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蛛絲馬跡
過了一會兒刑越從屋里出來了,瘦干的卞姥太站在門口給他們送行。
“行了,不用擔(dān)心我,我好著呢,你們年輕人有年輕人的路,只要你們平安,我這心哪也就踏實了?!?p> 刑天難過的撇嘴,眼看就要哭了,鹿閑云拿出一張手帕遞了過去。
“我可沒哭。”刑天理直氣壯,伸手把手帕拽了過去,想扔地上又舍不得這么好的料子,于是就把它疊吧疊吧塞袖口里,說:“給我的就是我的,不許要回去?!?p> 這是方絲錦帕,拿回去還能賣給宗門里的女孩子們,他都想好了,價高者得。
他們趕到到了鄔崖山邊界時這里已經(jīng)沒了人影,看來一同來的那些人都已經(jīng)進了山。
刑天知道姥太沒事后心情大好,又恢復(fù)了跳脫的性子,橫沖直撞就往山里跑,不過這也讓追趕的鹿閑云腳程快了不少。
鄔崖山地勢很高,越往里走山峰越是陡峭,好在刑越刑天從小在這兒生活,避開了有懸崖的死路和狩獵人的陷阱。
“這里。”刑天在前面喊道。
這是一片樹木茂盛的杉木林,每棵樹都有百年之久,高聳入云,從底下往上看都未見其全貌。
鹿閑云跟在他們身后打量周圍的杉木,她的手放在其中一棵杉木上,上面有幾道凌厲的劃痕。
刑越隨手摸了摸自己旁邊干樹皮上的印記,說:“這劃痕不像新的。”
上面沾了灰,也結(jié)了痂。
地上是石頭沙礫和枯葉,三個人的腳步聲在寂靜的杉木林里顯得格外沉重。
刑天冷不丁跳了起來,他踩到一個柔軟的東西,仔細一看原來是一條死眼鏡蛇。
“嚇死我了。”刑天覺得自己真夠背的,從進山開始就踩了兩回死物,這回算好點,沒掛到他哥身上,只躲在鹿閑云身后讓她幫他擋著點。
這條眼鏡蛇成了兩段,不像人為,像是被什么東西撕扯斷的。
死相有點慘,刑天表示害怕。
鹿閑云扭頭去看臉色有點白的刑天,這人來之前還信誓旦旦的說保護誰來著,就這膽兒,應(yīng)該是她保護他才對。
刑天在她后面笑得沒臉沒皮:“鹿閑你這么美,不會不管我的對不對?!?p> “躲遠點。”鹿閑云說,她在一根枯樹枝上施展靈力,隔空操縱它去把死蛇的尸體挑進草木叢里,來個眼不見為凈。
刑天立刻崇拜的對她說:“鹿閑你好厲害。”
得,她就不該管他。
兩個人玩鬧刑越?jīng)]管,突然他聞到空氣中一股不同尋常的味道,眉間緊蹙著確定方向。
“跟上我,那邊?!?p> 刑天第一個竄出去:“哥,等等我?!?p> 鹿閑云也施法飛了出去。
刑越剛到地方鹿閑云也隨即也停了下來,刑天氣喘吁吁:“鹿閑,你咋比我飛的還要快,我都攆不上。”
可話音剛落就被眼前的這一幕嚇到了,幾個人類修士的尸體橫七豎八的倒在地上。
他們已經(jīng)死了。
刑天記得里面有個女修,在靈舟上的時候他還跟她說過話,嘴甜甜喊著對方姐姐,現(xiàn)在人就躺在地上,脖子上有幾道驚心的深痕,黑紅的血染紅了襟口滴落地面。
刑越湊近去檢查他們身上的痕跡,思索道:“這抓痕,和杉木林看見的一樣。”
“到底是個什么東西?”刑天眉頭一鎖,緊張地問:“哥,我有點擔(dān)心?!?p> 到底還小,什么都表現(xiàn)在臉上。
刑越側(cè)目又去看了一眼鹿閑云,同樣小的年齡,卻看不出她是什么表情,始終一臉平靜,既不害怕,也不像刑天那樣表現(xiàn)出焦慮憤怒。
刑越隱約知道鹿閑云并不是表面上練氣五層的實力,不過他并不在意,出門在外隱藏實力有時更能保護自己,所以一路上對鹿閑云表現(xiàn)的種種‘異常’他都選擇視而不見,只要不對他和刑天造成傷害,他不介意多個幫手或者同伴。
對于刑天的擔(dān)憂,刑越則安慰地摸了摸他的頭:“不用怕,跟在我身后?!?p> “我不怕。”刑天說道:“就是怕哥你一個人應(yīng)付不了,要不先給掌門師兄傳消息,讓他們派人過來協(xié)助你。”
刑天的考慮不是沒有道理。
刑越說:“總得摸清楚妖獸的情況再說,放心,打不過我還可以跑?!?p> 確實,有消息說是二階妖獸,以刑越實力來說和它們相等,應(yīng)付不過來可以跑。
刑天也是怕,第一次見這么血腥的場景,他之前一直在萬劍宗,最多的不過就是小吵小鬧,哪兒能見著血。
主要是地上躺的一個姐姐前不久剛他見過,現(xiàn)在人就這樣沒了,他心沉悶著,透不過氣。
“等找到那妖獸了,我一定要它好看?!鄙倌攴诺暮菰捯哺裢獾目蓯邸?p> 這時候刑天又看向了鹿閑云,覺得自己剛才表現(xiàn)的太差了,不如她成熟穩(wěn)重。
