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陸鼎與高庸在互相較勁的時候,也還比較有分寸,出手時均有所保留,否則,附近的百姓恐怕就要跟著遭殃了。
二人比拼的是內(nèi)力,因此除了方圓數(shù)丈之內(nèi),倒也并未傷及到周遭的無辜之人。
李安抬頭望向那顆被二人拉扯到近乎于扭曲變形的老槐樹,不禁大呼過癮,道:“高手過招,果然氣勢驚人,單單比拼內(nèi)力,便讓人看得熱血沸騰啊。”
另一邊。
又睡了一個懶覺的李壽,正坐在桌子前用著早膳。
這時張永走了過來,為李壽布菜的同時,笑呵呵的說道:“主子今兒是否前往衙門當(dāng)值?”
李壽喝了一口粥,問道:“什么時辰了?”
“巳時一刻了。”張永回道。
“都這會兒了...”李壽沉吟片刻,道:“本宮再歇會兒,去衙門的事情,等午后再說吧?!?p> “是。”張永點(diǎn)點(diǎn)頭,道:“即使主子現(xiàn)在去了衙門也沒什么意思,聽說衙門里的人大都被派了公差,這會兒衙門里基本也沒什么人了?!?p> 李壽聞言,立時來了興趣,好奇道:“可是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聽說吏部文選司主事鄒若安犯了事兒,皇上命人前往鄒府拿人,東廠與錦衣衛(wèi)的人都去了,后來,不知怎的,雙方竟在鄒府門前起了爭執(zhí)?!?p> 張永正說著話,便見李壽噌的一下站了起來。
李壽三步并作兩步的來到衣架前,拿起常服便自顧自的穿了起來,一邊穿還一邊問道:“后來呢?”
“后來陸大人與高公公也去了,二人一言不合便當(dāng)著眾人的面動了手?!睆堄勒f道。
“狗奴才,不早說?!崩顗壅f完,便如脫了韁的野馬般沖了出去。
“主子且慢?!睆堄酪姞睿B忙一個箭步便跟了上去。
張永有著六品煉氣境的實力,因此輕而易舉的追上了李壽。
張永迎著李壽不耐煩的目光,苦口婆心的勸道:“主子可以去,但去之前需先答應(yīng)奴婢,切不可貿(mào)然出頭,事關(guān)皇上身邊的人,主子最好還是袖手旁觀吧,出了這檔子事兒,想必皇上心中已經(jīng)有了決斷,主子只需從旁看著,順便學(xué)一學(xué)皇上御下的手段?!?p> “我省得?!崩顗廴粲兴嫉狞c(diǎn)點(diǎn)頭,道:“在局勢尚未明朗之前本宮自不好隨意表態(tài),本宮也只是存了一份前去看熱鬧的心思,張伴伴放心便是?!?p> “如此便再好不過了?!蓖鴿u漸遠(yuǎn)去的李壽,張永一臉欣慰的笑了笑,喃喃自語道:“隨著年齡漸漸長大,殿下變得越發(fā)的成熟穩(wěn)重了?!?p> 鄒府坐落于內(nèi)城之中,距東宮也只有不到半個時辰的距離,而李壽為了湊熱鬧,也真是豁得出去,竟是將吃奶的力氣都使了出來。
一刻鐘后。
氣喘吁吁的李壽終于在人群里找到了兩個熟悉的身影,于是當(dāng)即向李安與吳天德走了過去,待其來到李安身邊時,他無力的將右手搭在了李安的肩膀上,喘著粗氣道:“情況如何?”
李安一臉無語的指了指頭頂,道:“大人,您還是先將氣喘勻了再說吧?!?p> “無妨?!崩顗蹟[擺手,旋即順著李安手指的方向看去,卻見陸鼎與高庸此刻正在跟一棵樹枝叫著勁呢。
那顆足足長了百余年的老槐樹,如今已被二人蹂躪得只剩一根枝條了。
李壽一臉不屑的翻了一個白眼,道:“小爺大老遠(yuǎn)的跑來看熱鬧,就給我看這?”
