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刺客
氣氛冷下來以后,大家都不愿意再多說話,一場本來還算友好的會晤最終草草收場。
三人沒有接受云封的邀請在劍廬中留宿,而是打算在云山草場附近找一間客棧住下。
云山草場作為暮仙十景之一常年都有人游玩,哪怕是在高山之上,也有不少客棧經(jīng)營,在李明初的帶領(lǐng)下,三人很快就找到了一家客棧開好了三間天字號上房,一切收拾妥當(dāng)后,便來到客棧的大堂中吃飯。
此時天色已晚,又不是游覽的旺季,大堂中除了小二,便只有他們一桌客人,等菜上齊了之后,連小二也跑到了后廳去休息了。
飯桌上,李明初問江越:
“先生此前在劍廬中所說,以草木為劍,此話似乎有深意,是與我們的亞卡劍項目有關(guān)嗎?”
江越搖了搖頭。
他能有什么深意?只不過前世看過太多武俠小說,里面的高手摘葉飛花便可傷人,當(dāng)下說出來純粹是想滅滅云束的威風(fēng)罷了。
這個修仙世界中,能做到摘葉自然也很多,可那是純粹依賴修為的,要把這種理念用于鑄劍,還要讓修為不高的修士使用,那就純屬扯淡了。
好在云束一時之間也沒想通這個道理,只是覺得江越氣魄極大,甚至已經(jīng)到了舉目皆兵的程度,當(dāng)時便啞口無言。
“以草木為劍,這話只是我在偷換概念罷了,你問問林霖,她的修為之下,一截柳枝也能發(fā)揮出驚人威力,可若是在境界低的武夫手里,柳枝就只是柳枝?!?p> “云束跟我們辯的是如何鑄劍,可我說的卻是如何用劍,本來就牛頭不對馬嘴,這他都沒反應(yīng)過來,也是夠笨的。”
林霖聽完江越的話,也在一邊點頭。
“先生這次還真是唬人啦,不過那云束也真可惡,你們自己用活人祭劍也就罷了,還說得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搞的好像我們不學(xué)他就是蠢貨似的,實在是可氣,要不是父親之前交代過,我今天便要把他們的劍廬拆了。”
江越給林霖夾了一筷子蒜泥白肉,開口教訓(xùn)道:
“拆什么拆?這云山劍廬剛剛鑄出積雨劍,正是威勢最盛的時候,他們不僅僅是一個劍廬,還是許多頂尖門派的武庫,你今天把劍廬拆了,明天就會有人上絕圣門找麻煩,何必呢?他們愿意走這條路便讓他們走好了,我們自己反正不走?!?p> 李明初一邊聽著兩人談話,一邊還要看他們的筷子夾來夾去,就差直接把菜喂到對方嘴里了,他狠狠地從糖醋小排上撕下一塊肉,吃到嘴里卻覺得索然無味。
于是只好假裝看不見,繼續(xù)思考江越那句話的深意。
以草木為劍。
以自己對江先生的理解,他是絕對不會沒頭沒尾地說出這番話的,就算當(dāng)時確實沒有提示自己的意思,但心念所動,必然是有其指向。
既然有所指向,就一定會有結(jié)果,只是這個結(jié)果離自己還太遠,所以站在自己的位置上看不到而已。
陳燁快要回來了,也許他對此會有不同的理解。
到時候好好跟他討論一下吧……
一頓飯快要吃完時,他突然覺得自己的身體有些不對勁。
本就千瘡百孔的氣海之中,靈氣正在不受控制地翻騰,哪怕他已經(jīng)耗費大量心神去壓制,仍然阻擋不住靈氣肆意沖擊脈橋的狂暴之勢。
他抬頭看向林霖,赫然發(fā)現(xiàn)對方臉色也陰晴不定。
這菜里有毒?
看著李明初和林霖不約而同地停下筷子,江越莫名其妙地問道:
“吃啊,怎么不吃了?表情怎么那么難看,鬧肚子嗎?我吃了沒啥事???”
