門外的動靜,結果只聽到一陣遠去的腳步聲。
福貴這幾人,哪還會不明白這肯定是陳樹跑回來了,連忙都追出陳樹家。
陳樹忍著大腿的疼痛跑了起來,但怎么跑也快不起來。
福貴幾人則是在他身后追著,邊追邊喊:
“站住,站住!”
陳樹剛跑到和李大牛分別的岔路口,結果又迎面撞上了趕過來的李二虎二人。
聽著福貴長根他們的叫喊聲,又看著眼前被自己二人堵住的跛腳漢子。
天地良心!李二虎真沒想過來搶功勞,他僅僅只是想看看福貴他們抓著人了沒,沒想到還能有這么個意外之喜。
既然福貴發(fā)出了懸賞,赤巖村村民能獲得賞金,那么對他們這些抓捕隊也一樣有效。
剛剛抓到李大牛是大家五個人的功勞,五個人平分一擔糧,一人也就二十四斤糧而已。
而現在抓住陳樹,李二虎就能得到六十斤糧,李二虎都忍不住想笑,但考慮到還有其他人在,就憋了回去。
月光下,鄉(xiāng)村的小路上。陳樹陷入進退兩難的境地。
或許是因為恐懼產生了足夠的腎上腺素,此刻的陳樹覺得腿也沒那么疼了,就想從一旁的圍墻翻過去。
可是李二虎兩人,怎么會如了他的愿,兩人都竄了出去。一人抓住陳樹一只胳膊,直接扭了起來,鎖住了他的關節(jié)。
因為力氣使得大了些,疼的陳樹在那“哎呦哎呦”的叫個不停。
福貴幾人,也追了上來。長根則是從附近找了根草繩,直接給陳樹的手捆了起來。
可是這時候,一個洪岙村的漢子看著被抓住的陳樹,不高興的嘟囔著:
“這兩人,怎么還跑過來搶我們的功勞呢!”
雖然只是小聲的講著,可這安靜的深夜里,在場的人都聽到了。
講的李二虎兩人有那么一點不好意思,但是面子什么的哪有糧食重要,于是也就不開口解釋什么了。
福貴聽完李二虎他們已經將李大牛抓住了,福貴心情也好上不少,不就是糧食嗎!徐家多的是,為了安撫人心,福貴在想著如何補償其他幾個人。
畢竟沒有功勞還有苦勞,長根還好,就算沒抓到人,他也無所謂,但是其他幾個人陪著自己忙了一天了。
“好啦,都別講了,李二虎和……你叫什么名字?”
想好獎勵方式的福貴這時才發(fā)現,自己根本不認識那個漢子,只能開口問到。
“徐少爺,我叫黃有福!”
“哦哦,李二虎和黃有福兩個人,一人一擔糧,其他人每人半擔。我徐福貴從來不會虧待給我辦事的人,只要認真好好干,都有酬勞?!?p> “謝謝少爺!”×6
福貴增加了每個人酬勞,哪怕是洪岙村的人,陪福貴跑了一趟就得到了半擔糧,也就沒人有怨言了。
至于李二虎和黃有福畢竟算是抓了兩個人,所以他們每人一擔糧也讓人心服口服了。
在周家休息了一夜后,一大早福貴等人就打算押著陳樹和李大牛回徐岙村去了。
陳樹還好,李大牛經歷了昨晚那一頓打,吐了一晚上的血。不過也沒人去可憐他,畢竟就是他給王二狗開的瓢。
如同牽著牛羊一樣,二人被福貴等人牽著,走在了回徐岙村的路上。
半路,又碰到王大力又和其他村民。王大力一看被捆住的兩人,他就知道這兩人就是差點殺死他爹的人。
王大力對著陳樹二人,就是一頓拳打腳踢。最后居然還掏出背后的柴刀,想砍上幾刀。
福貴都不用說,其他人就上去就攔住了他。畢竟殺人這事是大事,就算真要殺,也不可能讓他王大力這么個毛頭小子來。
“你要有能耐自己去抓住他們,你就是把他們大卸八塊也都是你的本事?,F在他們都被捆住,而且還都已經被打傷了,你拿刀砍死他們就和他們以強欺弱有什么區(qū)別!”