李安呵呵一笑,道:“你來的可忒不是時候,當(dāng)真錯過了許多有趣的事情?!?p> 李壽撇撇嘴,道:“你說的是東廠羞辱人的事情吧?我見的多了。”
“重頭戲來了?!苯PΣ[瞇的提醒了李壽一句。
“哦?”李壽立時來了精神,順著江湖海的目光看過去,卻見小黃門懷恩正手捧著一個托盤,向鄒府門前走了過來。
托盤上擺放著一只酒壺,以及兩個龍泉瓷酒杯。
懷恩邁步上了鄒府門前的臺階,旋即抬頭看向仍在半空較著勁的陸鼎與高庸,朗聲道:“有旨意?!?p> 二人聞言,連忙各自收了內(nèi)力,來到懷恩的面前,擺出一副恭聽圣訓(xùn)的架勢。
“皇上口諭,高庸與陸鼎斗了這么久,想必也累了,不妨歇口氣兒,喝杯酒水,養(yǎng)足了力氣再斗也不遲?!?p> 高庸一臉尷尬的笑了笑,道:“主子仁德,百忙之中卻仍在記掛著咱家,反倒是咱家偏生不讓主子省心,真是罪該萬死,咱家此生能夠得遇主子這般的明主,實乃三生有幸啊?!?p> “臣無尺寸之功,卻得皇上百般榮寵,臣不勝惶恐,愿以萬死,以報皇上知遇之恩?!标懚︱\的向皇宮所在的方向磕了三個頭。
懷恩適時地將酒杯分別遞給陸鼎與高庸,旋即分別向二人的酒杯里斟酒。
懷恩的舉動頓時引起了在場眾人的注意。
陳洪、江湖海、顧惜朝等人紛紛目不轉(zhuǎn)睛的向陸鼎與高庸手中的酒杯看了過去,試圖從中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懷恩先給自己的頂頭上司高庸斟了一杯酒。
高庸低頭看向被斟滿的酒杯,不禁松了一口氣,旋即行禮謝恩道:“奴婢謝主子恩典?!?p> 懷恩接著開始給陸鼎斟酒。
江湖海等人紛紛向陸鼎聚攏了過來,死死的盯著懷恩手中的酒壺,生怕他倒著倒著便停了下來。
三分之一杯、半杯、三分之二杯、眾人一邊死死的盯著杯中的酒水,一邊在心里默默地計算著得失。
“咦?又是滿杯?!崩畎舶櫫税櫭?,喃喃自語道。
“這不廢話嗎。”吳天德翻了一個白眼,道:“皇上賜酒,又豈會讓人喝不痛快?”
李安默默地?fù)u搖頭,道:“正因為是皇上賜酒,這杯中的學(xué)問,才不得不讓人深思啊。”
瞥了眼不明覺厲的吳天德,又看了看聰敏過人的李安,李壽抿嘴笑道:“說說看?!?p> “皇上的恩典實則全在這看似微不足道的酒水里呢?!崩畎舱f道:“如果陸大人與高公公都是滿杯,就說明皇上是在通過此舉來暗示高公公,不要與陸大人為難。
如果陸大人是滿杯,而高公公是半杯,則說明陸大人在皇上心中的位置要比高公公更高一些。”
正當(dāng)此時。
時刻關(guān)注著陸鼎手中酒杯的眾人卻不約而同的發(fā)出了一聲輕呼。
李安循聲望去,卻見陸鼎杯中的酒水已經(jīng)溢了出來。
陸鼎一臉詫異的抬頭看向從容收起酒壺的懷恩,苦笑著說道:“奴才謝皇上恩典。”
“這又是何意?”吳天德指了指陸鼎手中的酒杯,問道。
“皇上想通過此舉向眾人表明,陸大人在其心中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但也通過此舉警告陸大人,讓他知曉月盈則虧水滿則溢的道理,讓他好自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