林霖正全力壓制氣海中的靈氣,她在三人中境界修為最高,靈氣也最為精純充沛,想要壓制,更是要付出千倍的努力。
她緊皺著眉頭,對江越說道:
“先生,情況不對,我們好像被人下毒了,這菜不能吃!”
“不能吃?”
江越愣愣地看著碗里剛剛剔了骨頭,泛著微微油光、外焦里嫩、香味撲鼻的乳鴿腿肉,忍不住又夾起來咬了一口。
“我真沒事啊……你們是什么狀況?”
“氣海翻涌,靈氣不受控制,現(xiàn)在的狀況無法動用任何修為。”
李明初咬牙說道,心里升起濃重的危機感。
他從來沒有聽過有什么毒可以達到這樣的效果,在上菜之后,明明也動用了他行走江湖學(xué)會的種種辦法檢查過,完全沒有發(fā)現(xiàn)菜里有問題。
但還是中招了。
連少公主也中招了……
高境界的修行者,無論是武夫還是修士,對危險都有一種敏銳的直覺,哪怕沒有任何切實的證據(jù),但往往會在危機來臨前心血來潮,從而提前有所防備。
但這一次,少公主也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異常。
那就只能說明,想要對他們不利的人修為也不低,并且借助了某種神通掩蓋了意圖。
會是什么人?
他在腦海里把絕圣門的敵人全部過了一遍。
正教嗎?
有可能,但是可能性應(yīng)該不大,在這種情況下對林霖下手,那妥妥的是撕破臉皮,迎來的必然是林深的兇狠報復(fù),攪亂整個大陸版圖也不一定,這絕對不是正教所想要看到的結(jié)果。
暮仙州的商會?
這十余年里絕圣門的觸角越伸越長,的確觸動了不少商人的利益,但還遠遠達不到讓他們狗急跳墻的程度,而且絕圣門行事雖然獨斷,可分潤同樣可觀,誰會跟錢過不去?
難道是朝廷?
有必要嗎?絕圣門畢竟只是一個門派,朝廷要真想動手,直接大軍壓境,十個絕圣門也不夠打的。
左思右想之下,他始終找不到結(jié)果,看向迷茫地坐在一旁的江越,心臟驟然縮緊。
確實沒有人敢動少公主的手,可若是他們的目標(biāo)本來就不是林霖,而是江先生,那一切就解釋得通了。
殺了江先生,既能讓絕圣門實力大減,又不至于撕破臉皮,豈不是最好的切入點?
想到這里,他立刻開口道:
“江先生,想辦法先走,不管是誰,他們的目標(biāo)是你----不,不能走,你修為太低,跑不掉的,一定要讓少公主護住你,他們不敢殺少公主的!”
林霖聽到他的話,也想通了其中的關(guān)鍵,強忍著靈氣翻涌的劇痛,猛然站起,把江越推到墻角,背對著他站立擺好了架勢。
江越看著她微微發(fā)抖的肩膀,心里猛然生出一陣憐惜之情,他按住林霖的雙肩,開口說道:
“去椅子那邊坐下,現(xiàn)在你需要好好調(diào)息,不能亂動!”
林霖還想要反駁,被江越一句話便堵了回去:
“你把我摁在墻角有什么用?這只是視覺死角,不是攻擊死角,想殺我的話,那堵墻能擋住什么?趕緊坐下,你如果能緩過來,咱們還有機會?!?p> 說罷,他便攙著林霖向椅子走去。
這時候,突然有一道女子的話語聲響起:
“江巨子果然心性才智過人,在如此絕境之下,居然還能冷靜分析,名不虛傳啊?!?p> 三人一齊看向聲音的方向,表情皆是凝固了一瞬。
正是當(dāng)時渡船之上的那名女子,但她身邊已經(jīng)沒有了她的丈夫。