王大力被攔住還在奮力掙扎,看的福貴也是氣的不行。福貴上去直接給了他一個耳光,讓他清醒一些,然后說到。
被打了以后,王大力也清醒過來了,不再胡亂掙扎。
十五六歲的農村孩子,該懂的都懂了。自己父親是福貴少爺背去藥鋪救回來的,抓回這兩個外村人也是福貴組織起來的。
福貴是他的恩人,他也明白福貴所說的都是對的。
福貴正打算叫眾人接著回去,卻發(fā)現李大牛經過之前那么一陣拳打腳踢,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福貴走近一看,李大牛口吐鮮血,眼睛翻白。伸手過去探了探鼻息,死了!
福貴煩躁的抓了抓頭發(fā),他是真的沒想讓李大牛死了,頂多就是掛在村口打上一頓,再送去警察署關他個一年半載。
雖然死了個人,只要福貴想,也沒有警察署會來管,可是這么一條命就沒了,還是讓福貴忍不住的感慨。
其他幾人也不敢相信,長根還伸腳碰了碰李大牛,真的是一動不動。
突然福貴一把抓起了陳樹的領子,惡狠狠的問到:
“想死還是想活?”
雖然陳樹被福貴突如其來的問題,問的一臉疑惑,但是還是連忙講到:
“我要活!我要活!”
其他人的視線被轉移了過來,福貴則是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畢竟在場的人都是看到了,李大牛雖然已經受了重傷,可真正要了他命的還是王大力的那陣拳打腳踢。
殺人可不是什么好名頭,并且誰也不知道李大牛有沒有什么親友,會找王大力報復回來。
所以福貴要做的,就是統(tǒng)一所有人的口風,李大牛是山上不小心滾下來摔死了。
什么殺人滅口,掩蓋事實,福貴還做不到那種喪盡天良的事,況且也還沒到那個地步。
福貴還用上了威逼利誘,當然福貴在陳樹身上只有滿滿的威脅。
其他幾人,除去長根,李二虎幾個村子里的人,洪岙村四個漢子則接受下了一擔糧的封口費。
事情談妥了以后,囑咐好李二虎還有長根押陳樹回村,福貴自己則帶著洪岙的幾個漢子帶著尸體回赤巖村。
山路上,福貴看到了一只野兔,突然掏出腰間的手槍,啪啪幾槍打死那只兔子。
抬著尸體的幾個漢子,被這突如其來的槍聲嚇了一個激靈,心中忍不住對福貴產生了畏懼。
其實福貴是故意的,故意展示了一下,才好更牢固的封住他們的嘴。
赤巖村……
等李大牛的尸體抬回赤巖村的時候,李母抱著尸體哭的泣不成聲,一邊哭一邊指著福貴的鼻子罵。
福貴沒有反應,只是靜靜的站著,讓李母發(fā)泄內心的悲痛。
剛剛福貴的威逼利誘,這時候體現出好處來了。幾個洪岙村的漢子主動幫著福貴解釋起來,一個個七嘴八舌的講了起來。
“姨,李大牛真的是自己踩空摔死的!不關徐少爺的事。”
“生死有命,請節(jié)哀!”
“……”
福貴很明顯的感覺到了一些村民的變化,他們的眼神中帶上了仇恨。
怎么說都是一個村長大的,這時候的鄰居感情深厚,就算沒有血緣關系,也是異常的親。
況且早上福貴帶走兩人的時候,還給他們說過徐岙村只會給他們一個教訓,再帶他們去坐個牢,反思一下自己的過錯。
終歸是李大牛和陳樹做錯了事,受些教訓和坐牢也理所應當。
可他們接受不了活生生的一個人跟著福貴走了,回來的時候卻變成了一具冰冷的尸體。
當時面對徐母還有陳樹的妻兒的苦苦哀求,福貴還信誓旦旦的保證了會放他們一條活路。
現在卻讓李母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福貴也覺得有些羞愧。
福貴看著村民的敵視,這也是他為什么想要掩蓋真相的原因,他的身份和手里的槍,足夠能壓制住他們,就算他們有什么仇恨也只能咽下去。
要換成王大力,那么他們一家最好一輩子別出村子,否則就容易讓人敲黑棍,死在哪里都說不定。
當初李大牛的一記柴刀,沒有殺了王二狗,如今他卻被王大力的一頓拳腳送上了西天,也算是天理循環(huán)。
痛失親人的苦楚,福貴很了解,仇恨的種子既然已經種上。那么無論說什么也沒用,自己待在這就像在李母的心里撒鹽。
福貴一行人便離開了赤巖村,就如同早上離開一樣,多了一陣又一陣的哀嚎聲送他們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