唔……鹿閑真的比他淡定多了。
刑天臉上糾結(jié)著,明明她才是實力最弱的那個呀,不行,這時候絕對不能慫,不然到時候誰來保護鹿閑啊。
“鹿閑別擔(dān)心,我會保護你的?!?p> 刑越看了一眼刑天和鹿閑云,沒說話,只是那無可奈何的眼神出賣了他的表情。
沒辦法,誰讓這傻小子是他親弟弟呢。
鹿閑云十分給刑天面子,含糊應(yīng)了聲,說:“嗯,我知道了?!?p> 一本正經(jīng)的,刑越挑不出毛病。
這邊刑天說這話,刑越?jīng)]耽誤查看周圍的環(huán)境,很快,他發(fā)現(xiàn)一處草地上有拖痕,剛打算開口抬眼就看到了鹿閑云,她就站在他旁邊,同樣發(fā)現(xiàn)了這一點。
她臉上很平靜,說:“應(yīng)該有個人被什么東西拖走了。”
至于為什么拖走,她就不清楚了。
刑天聽了這話圍著尸體轉(zhuǎn)了一圈,突然想起什么,急忙說道:“對了,還有一個女的她不在這兒,我記得她跟這個人關(guān)系不錯?!?p> 刑天指了指地上唯一一個女修的尸體。
既然有了線索,他們自然就跟著拖痕找了過去,不過最后在一個斷崖處停下了腳步。
“前面沒路了?!毙烫煲荒槼羁?。
鹿閑云直接飛到了斷崖另一側(cè),蹲下身檢查草叢像是在確認什么,然后她站起來對著刑越搖搖頭。
這邊沒有拖痕,顯然那東西帶著那生死未卜的女修跳了崖,若是活著,應(yīng)該就在崖底。
斷崖深不見底,刑越神識掃過去只知道最下面一處谷底,他為了安全考慮決定換一條路下去。
不過這一繞就繞遠了,到時候不一定能抓到谷底的東西。
刑天這時候從手里拿出一條白綾:“哥,這個系腰上就能下去了?!?p> 這是他在宗門時用丹藥和女修換的,門派分發(fā)的丹藥他用不著,存了一年,就換了這個低階法器,本來想轉(zhuǎn)手賣了,一直沒機會,后來就偷摸跟他哥下了山,也就把它忘了。
現(xiàn)在剛好用得上,他這才想起來。
“它能變長,到下面是沒問題的?!毙烫烊诹艘坏窝M白綾,認主后把它拴在遠處樟樹的樹干。
隨后白綾尾端嗖的一下抻長,剛好繞進了刑越的腰間。
白綾只有一條,一次只能下一個人,刑越對他們兩個人點頭,說:“那我先下去看看?!?p> 刑越是他們中修為最高的,雖然剛筑基不久但劍法在同齡人中是出類拔萃有目共睹,一個人遇上二階妖獸算勢均力敵,所以刑天對他哥還是比較放心的,不過也怕他出意外,就說:“哥,記得下去等我們,我和鹿閑一會兒再去你匯合?!?p> 人得一個一個地下。
刑越下去后,刑天一直在控制白綾,直到看見刑天表情松動,鹿閑云就知道刑越已經(jīng)平安到達谷底了。
收回白綾后,刑天又把白綾纏在了鹿閑云的腰上。
他倆一開始就站在斷崖邊,刑天收回白綾后就下意識用手幫她纏在腰上。
他剛想感嘆說兩句鹿閑這小腰真細,抬頭時一陣干凈又淡雅的香氣撲面而來,在鹿閑云探究審視的目光中,他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變得漲紅,急忙退后了好幾步。
“刑天?你怎么了?”
刑天立刻找了個蹩腳的借口說:“我沒事,心口抽了兩下?!?p> 鹿閑云展開神識并沒發(fā)現(xiàn)周圍有什么異常。
刑天上前幫她檢查了一下白綾,確定不會松動后這才催促她下去:“別看了,我真沒事,你快下去找我哥吧。”
鹿閑云跳崖后身體急速下墜,耳邊是風(fēng)呼嘯的聲音,她能感覺到身上的白綾對她的保護和支撐。她一只手拽著白綾不敢松開,因為急速下墜的速度很快,她的眼睛并不能看清周圍的東西。
直到她落地的一瞬間,解開白綾的束縛,這才看清了谷底的全貌。
這是一條狹長的甬道,左右兩邊是堅硬的巖石璧壘,一眼望不見頭。
她并沒有看見刑越,但在地上看見了一灘血漬和幾片碎布。
布料是粉色絲棉,像女人的。
那這一灘血應(yīng)該也不會是刑越的,這里并沒有打斗的痕跡。
鹿閑云并沒有走遠,她還沒忘上面還有個人。
只是她沒想到刑天竟然會直接從空中掉下來。
“啊——”
電光石火間,鹿閑云借力踩著石壁向上飛騰,抓著離手邊最近的樹藤,眼見刑天就要從她眼前掉下去,她心一橫,直接用靈力拍向石壁,借著靈力的反沖直接撈上了刑天的腰。
隨后兩個人抱著跌落在地上,滾了好幾圈才停下來。[spac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