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的我,喜歡上了文字,于是在我十四歲時開始用文字表達(dá)自己的情感,或者是記錄日常生活的一些令我印象深刻的瑣事,起初我以為這是一件好事,直到后來我才明白心念的雜事太多最終只會成為一種束縛。不過你若要問我為什么會喜歡它,實際上我自己也說不清楚究竟是為什么,只是依稀記得還是孩童時,我就抱著一本書了,那本書的名字和內(nèi)容已被家中的小老鼠偷了去,唯有書封記憶猶新,或許正是那時候起我才與它結(jié)下了這不解之緣吧!上了初中之后,我對它的喜歡日益顯露出來,更因此而花費上課的時間來寫了一本劣質(zhì)小說。當(dāng)然,那也只是為了懷念一個人和一件事而做。記得即將畢業(yè)初中的時候,班主任曾問過我還要不要上高中,我點了點頭,而我給出的理由就是自己喜歡上了文字。也因為我喜歡上了文字,所以我與訂書機也成了摯友。
今天,我在整理桌上凌亂不堪的手稿,這些手稿有些調(diào)皮,為了讓它們安分一點兒,不隨處胡亂飛舞,我決意用訂書機將它們裝訂起來。打開了多年來未曾動過的抽屜,一塊塵幕垂了下來,一臺積滿灰塵的訂書機儼然呈現(xiàn)在眼前,我伸手將它取了出來,吹散了它身上的灰塵。這是我多年前使用的訂書機。手持著訂書機的我,仿佛被人點了穴道一般,頓感一陣電擊,身體顫抖了一會兒,略微發(fā)麻,而后動彈不得,凝視著手中的訂書機,我仿佛回到了七八年前的那個夏天。
窗外陽光耀眼,冬青樹枝頭上幾只麻雀在追逐嬉鬧,似人一般快活,卻好像又比人更要愉悅。此時的我還只是一名小學(xué)生,五年級還是六年級,如今我已無法準(zhǔn)確定位了,只有事情的來龍去脈似乎是被雕刻在腦海中一樣,至今記憶猶新。
作為一名學(xué)生,有一摞試卷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為了讓試卷方便存取,我買了一臺訂書機,這也是我人生當(dāng)中第一臺訂書機。當(dāng)年物價還沒有上漲,我又是在鄉(xiāng)下上的小學(xué),一個星期5塊錢的生活費已然可以應(yīng)付一個星期了,而我拿了3塊錢買了這臺訂書機。買了訂書機后,我感覺格外滿足,也不管剩下的兩塊錢能不能度過接下來的這一個星期。
我有一位女同學(xué)名叫楊菊,人長得很好看,會唱歌,像只百靈鳥一般,學(xué)習(xí)成績也挺好的,一直都是名列前茅,真可謂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那時候,不管學(xué)校組織什么大型的晚會,她必然是主持人之一,令我印象最為深刻的是講故事比賽和十佳歌手晚會比賽,她一直作為我們班的代表出戰(zhàn),每次都能拿下不錯的成績。她還有一個弟弟,和她一樣,很懂事,也很乖巧。至今,我已許久未見了,不知去了何處上學(xué)。
期末的腳步聲愈發(fā)響亮。測驗的試卷也愈來愈多,是時候?qū)⒃嚲硌b訂起來了,以免它隨處亂跑而使復(fù)習(xí)資料殘缺不全。班上很少有人買訂書機,雖然它物美價廉,而且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處理方式,只要這些試卷不混亂或者是缺胳膊少腿的就好了。我沒有那種更好的處理方式,所以只有借助訂書機才能完成這項工作,把試卷都統(tǒng)一歸類,然后用訂書機裝訂起來,使用之時自然是十分方便的。因此楊菊便找我借用訂書機,但是此時訂書機不在我的手上,它已經(jīng)被其他人早先一步借走了,至于去了何處,我也不清楚,于是我便說:“他們拿去了,你可以看一下在哪位同學(xué)的手上。”
“沒事嘛,一會兒他們用完了我再用用也行的。”楊菊倒是樂呵呵的對我說。
“可以?。 蔽乙埠芩斓卮饝?yīng)了她。后來隨著年齡的不斷增長,我才漸漸地明白,不管什么事情,都不可輕易應(yīng)允,一旦風(fēng)險不在自己所能夠挽回的范圍,將來必定是要為此付出相應(yīng)的代價的,有些代價不是我們所能夠承受的。
大約過了幾分鐘,訂書機回到我的手上了,把訂書機給我的那個男生告訴我說好像壞了。對此,我甚是奇怪,畢竟才買了幾天,這怎么說壞就壞呢?也許這也正是便宜沒好貨吧!我的臉頓時沉了下來,本以為可以借給楊菊的,誰知到頭來卻是竹籃打水。我倍感遺憾,既是對人,也是對這臺訂書機。既然不能用了,那也只好將它收起來了。
溫暖的太陽光從窗口擠了進來,照射在堆滿書本的桌子上,滾燙滾燙的。而楊菊卻在此時向我走來了,她問我借訂書機,因為她已經(jīng)從那幾個男同學(xué)口中得知訂書機已然還給我了的事情。
我說:“訂書機壞了,你還要嗎?”
“拿來我看一下?!?p> 我取出了訂書機,交到了楊菊手里,她拿著訂書機興高采烈地回到了位置上,我的嘴角也是微微上揚。楊菊那纖細(xì)的小手把整理好了的試卷擺在書桌上。“咚”的一聲響,她已經(jīng)訂了下去,但是裝訂得不好,訂書機沒能將整套試卷完完全全裝訂在一起,她用一把小刀慢慢地把訂下去的訂書釘撬了出來。我不再看她操作了,而是寫自己還尚未寫完的試卷。
過了一會兒,訂書機裝訂所產(chǎn)生的聲響不知跑到了何處,教室里已尋不到它的蛛絲馬跡。我又埋頭苦干了,而此時,楊菊把訂書機還回來了??墒窃谖医舆^訂書機后,她并沒有立馬轉(zhuǎn)身離開,仍舊站在原地,這令我驚詫萬分,于是便抬頭看著她。她兩手叉腰,眉毛上挑,咧開嘴,一副怒不可遏之像。她說道:“分明就是你不想借給我,所以才做了手腳,趁大家不備,把里面的彈簧調(diào)動了位置,這才導(dǎo)致訂書機無法裝訂,幸好被我察覺,并且修正過來?!?p> 她嘰嘰喳喳地說了一大堆,我聽得一頭霧水——我確實沒有動過手腳!而當(dāng)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心中的疑團也才解開。
2014年,時維九月,序?qū)偃?,我進入了三中讀初中,也是這一年,我開始著手寫文了。記得有一次有感而發(fā),寫了一篇詩文,在周末之時我用手機拍照發(fā)送給楊菊一飽眼福,可是她卻誤解了我在里面所融入的感情。我知道自己藝不及伯牙,才遠(yuǎn)遜韓愈,但是我也渴望有一個屬于自己的鐘子期,有一個自己的伯樂,寄厚望于我最愛之人,而全部落空。我也知道了我們兩個人走著、走著就散了的原因了。
我裝訂好凌亂的手稿后,又將這位老摯友囚禁了起來。
2019年12月1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