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劉瑾的身邊,自然也就意味著靠上了李壽這棵大樹,高庸的這份恩典足夠李進忠銘記一輩子了。
高庸將李進忠送出宮門之后,轉(zhuǎn)身向養(yǎng)心殿走去。
走在半路上的時候正巧遇到了一臉凝重的趙京。
懷恩自從認(rèn)了張永做干爹之后,人也學(xué)聰明了不少。
雍靖懲罰了李進忠之后,他立刻便猜到了雍靖的心思。
于是慢慢悠悠的向?qū)m門外走去,原本一刻鐘的路程,懷恩愣是走了足足一炷香的時間。
懷恩走了一炷香的時間,這也就意味著趙京在宮門外等了一炷香的時間。
趙京人老成精,他見懷恩姍姍而來,立刻就猜到了雍靖的心思。
“皇上已經(jīng)對自己產(chǎn)生了一絲的不滿?!壁w京如是想到。
趙京猜出了雍靖對自己有些不滿,可他卻并沒有立刻猜出雍靖對自己不滿的原因,或者說他猜出了雍靖對自己不滿的原因,只是他還有些叫不準(zhǔn)罷了。
于是,趙京決定重施故技,試探懷恩一番,他從懷里掏出二百兩銀票,遞給懷恩到:“有勞公公帶路?!?p> 李進忠的前車之鑒就在眼前,懷恩哪里還敢收趙京的東西?
于是懷恩推說:“奴婢受了皇上的旨意,前來迎接閣老,這是奴婢分內(nèi)之事,不敢收閣老的禮?!?p> “是?!壁w京笑呵呵的點了點頭,但心中卻已掀起了驚濤駭浪。
趙京萬沒想到自己的送禮之舉,竟會引起雍靖的不滿,他實在想不出究竟是哪個環(huán)節(jié)出了問題。
若是站在上帝視角來看此事,自然能夠看出問題是出在了年輕識淺并且不太會說話的李進忠身上。
然而換做沒有上帝視角的趙京來看此事,打死他也想不到,自己竟然給了一名四六不懂的坑貨二百兩銀子。
其實問題的本質(zhì)并沒有出在趙京賄賂宮內(nèi)宦官的身上,或者說趙京賄賂李進忠只是導(dǎo)致雍靖不滿的原因之一。
真正令雍靖感到十分不爽的主要原因卻是趙京貿(mào)然出現(xiàn)在了宮門外。
這看似平平無奇的一件事,其實是一套環(huán)環(huán)相扣的連環(huán)計。
趙京為什么會在天近黃昏的時候入宮求見雍靖?他選擇的這個時機非常的微妙。
整個事件的導(dǎo)火索其實是從李安母親失蹤的那一刻就已經(jīng)開始了。
當(dāng)雍靖得知沈氏失蹤的消息之后,他先將黑衣人的身份聯(lián)想到了李忠的身上,他刻意命高庸與陸鼎分別調(diào)來錦衣衛(wèi)與東廠里關(guān)于李忠的檔案,并且親自查驗了一番。
在經(jīng)過反復(fù)查看之后,雍靖這才暫時消除了對李忠的懷疑。
檔案中有明確記載,官道上有數(shù)十人親眼見證了李忠被一名黑衣人一掌擊斃的場面。
在雍靖看來,這么多人的證詞都可以證明李忠之死,這件事情應(yīng)該做不了假。
在排除了擄走沈氏的黑衣人身份之后,雍靖就將此事暫且放在了一邊。
在雍靖想來,權(quán)當(dāng)擄走沈氏的黑衣人就是魔教教主吧,無論他是為了泄憤也好,亦或是有著其他的目的也罷,不過是丟了一名婦人罷了,沈氏的生死根本就不在雍靖的關(guān)心范圍之內(nèi)。
將黑衣人的身份暫且鎖定在了魔教教主的身上之后,雍靖又將關(guān)注點放在了趙京的身上。
以雍靖對趙京的了解,他根本就不相信趙京會做出讓人擄走沈氏的事情,堂堂內(nèi)閣首輔,若是連一名婦人都容不下的話,他也不配被雍靖寵信了這么多年。
按理說,原本即將翻篇的事情,卻又陡然生出了一些變故。
就在一個時辰前,負(fù)責(zé)在趙府內(nèi)監(jiān)視趙京父子一舉一動的密探忽然讓人送來了一封密函。
密函里一共講了兩件事情:其一,陸大人親自登門向趙東樓興師問罪,并從趙府書房取走了一份通天塔的平面結(jié)構(gòu)圖。其二,陸大人離開之后,趙閣老獨自在書房里靜坐了很久。
雍靖用自己的實際行動向李壽證明了一件事情:兒子,真正的小丑其實是你自己啊。
雍靖的確存著好好享幾年清福的心思,可他卻一點都不傻,他只是讓戶部先繪制一套圖紙,看過圖紙之后,再做決定。
李壽拿著圖紙在自己的面前慷慨陳詞一番,雍靖見他說的頭頭是道,自然也就順?biāo)浦?,全了他為國為民大公無私的心思。
真正引起雍靖警覺的是這封密函講述的第二件事情。
以雍靖對趙京的了解,他在看過密函之后,當(dāng)即猜出了趙京的大致想法。
“看來趙閣樓又開始動歪心思了啊?!庇壕溉缡窍氲?。
養(yǎng)心殿外。
高庸在見到趙京之后,連忙換上一副笑臉,親自攙著他向養(yǎng)心殿走去。
高庸笑呵呵的拍了拍趙京的手,道:“閣老近來圣眷正隆,就連咱家也被閣老給比下去了呢?!?p> “壞了。”趙京聞言,忽然心中一凜,他連忙緊緊的挽住高庸的手臂,笑道:“皇上對公公信賴有加,哪里是我們這些人能比得了的?”
趙京嘴里說著客套的話語,心中卻忽然有些發(fā)慌。
高庸待人從來都是和顏悅色的,然而剛剛在與趙京說話的時候,卻忽然變得陰陽怪氣起來,這難免不讓生性多疑的趙京心里生出一些別樣的心思。
想起日前與李壽相處的時候,那是何等的輕松愜意,然而如今在面對高庸的時候,竟已有些心力交瘁的感覺,接下來在面對雍靖的時候,又將要面對何等的風(fēng)刀霜劍啊?
想到這些,趙京真是一個頭比兩個大,這種極度壓抑的感覺,幾乎壓得他快要喘不過氣來。
進了養(yǎng)心門之后,趙京睜著昏黃的雙眼看向殿前的臺階,問高庸道:“坐在臺階上的人可是皇上?”
“皇上正在殿前等著閣老呢?!备哂剐呛堑幕氐?。
“哎呦?!壁w京露出一臉懊惱的表情,道:“雖是夏日,但地上還是有些涼啊?!?p> 趙京說著,連忙掙脫開了高庸的手,快步來到雍靖的面前,行禮道:“臣恭請皇上圣安?!?p> “朕躬甚安?!庇壕概牧伺纳砼缘牡胤?,示意趙京坐下說話。
趙京見狀,連忙在雍靖下方的臺階上坐了下來,這會兒他也不提怕雍靖著涼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